第034章 好不快活
“之后？”颜安偏着头想了想，看着如花那副快急哭了的表情，突然弯着眼睛一笑，赶紧挽上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撒娇道：“我哪里舍得下你啊，当然是要带着你一起闯荡江湖了啊！我看你要不就把你的股份都卖给我，咱索性都一起丢给顾家，这双河县的小地方咱还不呆了！咱兄妹俩就一起背着包袱周游三国，一路逛吃逛吃，哪好看我们就多住两天，哪不好看我们就快马加鞭！
我之前看《山河志》的时候，上面写有一个叫瀛洲的地方，坐落高山之巅，接临海天之边，上有神芝仙草，下有长生玉泉，出泉如酒，味甘，饮之，数升辄醉，可令人长生！你想不想尝尝？
还有一个地方，名剑州，据说那里的每一座山都状如春笋、直刺云天，是上古神仙们锻剑的剑冢，只要遇得有缘人，就可以开启山中的秘道，取得其中的上古宝剑，从此仙风道骨、快意恩仇，你想不想试试？”
这一番畅想人生的话，又把刚都快绝望的如花瞬间激发了第二次人生，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离开过双河县呢，当即闪着满眼的星星激动道：“哎呀，瞧你说的，那我岂不是得快点盼着顾家人来，早点把这戏楼都送给他们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
深夜的小院厨房内，两个相貌不扬的人靠在一起一通爆笑，人生好不快活！
第二日，颜安果真休息了一日。
和如花在街上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新首饰，买完东西还去了茶楼酒楼都吃了个遍。下午回来，则一边看着砌墙师傅盖烤炉，一边在厨房给如花继续做大餐。
这一日，整个乐音阁里的人都像是过年般，美美吃了一顿，所有人围坐在一起，那一个个的脸上，别提多高兴了。
就坐在颜安身边的云然即便在家里时都从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当即便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颜安笑着点头，“你最喜欢吃哪个？下回还给你做。”
“单独给我做吗？”云然喜问。
如今的他虽然还只是个学徒，但就他天生的大少爷脾气，可一点没把自己当成这戏楼最卑微的存在，一天没事就往颜安面前凑，哪怕是如花单独做给颜安吃的东西，他都可以直接抢走当着颜安的面就吃了。
人嘛，哪有一下子就能彻底变好的，总得有个过程的。这其中有点小脾气小过失，只要无伤大雅的，颜安都可以包容。
这会儿也是看着云然笑道：“当然，只要你以后好好听话，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一向傲娇的云然这下是真的高兴得都快绷不住了，以前他爹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对他这么好过。
以前他爹虽然是云家里的正夫郎且还掌着中馈，但他母亲的夫侍太多，尤其他还不是女儿身，他爹自然不可能给他随意花钱，每天都想着怎么和家里的夫侍斗，对他的教育都忽视了。
再等他爹过世后，他在家里就更没好日子过了……
如今颜安身为整个乐音阁的东家，却愿意独宠他一人，这让他如何不高兴，当即指着桌上一个又一个菜道：“那我喜欢这个，还有那个红烧茄盒，还有那个糖醋排骨，还有那个鱼，你都要给我做！”
“好！”颜安宠溺应着，“但一次只能吃一样，你要是吃胖了登不了台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就不给你做了。”
“哼，我才不会胖呢！”云然仍是傲娇。戏班里训练每天要翻多少跟头、练多少功夫，他怎么可能胖得起来。
颜安跟着又看向稍远一点的姜羡，伸着脖子问道：“姜羡，你最喜欢哪个？下回我也给你做。”最近这段时间姜羡帮了她不少忙，她感谢人家是应该的。
姜羡和颜安的中间还隔着云然和慕昙呢，她跳过两人特意问他，这让姜羡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手中的汤碗道：“这个汤就很好。”
颜安又是伸着脖子一瞧，“哦，是银耳汤，我还加了川贝和枇杷呢，那个对嗓子特别好，以后你们都要登台呢，这汤咱们以后就经常喝！”
在座的众人闻言都是笑，自从颜安当了他们的东家以后，他们的伙食都改善了很多，以后要是每天都能有这么好喝的汤喝，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
然而坐在两人中间的慕昙和云然就不高兴了，一个是讨厌颜安，另一个则是讨厌姜羡。
慕昙第一个挑事，面对颜安怒指道：“我要吃这个虾仁蒸蛋，还有那个八宝鸭！”
颜安有点不想理他，只随意了一句，“你自己夹呀。”
“我要你以后单独做给我一个人吃！”慕昙故意为难。
颜安咬咬牙，人好歹以后是要当角儿的人，人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忍了忍冷淡道：“嗯，知道了。”
慕昙勾唇冷笑，别有深意地看了云然一眼，随后就不说话了。
这下云然又不干了，当即冲颜安掉脸子，“你说了只做给我一个人吃的！”
颜安无语，这个云然太容易受人挑拨了，只得贴近凑到他的耳边、用手遮挡着小声道：“以后我只悄悄做给你一个人吃，在人前不许发火。”
云然立刻消了火气，又是低头又是抿唇忍笑，瞬间又高兴起来了。
这下满桌子的人就只剩慕昙一个人憋着火了：行，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
日子很快又过了几天，乐音阁的楼内已经完全装修好了。
原本位于一楼大厅中间的小舞台被挪到了后面，不仅变大了很多，还按照颜安的设计做成了多功能可升降的，并且舞台上方的二楼也被打通，也留了可以升降的空间。
而原本的一楼大厅也变成了后高前低的阶梯式设计，保证不论坐到哪个位子上都能很好地看到戏台。
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已经盖好的戏台，颜安满脑子都是每一个场景的舞美应该怎么设计、道具该如何摆放。
西游记里的场景又是仙界又是森林的，如果就按照传统戏曲的表演方式，只有人来回变的话，那样太没有新意了。她颜安要做的，是将传统戏曲和现代话剧结合起来，来个去糟取精、推陈出新，力求雅俗共赏、耳目一新！
开局即王炸，一路便巅峰！
这日，颜安又请姜羡来她房里帮忙画画，跟屁虫慕昙自然也少不了。
颜安的画功实际上并不怎么样，简单画个轮廓大概给个思路行，可真要画起山水细节，还得擅长水墨的古人才行。
如今颜安的房间已经搬到二楼，她毕竟是个女子，一个人和那么多男子住同一层不好。如花也和她一起搬了下来，而颜安之前住的房间则让给了之前和慕昙同住的人。
慕昙总算如愿以偿又恢复成了一人一间的待遇，且还和姜羡紧挨着，仍是邻居。
而原本颜安房里放置的一个个面具也都收到了专门的道具保管室，所有制作材料也都放到那边，这对爱干净的颜安来说也是一件心情舒畅的好事，每日打扫起卫生来也更方便了。
只见姜羡坐在桌边执笔，慕昙和颜安则一人站一边就看着他画，现在才只是在纸上画幅小的，定稿后则需要姜羡和慕昙一起把这些再画到一幅一幅的大幕布上。
而就在三人正专注之时，王管事又匆匆来报，“东家，之前苏瑾和秦佩怜的家人来赎他们了。”
颜安只回头看了一眼，不是很在意道：“嗯，那就把卖身契还给他们吧。”语毕，继续看姜羡画画。
王管事有些为难，“那个，秦佩怜的家人钱没凑够，还差了二两。”
“二两？”颜安再次回头，想了想，“他原来的卖身钱是多少？”
“四两。”王管事答，“他爹就只带了一两多，连一半都不够。”
四两银子的卖身钱，放在双河县来说实际上已经不少了，一般新雏儿被卖到寻芳楼的行价都是三两银子，只有长相好一些的才能卖上高价。而秦佩怜恰恰就是四个新雏儿里相貌最好的。
颜安并不想为难别人，又问，“他们家很艰难吗？”
“这，”王管事就不好答了。
在双河县这个地方，除了稍富一些的地主和城里的商户，普通农户家里都是比较艰难的。但非要说秦家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那也不至于。上次王管事去秦家的时候，家里的人口就不少，光秦母的夫郎就有四个，这对于真正的穷苦人家来说可一点也不穷。
见颜安还在磨磨唧唧的，一旁的慕昙不耐烦了，“人家好歹也在这住了这么久了，现在要走了，你这做东家的难道不应该去送一下吗？有什么事下去见了面不就说了么！”
颜安咬牙，这里可是她的房间，哪有客人把主人往外撵的道理？
但不得不说慕昙说的话是对的，即是告别，她的确是应该见见的。
好吧，这回就算他对，颜安不跟他计较，跟着王管事就一起下楼去了。
见颜安出去，慕昙赶紧去关上了房门，再回头时，这屋里就只剩下他和姜羡二人了。
自从乐音阁正式成立以后，他和姜羡每天见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可除了在后院一起训练以外，真正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却几乎没有。如今这样的天赐良机，简直老天都在帮他！他要不再做点什么增进一下他和师父间的感情，他都对不起他自己！
只见一身红衣的慕昙火速跑回姜羡身边拉了张凳子坐下，先是给姜羡倒了杯茶，“师父，喝茶。”
姜羡瞥了一眼，头都没抬，“不用。”
慕昙又去取来扇子轻轻地给他打着扇，“师父，你累不累，要不昙儿帮你画吧？你就告诉我该怎么画就行。”
姜羡皱眉，“不需要。”
慕昙无法，继续打扇。
过了一会，慕昙又站起来绕了一圈，站在姜羡后面看了好一会，指着画中一个地方道：“这里是不是少点什么？”
姜羡不明所以，“什么？”
慕昙随机朝他靠近，站他身后，握住他执笔的手便在那一处添了几笔。
姜羡有些别扭，可看着慕昙添过的地方，的确平衡了不少，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画都画完了，慕昙还握着姜羡的手不放，这就不能忍了，姜羡挥手就要甩开他的手，可再转头让他“放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慕昙壁咚在他和桌子中间了。
“你干什么？热不热？”姜羡站起身就要推开慕昙。
可慕昙仍亦步亦趋地握着姜羡的手腕贴近他道：“师父，我知道我以前对你说过很多不好的话，可那时的我真的只是不想你接客而已，人前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现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回正常的师徒，好吗？”
慕昙说着就已双手握住姜羡的胳膊按到了自己胸前，姜羡那只手一直拿着笔没有办法，只得先取过笔放下，然后才从慕昙的手中狠狠抽了出来，“你不要再闹了！你已经成年了，你早就已经出师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师父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是！”
语毕，姜羡说完转身就想先离开这个地方，可慕昙却仗着身高优势，一把就从他身后抱住了他，“我不要！你是我师父，永远都是！以前都是昙儿不好，不该惹师父生气，师父若是怪我，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可我求你不要不理我！我就站在你身边，我永远都是你的昙儿！从我被卖到寻芳楼之日起，是师父一直护我疼我照顾我，我生病了你会给我喂药，我犯错了你也会替我受罚。师父，你曾经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在你心里，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昙儿了吗？……”
慕昙的话还在继续，姜羡起初是真的一直想要拉开慕昙的手，可直至没力气之后，他才发现如今的慕昙是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他从前看在眼里的孩子了，到了最后，他也只能被迫听着慕昙近乎哭求的话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