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舞台首秀
顾晞宁这样坐在昏暗的观众席上看楚璇的表演已经好几次了。第一次就是楚璇的综艺首秀，但是那天他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他接到家里的电话，心情烦乱之下，只好先行离开。第二次是因为他彩排提早到了，就坐在演播厅等待前一组彩排结束，而这一组恰好是颜冰老师和楚璇。
楚璇总是绑着毛毛的丸子头，脂粉不施，黑框眼镜倒是不见她再戴了，不过她的私服完全没有其他女明星的时尚感，总不过就是一些t恤牛仔裤女大学生的装扮，外型极度没有存在感。她的大眼睛总是闪闪亮亮的，嘴边带着半永久的微笑，并且，总是伪装得镇定自若。如颜冰老师所说，她的声音好听甜美，音准也很好，只不过唱歌的方式非常复古，活脱脱是一个合唱团的领唱，顾晞宁头一次听见的时候差点笑出来。不过，看得出来，楚璇有好好练习了弹唱，琴弹得很熟练，刚开始彩排时还有些慌张，幸好颜冰非常有经验，他一次次地调整她的唱法，鼓励她不停地尝试。楚璇有很高的音乐天分，领悟力也强，在一次次的排练后，顾晞宁可以感受到她明显的变化。
顾晞宁自第一次看她唱歌以后，每次便故意会早来一会儿，坐在台下默默看她排练。他发现她是一个非常能够专注的人，无论她表演得如何，她总是非常认真地跟颜冰沟通，聆听他的指导，敢于尝试不怕丢脸，表演的时候全情投入，超然物外，好像在她的眼里，她的周围没有乐队，没有灯光，没有镜头，也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和导演，整个舞台只有她和颜冰两个人。她因此而进步神速，表演得越来越自然和自在。待到他看她最后一次彩排的时候，他们的表演已经非常完整和成熟了，搭配节目组设计的灯光和舞台效果，基本已经可以预见到他们的成功。
顾晞宁见过无数的女明星，楚璇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才刚刚出道的关系，她完全没有那种既定的女明星光环，周身都没有那种自信和自矜的氛围。他记得她是理工科的研究生，的确，她行事的风格完全就是理科生做科学的逻辑，大胆尝试，谨慎求证，投入全部的专注力。
这一天，在黑暗中默默看彩排的还有另外一位。徐维文一直都通过微信联络关注着楚璇的行程安排。今天他刚好到这个棚附近工作，于是就偷偷跑来看她彩排。他没有上前和她打招呼，也没有进休息室，他了解娱乐圈的规则，为了不给她带来任何潜在的问题，就只是站在观众席远远地看了她一会儿。楚璇看起来很开心，似乎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与其他大明星站在一起说话，就好像在学校和同学老师在一起的样子，完全不会紧张和退缩。徐维文看了一会儿，忽然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或许他很不适应他俩之间的这种落差和距离感，他悄悄地又看了她几分钟便很快离开了。
楚璇这几天过得十分新奇。她颇为认真地在公司和家里苦练弹琴，先是很快把歌曲弹熟了，接着又不知疲倦地练习着弹唱。整整一天，她父母被迫听她反复唱着同一首歌，脑子里的bgm挥之不去，几乎要把他俩逼到崩溃，隔天立刻共同决定将她轰出家门，让她去公司练。这样一来，她自然又成功地逼疯了公司的同事。袁玳的冰雪面孔也撑不住了，她皱起眉头对她说：“你真的够了，已经很熟练了，不要再唱了。”连袁玳养在公司里的橘猫瓜瓜都对她一脸嫌弃的表情，一看到楚璇来了，就立刻跑到离排练室最远的储藏室里睡觉。
楚璇还去参观了颜冰老师的录音室，她很小的时候也去录音室录过歌，但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记忆已经模糊了。颜冰的录音室非常高级，有很多好玩的设备，她不仅录了歌，还在颜冰的指导下玩了一天的录音设备。此外，就连一次次的排练也是充满乐趣的，除了唱歌技术上的问题之外，在舞台魅力上颜冰老师也给了她诸多指教。
楚璇正式表演的那天，袁玳和造型师颇费了一番心力。她穿一件白色长纱裙，绉纱的裙摆缀着许多小水晶粒，她的长发吹成大波浪，露出一边的耳朵，戴着一个夸张的大水晶耳环。颜冰对她的装扮非常赞赏，最后一次叮嘱她上场以后一定要演出气场。楚璇虽然一知半解，却还是点头如啄米。
正式录制一如预想中的完美。前半段歌曲在梦幻温柔、烟雾缭绕的氛围中展开，如同一出音乐剧一般，两人轻吟低唱，将观众带入温情脉脉仙气飘飘的浪漫场景中。后半段曲风一变，两人一秒变装，楚璇将白色纱裙裙摆拆下，下半身是黑色带铆钉装饰带的短裤，她迅速站到电子琴的后面，颜冰也脱下白色西装背上了电吉他，这一段充满燃点的摇滚表演引爆了观众的热情，前后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都惊喜连连。楚璇这才感受到颜冰所说的所谓气场，原来大半来自于观众的热情互动。
顾晞宁在休息室的屏幕里看完了她的全部表演，连同电视台剪辑过的编曲和排练片段。他也禁不住为她鼓掌叫好，作为一个全新的艺人，第一次参与这样高难度的合作舞台，无论是对现场的把控、唱功、与观众的互动，她都充满魅力，完成得非常出色。正因为她舞台上的精彩表现，以至于他一时有点搞不清楚，她前面这一段真人秀的剪辑，到底是她的真性情还是她设计的人设。
这场表演最终为颜冰赢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他在舞台上大力表扬了楚璇的努力和能力，她当下沉浸在快乐的泡泡里，只是一味地傻笑着，对主持人表示会继续好好努力。
除了楚璇以外，最开心的人莫过于第一天睡过头的袁玳姐姐。她回到公司以后，抱着一脸不情愿的橘猫瓜瓜，难得没有摆出扑克脸，相反她一脸得意，向上的嘴角维持了一整天，活像动画片里狡诈的女妖怪。她笑着对楚璇说：“真没想到啊，现场表演得那么好！观众反应那么热烈！前几天你在公司里荼毒我们的时候，我都有点绝望了。”
“我在公司里练习的时候也不差吧。”
“不是差不差的问题，是你那唱歌方式太土了，我差点以为你只能靠搞笑来翻身了。”
楚璇瞥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
“幸好颜冰老师妙手回春啊，这样我们就不会一轮游了。我现在就只有一点担心。”
“什么？”
“就是你那个真人秀的小片段，不知道观众看到你的那个鬼样子会不会无语。”
“不会啊，我前一场衣服你都检视过啊。”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袁玳把猫咪放下，指着她说：“谁让你戴眼镜的啊？我当时站在摄像师后面看到你给我默默地戴上眼镜，恨不得冲过去把你的眼镜扇飞。”
“难怪当时我感觉到有道杀人的目光向我射过来。我看不清楚呀，万一认错人怎么办啊。而且我当时太紧张了，我怕谱子记不下来，回去不好练习，所以我就把所有的干扰全部屏蔽了。”
“你以后给我小心点，不允许在镜头前再有这样失控的行为。”玳姐说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滚筒，开始粘自己衣服上的猫毛。
楚璇看着她这种旁若无人人设崩塌的举动，就知道她此刻心情一定特别好。
第二轮比赛的录制和第一轮大同小异，袁玳没有再迟到过，她以冷血经纪人之姿，全程陪同楚璇第二轮的彩排和录制，并且充当了助理的职责，当然也两眼片刻不离地监控了她，以防她再有脱序的行为。在颜冰专业又神仙般的编曲和调教下，第二轮比赛他们又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两轮比拼结束以后，楚璇也就圆满完成了首次综艺的录制。她的新戏快要开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而且这个节目需要耗费很多时间练习彩排，她实在无法两头兼顾。节目组原本对她也是持观望态度，最终虽然也满意她的表现，不过他们多的是有流量有才华的艺人可以接替她，所以并没有造成任何问题。颜冰老师略带惋惜地对她们说：“小璇真的很有潜力啊，如果我们继续合作下去，很有可能会得冠军的。玳姐，你真的很有眼光，希望下次我们可以再合作。”
袁玳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心里正为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的选择而万般庆幸得意。楚璇倒是很真诚地感谢了冰哥，虽然他们的合作时间并不长，她倒是实实在在地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还见识到很多歌唱领域的“世面”，这对她而言是千金难买的机缘和经历。至于顾晞宁，他是到了第三轮选人环节的时候才知道楚璇已经退赛了，他的心里稍许有点失望，他在a组的积分领先，眼看着即将进入决赛，而冰哥在b组也是连胜两场，非常有机会进入决赛与他相遇。暗暗观察了她那么久，原本有机会与她狭路相逢正式pk，没想到竟这样错过了。
第二期录制完成不久以后，第一期节目在电视上播出了。事实证明，袁玳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电视观众和现场观众一样也喜欢楚璇的表现，她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的人，但是她的认真、专注、自信和直率使得她很有观众缘，而她堪比专业的演唱表现、与颜冰的默契配合都让观众颇为惊艳，所以一经播放便获得了一定的关注度，而且评论大都很正面。
袁玳划着手机看着网上的评论：
“这个楚璇是不是《鹿鸣》里面演少女小芩的？”
“是的。她就是演紫轩小时候的那个。”
“没想到她会唱歌，是全开麦的吗？”
“这个节目都是真唱的，就不知道有没有修音？”
“她挺可爱的，居然一下台就戴眼镜，而且还是那么丑的眼镜。”
“她会写谱子，应该是学音乐的吧。”
“我家颜冰哥有在微博上表扬她。”
“她好像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哎。”
“但她演技还不错。”
“边唱边弹很难的，她好厉害啊。”
……
玳姐心情大好，大笔一挥给了楚璇一天休息。虽然是休息，但是新片剧本还是要好好看的。楚璇不是一个热衷于社交网站的人，她连朋友圈都从来不看，她倒不是故意走2g网络人设，因为她有段时间曾经沉迷于各类宠物小视频，一个接一个刷到停不下来，结果每天零零碎碎加起来浪费了好多时间。人家陆羽瑶沉迷社交网站小视频还有建树，人家把自己打造成了网红博主，她这种没有自制力创造力的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实验任务完不成，差点被教授驱逐出实验室，英文单词背不完，考试差点考不过。她痛定思痛，删除了所有的社交和小视频app，决心好好学习。经此一役，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把这些app装回来，这就直接导致她自己也不太知道自己参与综艺节目首秀的反响如何。不过她自我感觉挺不错的，从家人朋友以及公司的反应来看，他们也都很满意。从她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结果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她甚至都不需要外界的认可，就已经大大地自我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