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速之客
顾晞宁一关上房门，马上去开了洗手间的门，见楚璇正靠在洗漱台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连忙将她拉出来，解释道：“找我对词的，已经打发了。”
楚璇微微点头，微笑着说：“太晚了，我也不打搅你休息了。”
顾晞宁也不拦她，只是气定神闲地说：“现在你马上走，不知道会不会在走廊遇到她？”
楚璇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心里对他正有气，立刻赌气去开门，顾晞宁眼疾手快地将她拖回来，强行抱在怀中，说：“我错了。”
楚璇嘴角上扬，狡黠地说：“这月光剧本，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一次都没有。”顾晞宁立刻解释。
“我本来以为只有梁若辰才有这种状况，没想到你也有，是我小看你了。”楚璇调侃道。
“我和他不同，我很知道进退的。你也亲耳听见了。”
楚璇点他的鼻尖道：“在我眼皮底下你自然不敢。”她表面上一派淡然，心底却总有几分别扭，故而语气里也不自知地带了几分吃味。
顾晞宁感受到她言语中的不快，立刻轻啄她的唇一下，歪头想了一想道：“我会尽量散发出unavailable的气息的，你看我表现，好不好？”
《蓝鲸行动》拍完三分之二之后，楚璇和顾晞宁的对手戏基本已经拍完了，楚璇转场单独拍摄她剩下的戏份，而顾晞宁的工作重心也就回复到自己原本的音乐事业上去了。因为这样，他们也不再有之前那样高密度的相处机会。楚璇很明白，现在这样也许才是他们这个行业的正常模式，若她的另一半是素人，也许还有机会调整自己去配合她的时间，但是顾晞宁和她两个人的时间表都不取决于自己，她虽然心中有失落感，但并没有扩大自己的情绪，甚至竭力安抚同样失落的顾晞宁，毕竟之前能够天天在一起，相处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算得上是给他们的额外奖励了。
寄情于工作是最好的良药。楚璇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但是她的领悟力以及共情力，她的专注和认真，使得她的演技在导演的悉心指导下又提升了不少。导演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加上拍摄进度很顺利，所以在拍摄后期，对于袁玳提出的请假要求也大都会满足。
楚璇因此得到了一天的休假回本市参加一个商业活动。这是一个护肤品的商场站台活动，她只需要去到现场，为自己代言的产品做一下宣传，跟现场的粉丝做一些互动即可，整个过程也只需要半天时间。做完活动以后，她要回公司跟玳姐开个会，聊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剩下的时间她就可以自由支配了。楚璇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所有工作，然后飞奔去跟顾晞宁见面，毕竟这半天的约会时间实在太宝贵了。
做完了活动，在车即将抵达公司之际，楚璇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徐维文发来的微信：你有空吗？她也只是犹豫了一秒钟，便决定不回复他。楚璇希望自己今天可以一直维持纯粹的谈恋爱的愉快心情，不要被任何纷繁杂乱的事情所打扰。她并非是不想帮他，只是时至今日，她和徐维文最好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有任何牵连对彼此都是一种负担。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楚璇放下手机不久，车子便抵达了公司门口，她下了车，刚要进门，就看到徐维文从一旁走出来，扯起一抹笑容跟她打招呼。
楚璇被吓了一跳，脱口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徐维文神色略尴尬，有些结巴地说：“我……有事找你……”
黎黎见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呆立在公司门口，怕引人注意，便一边推着楚璇往里走，一边说：“有事进去谈吧。”
推开公司的门，她们径直去了会议室，而徐维文也顺势跟着他们走进去。楚璇定了定心神，这才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很久不见他了，可是她对他的种种事迹，还是通过陆羽瑶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虽然她对这些事并不会太上心，但也渐渐对他的现状形成了一种模糊的想象，大概有了一些认知。只是她自己都未曾想到，她的想象竟仍然是带着昔日滤镜的，留有情面的。此刻她眼前的他，还是从前的五官，从前的身高，她依然认得，但他的全部精神全副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她十分陌生。
楚璇微微一笑，对徐维文说：“你怎么会到公司来找我的？”
徐维文接过黎黎递给他的一次性杯子，啜了一口水，望着她的眼睛强装镇定地说：“我看到你早上出席商业活动的新闻了，想到你公司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
楚璇心里对他的莽撞并不认同，但表面上仍然点点头，温和地说：“我最近一直在拍戏，今天是请假回来的。你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徐维文似已忘记在公司门口的尴尬，他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出来，一边开机一边说：“我想来跟你谈谈合作。”
楚璇没有作声，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徐维文一定是刻意打扮过的，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笔挺的黑色休闲西装还是从前和她一起买的，只是衣服现在穿起来已经有些紧绷，扣子也无法扣上。他的眼眶是浮肿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不复从前的清澈和神采，只余疲惫。徐维文想竭力展现出一个成熟体面有能力的形象，只是这一切在楚璇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虚幻的无力的空壳，甚至有些辛酸。
徐维文继续对她说：“不知道你们公司的艺人宣传是给哪家公司做的？如果可以的话，你的宣传事宜可以交给我来做。”
楚璇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他道：“你之前不是做综艺节目的吗？”
徐维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狼狈，他不敢再直视她，转头看着电脑屏幕说：“哦，我最近调职到另一家分公司了，现在主要是做宣传方面的工作。”
楚璇心中了然，她想了想说：“据我所知，我们公司之前的艺人新媒体宣传的确是外包给第三方做的，但是自我进公司以后，我个人的宣传都是玳姐亲自处理的。最近玳姐有意愿要自己成立一个相关部门，专门处理我们公司所有艺人的宣传事宜。”
徐维文微扬下巴，认真笃定地说：“我看过你微博上的那些vlog，做得还行，但感觉风格挺单一的。如果我来做的话，可以做得更好更丰富。”
对于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自信，楚璇内心不解，却也不想深究，她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说：“我的vlog都是羽瑶做的，我觉得她做得很好，玳姐也很喜欢。而且……”
“你们喜欢，不代表大众也喜欢。我来做的话，会帮你吸更多粉丝。”徐维文打断她的话急切地说道。他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她，向她展示自己做过的一些小视频。
楚璇很有耐心地看他介绍，待他说完，她不紧不慢地接着自己之前的话说：“羽瑶做视频不仅是帮我，也是出于自己的兴趣，所以她一分钱都没有收。”
徐维文轻皱了一下眉头，又说：“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操作才好，这不是钱能衡量的呀。”
楚璇轻笑了一声，问：“你现在是搞销售的吗？”
徐维文没料到她有这样一问，他怔愣片刻，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当然还是做专业工作的。”
“那怎么会是你来推销呢？”楚璇继续追问。
“我……我……”徐维文语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最近刚被调职到这个边缘的分公司，每天只是帮一些不入流的十八线小网红做做视频。他自然不甘于此，可是造化弄人，沉沦至此他无力反抗，既然已退无可退，他只能想方设法展现自己的能力和人脉，这不仅是为了在新环境站稳脚跟，也是为了尽快离开此地而做准备。这里绝不是他的终点，只是他暂时的蛰伏之所，他必然要凭借自己的才华重新回到他梦想的职场。所以，他必须放下自尊，出现在楚璇的面前，借助她的资源和人脉重新出发。这样做的目的并没有恶意，且是银货两讫的正当交易，自己帮助她发展事业，收获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他觉得再正常不过，只是事到临头，他还是无法将他的真实状况对她宣之于口。
徐维文想随口编个理由，才开口却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楚璇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伤风了。最近工作太累了，家里……家里事情又多，所以常常感冒……”徐维文不自觉地诉起苦来，只是未讲几句又自觉不妥连忙噤声。他喝了一口水，放低声音恳切道，“我刚才的提议，你可不可以考虑下……”
楚璇打断他说：“其实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找我经纪人谈。”
“我知道应该找你经纪人来谈，只是……”他将椅子往她的方向拖近了一点说：“只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先跟你谈一下比较好，毕竟你的经纪人并不知道我的能力，而你是最清楚的。”
楚璇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有点不适，也觉得自己担不起他的这番言辞托付。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刚想给袁玳发微信，袁玳已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楚璇如蒙大赦，推开椅子站起来喊她：“玳姐。”
袁玳在自己惯常的座位上坐下，眼睛扫到徐维文身上，笑着对他说：“小徐，你怎么突然来了？”
“玳姐，我来跟楚璇谈……”
袁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将手中的笔记本往桌面上一放，直接道：“按照今天的行程，我现在要跟楚璇开个会。这样好不好？你有什么事，跟前台约个时间，我晚点找你谈？”
徐维文微张着嘴，对袁玳迅雷不及掩耳的逐客令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呆了几秒才站起来收拾自己的笔记本。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泄气，但幸好在袁玳进来之前他已经把想说的话都跟楚璇说了。收拾好了东西，徐维文对楚璇打了个招呼，提着包推门出去了。
袁玳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问楚璇：“他来找你干什么？”
楚璇将徐维文的来意讲给她听，袁玳冷笑一声，又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楚璇笑道：“姐，我们术业有专攻，这好像不是我工作的范畴吧？你刚不是说会跟他谈的吗？”
袁玳也笑着点头说：“你刚才怎么不跟他说？”
“你怎么不知道我没说？”楚璇说。
“我看他就是拿准了你抹不开情面，觉得你必须要帮他。你这次要不要帮他？”袁玳取笑她说。
“我绝对尊重你的决定，不然我要经纪人干嘛呢？”楚璇讨好道：“姐，今天开会的正题到底是什么啊？”
袁玳叹了口气，说：“我有的时候觉得，你有个顾晞宁这样男朋友，我可能要多做很多事。不过有的时候又觉得，有他也不全是烦恼。”
“他自己的事情，自己都能处置好，倒是不用别人为他烦恼的。”提到顾晞宁，楚璇忍不住语带骄傲。
“不仅如此，有他在，你的想法和情绪会比较稳定，我也比较好把控。”袁玳讥诮道。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楚璇把自己的转椅转了一圈说，“我的想法不会受到任何非理性因素影响的。”
“等下去要跟他见面吗？”
“嗯，等下去他录音室。”楚璇答道。
“录音室？”袁玳双眸一瞪说。
“他今天要工作，时间排不开。不过他录音室没几个人，你放心吧。”楚璇解释。
“我是不是要同情你一下啊，小璇？约个会又要小心翼翼又要忙里偷闲。”
“姐，我很清楚自己的工作性质。想要得到什么，必然是应该付出一点代价的，这个道理我和顾晞宁都很明白。”楚璇无奈道。
袁玳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说：“聪明真的是你最大的优点，比你的美貌可靠多了。ok，我们言归正传，来谈一谈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