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酒醒
楚璇看手机电量低于20，想去找个充电器充会儿电。一打开房门，她就发现客厅的灯亮着，顾晞宁正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打电话。他显然已经洗了澡，换了一件梁若辰的衣服。他听到楚璇开门的动静，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楚璇有些进退两难，那么晚了他还在讲电话，也许是工作上的急事。她不好意思继续站在客厅听他讲电话，又不好再折回去，就走到厨房去烧水。待她再返回客厅的时候，顾晞宁已经通话完毕了，他望着她说：“还没睡吗？”
楚璇点头说：“羽瑶刚才睡得不太安稳，所以我一直看着她。”
顾晞宁说：“现在呢？“
”她睡熟了，我反倒睡不着了。“
顾晞宁坐在沙发上说：”要不……一起看会儿电视？”
“好。”楚璇拿着手机和水杯走过去问他，“有充电器吗？”
“有，你手机给我。”顾晞宁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放在墙角小茶上插上电线。
顾晞宁又将遥控器递给她，她也不推辞，接过来随意调着频道。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楚璇又立刻调回去仔细看，银幕中的特写镜头的确就是顾晞宁，他穿一身复古的三件式西装，戴着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上去，眼神迷离又孤单。她双手撑着膝盖，兴致盎然地看着电视屏幕里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偶尔又偏头偷瞄身边头发半湿、伪装全无的他。顾晞宁原本在认真划着手机，余光瞥见楚璇正聚精会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机画面，他也抬头地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正在说台词的自己，大惊失色之下，他下意识地去找遥控器。楚璇紧紧将遥控器攥在手里，得意地对他说：“顾老师，是找遥控器吗？”
顾晞宁大窘，只好起身又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挡住她的视线，说：“我以前拍的一个民国剧，演得不好。我们还是看别的吧。”
楚璇笑着推开他说：“不要害羞嘛，我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我搭档的演技罢了。”
顾晞宁看她那么坚持，别无他法，只能陪她一起看。幸好没多久这集就播完了，楚璇吁出一口气说：“你这个剧的服化道挺不错的。”
“是不是实在没什么可夸的了？”顾晞宁双手搓了搓脸说。
“我可是真心在夸奖你的颜值啊，你很适合这样的扮相。”楚璇笑眯眯地说。
“我适合哪一种？”顾晞宁问她。
“你都出道那么久了，还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吗？你是典型的禁欲系啊。”
顾晞宁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楚璇继续说：“像这种穿正装制服的，个性温柔稳重，有绅士风度的教授、律师、医生或是老干部角色最适合你了。”
顾晞宁无奈道：“你不觉得看自己演的戏很害羞吗？”
“是啊。”楚璇笑着点头说，“反正又不是我的戏。”
顾晞宁看她嘲笑自己正起劲，放弃挣扎问她：“那楚老师评价一下我的演技吧。”
“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糟。”楚璇说，“你知道我姑妈为什么选你演咱们这个电视剧吗？”
“这倒没问过。说实话，我收到这个邀约也是很吃惊。”顾晞宁稍稍想了想又说，“应该说受宠若惊。所以是为什么？”
“她说你穿制服造型很帅。”楚璇笑着说。
“可是我今天才定的妆。”
“不是警察制服，我姑妈是看了我们给消防拍的那个公益片。”
“恋综公益片那集吗？”
“嗯。而且她觉得你在恋综里的演技也不错。”楚璇意有所指道。
顾晞宁愣了片刻，装作毫不在意地说：“要在恋综里演戏，不是我这个业余选手做得到的。希望我到时不要让导演失望吧。”
楚璇沉默片刻又问：“你看过剧本了吗？”
“刚刚拿到。只是稍微看了一下。”
“我之前看的都白废了，现在要重新开始研读新角色了。”
“这个剧的女主角挺有人格魅力的，比女二更加适合你。”
“我有看了一下场次，和男主男二的对手戏很多。”
“当然，我们是官配嘛。多亏女主角的青睐，让我的戏份也很丰富。”
顾晞宁从背包中拿出剧本来，和楚璇讨论了一会儿剧本。前一版的剧本楚璇全都读过，也研究过角色，连台词都准备了将近一半，虽然现在角色换了，剧本也调整了，但她对角色和剧情的认识既熟悉又深刻。顾晞宁认真地倾听她的理解和分析，心里对她的专业和敬业又多了几分佩服。侃侃而谈了一番，夜已经深了，楚璇忽觉有些倦意，她蜷起双腿，靠在沙发上，望着顾晞宁低头看剧本的背影，忽然说：“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顾晞宁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剧本说：“你问。”
“你为什么要接这个戏？”楚璇半闭着眼睛问。
“不是说了吗？受宠若惊。”
困意袭来，楚璇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仍然抵抗着睡意问他：“你们公司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跟我捆绑……继续炒cp。”
顾晞宁没有立刻回答她，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缓缓说道：“公司的确不介意，我老板和经纪人一向都是看我的意思。”
楚璇没有说话，他又说：“是我，很想接这个戏，很想和你继续在一起工作。因为我，不想结束，不想出戏。”他转过身说道，“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出戏。”
然而，楚璇双眸紧闭，头歪在沙发背上，已然睡着了。顾晞宁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她，然后弯腰一手托住她的脖子，一手扶着她的背，将她平放在沙发上，又去屋里取出毯子帮她盖好，熄了灯。
一夜无梦的楚璇是被人推醒的，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的时候，正看到顾晞宁站在她身侧，他的脸和脖子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胸口的衣服也同样湿了一片，他看她醒了，便退后一步说：“我刚跑步回来，买了早饭在桌上，你快起来洗漱吧。”
楚璇尚且迷迷糊糊，问他：“几点了？”
“七点。”
楚璇坐起来，拥着被子斜靠在沙发背上，呆呆地看着阳台门口被风吹起的纱帘。她眨了眨尚有些酸涩的眼睛，回忆着昨天晚上是怎么在这里睡着的？好像是和顾晞宁聊着天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而且还睡得那么熟，若是他不来叫自己，真不知道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楚璇起身，胡乱拢了拢头发，抹了抹眼睛，又偷眼去看顾晞宁，见他正站在餐桌旁，将打包的早饭从塑料袋里取出来。
顾晞宁看她已经起来，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洗漱，过会儿他们可能就要起来了。”
他们俩洗漱完，坐在桌前一起吃早饭，楚璇看着他头发微带水气，一身清爽，调侃他说：“顾老师太敬业了，在人家家里也要早起锻炼。”
“时不我待，新陈代谢可不管我人在哪里。”顾晞宁也半开玩笑地说。
“顾老师，你已经很瘦了，再瘦下去，你可就要加入病娇系了。”楚璇开玩笑道。
“又叫老师。“顾晞宁作势要用筷子敲她的头，佯怒道，“病娇系又是什么鬼？也不知道你平时上网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璇嘻笑着躲了一下，又拿起勺子开始吃他推过来的一碗小馄饨，吃了几口对他说：“多谢你一早把我叫起来，要是他们起来看到我大剌剌地躺在客厅沙发上，就太尴尬了。”
“昨天睡得好吗？”
楚璇点点头说：“昨天竟然莫名其妙地睡着了。我们昨天聊了什么？”
顾晞宁喝了口咖啡说：“就是谈了谈新电视剧剧本的事。”
楚璇回忆了片刻说道：“嗯，好像是的。昨天可能实在是太累了，所以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我在外地工作的时候，晚上都没法那么快睡着。”
顾晞宁说：“在外面，本来就该有些防备心的。”
楚璇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指和傅伊泽那件不愉快的往事，她也不愿意多谈，便转换话题说：“昨天晚上是我先睡着的吗？“
”是啊，还说着话呢，你就突然呼呼大睡了。“
”哪有那么夸张？”楚璇撇嘴道，“昨天我们谈了些竟然什么那么催眠？”
“你问我为什么要接这个戏？“顾晞宁说。
楚璇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过还是点点头，一脸疑问地问，“我感觉你平时工作还挺多的，半夜还在打电话。怎么有档期接这个戏？”
顾晞宁翻翻眼睛，想了想说：“当然是出于对某人的仰慕啊？”
楚璇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立刻害羞地低头不说话了。
顾晞宁继续一本正经地说：“能和你姨妈这样的大导演合作，那可是我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折点。”
楚璇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偷偷白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他们俩吃完了饭，一起收拾了碗筷，顾晞宁说：“我去把梁若辰叫起来，你去看看陆羽瑶醒了没。”他话才刚说完，就见梁若辰一手按着额头，摇摇晃晃地从卧室里走出来，他头发蓬乱，脸色发青，衣服也皱得不像话。乍一见顾晞宁和楚璇站在客厅里，他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确认是在自己家，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晞宁揶揄道：“你不如问问，昨天你是怎么回家的？”
梁若辰抓了抓头，皱紧眉头说道：“哎……头好痛。”
顾晞宁给他倒了一杯水，责怪他说：“你怎么回事？没酒量的人喝什么酒啊？你自己喝也罢了，怎么把陆羽瑶也灌醉了？幸好是在小安那里，不然她多危险。”
“她也醉了吗？”梁若辰大惊失色，又皱眉想了想道，“我记得就我一个人喝了，她没喝多少呀。她人呢？”
楚璇说：“你先别喊，她在客房睡着呢。”
顾晞宁说：“你先去洗个澡，你这一身酒气……我都不想搭理你。”
梁若辰盯着客房的门看了几眼，回了房间。楚璇立刻进了客房，她将空调关了，又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清晨清新的空气吹进屋子。她转头看了看床上的陆羽瑶，她竟然还四仰八叉地睡得香甜。楚璇爬上床，轻推了她几下，陆羽瑶翻了个身，呢喃了一句：“再让我睡一会儿。”楚璇只好再用力推了推她，陆羽瑶这才揉着眼睛缓缓转醒，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说：“小璇，你怎么在这里？”
楚璇叹口气说：“你和梁若辰果然是天生一对啊，醒来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样。”
陆羽瑶坐起来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四处看看说：“这里是……这里……不是梁若辰家吗？”
“对。”
“我怎么在他家里？是他带我回来的吗？”陆羽瑶道。
“我和顾晞宁带你回来的。”
“你们怎么能带我到他家来呢？我还没原谅他呢。”陆羽瑶一脸懊恼道。
“你没原谅他？那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喝酒？还喝得那么醉？”楚璇严肃地问她。
陆羽瑶按着太阳穴，满脸愁云道：“哎，我那是故意整他的。我跟他说，如果他能把我喝倒，我就原谅他。“
“你整他，怎么把你自己也搭进去了？”
陆羽瑶撇了撇嘴说：“谁知道他酒量竟差到这个程度，没喝多少就倒了。我本来也不过是想整整他出口气，再和他好好谈的，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结果一气之下，我就把剩下的酒都喝了。”
楚璇摇摇头说：“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什么奇异的脑回路啊？”
“梁若辰醒了吗？他没醒的话，我们赶紧走吧。”陆羽瑶说着就从床上跳起来要冲出去。
楚璇拖住她说：“已经起来了。”
陆羽瑶蹙着眉道：“啊！现在怎么办啊？”
“你别闹了，这口气昨晚上你也出了，不如就趁势好好跟他谈谈，也不枉费我和顾晞宁昨天晚上被你俩折腾一场。”
陆羽瑶扑上去挂在楚璇身上说：“小璇，你对我最好了。”
“那你快起来洗个澡好吗？你以为……你自己现在很香吗？”楚璇笑着推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