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崔府
九鹤带着秦欢进入静室,室内拉着窗帘,光线顿时一暗,往里走,落脚处软软的,秦欢低头一看,只见整个室内都铺着一层厚厚的垫子。正面正中间坐着一个道人,身着白色道袍,前胸绣一面太极。
“师叔祖,这位是秦居士。”九鹤向道人说道。
“嗯,去吧。”道人缓缓睁开眼睛,思绪如同刚从云游之外回来。
“是师叔祖。”九鹤恭敬的施礼,缓步走出静室,似乎生怕惊扰了这室内的静。
“道长好。”
“无需客气,请坐。”
道人的声音平和悠长,秦欢的心迅速平静下来,与背后的世俗割裂开来。
“居士所来,可有所求。”
秦欢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况讲了一边。
“酒色财气,世人所钟意,前赴后继,争来斗去,无非身外之物。”
“在下身在红尘中,不得已而为之,请道长成全。”
“红尘命运纠缠,无非运势高低,贫道赐福与你,只能增强你的运势,压低你的霉运,助你暂时度过难关,只有远离红尘喧嚣才能拜托命运的摆布。”
“请道长赐福于我。”秦欢拜伏于地。
“请起。”
秦欢坐在道士面前,道士举手扶顶,口中咒语念起,秦欢渐渐的睡去。
秦欢醒来,只见自己躺在垫子上,那位道长还在打坐。
“多谢道长。”秦欢伸了伸懒腰。
“去吧,若有不顺,还可再来。”
“是。”
秦欢走出静室,只觉得神清气爽,多日以来疲累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日落西山,山顶的倒影早早的笼罩在归一观上。归一观也早早的收拾关门,只在平台边上亮着两盏太阳能路灯,为路人指路。
晚饭过后,测字的老先生来到静室。
“师叔,你找我。”
“嗯,腾蛟,坐。”腾蛟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才坐下。
“今日那位秦欢居士还会再来,多留意下。”灯光下,那位师叔竟是个年轻人,赫然就是那消失多时的赵川,原来他化身龙一道长,躲在了这里。
“是,师叔。”
“不过不要太过着急,要养养。”
“是。”
“去吧。”
腾蛟施了一礼,慢慢退出静室。
夜深人静,月挂中天,道观中众人已进入梦乡。
“龙一道长,龙一道长。”大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呀?”
“我是崔家的人,老爷请龙一道长到府上一叙。”
“你是全先生?”
“是我,麻烦道长还记得我。”
“你先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一阵脚步声直通门外,“师叔祖,门外来了一位先生,是崔府的司机全先生,他说崔老爷请师叔祖过府一叙。”
“让他等会儿,我就来。”
“是。”
赵川收拾了一下,来到观外,对跟出来的九鹤说道:“夜风寒冷,紧锁观门,晚上不用等我了。”
“是,师叔祖。”
崔府上下灯火通明,崔宝言更是惊恐莫名,缩在沙发上直打哆嗦,虽然身边围人也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少奶奶,参茶来了。”一个佣人端着参茶走了过来。
“来,宝言,喝口参茶压压惊。”一个中年美妇接过参茶喂到崔宝言的嘴边。
崔宝言的手因为惊恐而哆嗦的连茶杯都端不住。崔文鸣见自己的儿子如此怂包,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你的熊样,怕什么?敢做就要敢认,一个幽魂就将你吓成这样,简直丢我的脸。”
崔文鸣在客厅中间来回踱步,看着儿子那胆小的模样,越来越生气,忍不住骂道:“当初做这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一味的贪玩,不务正业,现在闯出祸来了,就知道打哆嗦,拿出来点男人气概来。”
“老爷,儿子都吓成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吧。”美妇秦氏说道。
“慈母多败儿,你就护着他,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崔氏这么大的家业,就他这一副软蛋的形象,我怎么放心让他接手。”
秦氏见老公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好反驳,对崔宝言说道:“儿子,不要害怕,人家说鬼也怕恶人,你硬气点,他说不定就不敢来了。”
“妈,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恐怖。”
崔文鸣见他这个怂样真想上去打他几下。
“好了。”
这时一位身着长袍、马褂的老者走了进来。
“爹,您怎么出来了。”来者正是崔文鸣的父亲崔人杰,这崔家的一家之主。
“每逢大事有静气,看你,往日的气度都哪儿去了!”
“儿子也是关心则乱嘛。”
“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你都乱了,别人正好乘虚而入。”
“是,爹,是我平日修行不够。”
正说话间,一个仆人进来通报。
“老爷,龙一道长到了。”
“快请。”
赵川龙行虎步,再配上月白道袍,宛如神仙中人,令崔家心头大定。
“道长深夜叨扰,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崔先生客气了。”
“小儿深夜惊恐,夜不能寐,还请道长出手相救。”
“崔先生放心,贫道一定尽力而为。”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崔宝言面前。
“道长你看。”
赵川定睛一看,只见崔宝言身如抖糠,双眼涣散,精神极度萎靡。
“崔公子可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不知道啊,睡到半夜就听他大喊大叫,我们出来查看,就成这样了。”
众人见龙一道长默不作声,心中狐疑。“道长,还请施救。”
“老太爷请放心,贫道定会出手,只是”
“只是什么?”
“我观崔少爷的状况,应是受惊过度,邪气入体之证,贫道有些手段,一旦开始就不可打断,需要事先说明。”
“道长请放手为之,只要能治好就行。”
赵川暗暗盘算,心中已有定计。
“去取一个脸盆来。”
“快去。”秦氏对一个佣人说道,那人快步跑出客厅,拿着一个脸盆快步跑了回来,赵川接过脸盆放在茶几上。
“请各位退开一些。”
众人退开几步,让出一片空地。
赵川将崔宝言拉得站起,双手掐诀,猛地在崔宝言小腹、胸口各拍一掌,右手一招,手中突然出现一张黄符,右手一甩,黄符又瞬间贴在崔宝言的额头。赵川双手换决,在崔宝言左右肩窝各击一下,双手在肩头上空一揽,合于胸前,似乎从崔宝言双肩各取了一个东西,合在双掌中,随即双掌再次变幻印决,一掌拍在崔宝言额头,那张贴在额头的黄符无火自燃。
“啊。”秦氏大吃一惊,生怕火焰会灼伤儿子,那是脸上啊,万一毁容可怎么办。可是老太爷在场她又不敢出言制止。
就在黄符刚刚燃起的时候,龙一已将燃火的符纸取了下来,他的手似乎不怕火烧一般,右手五指连动,将符纸叠成一团,左手上前一捏崔宝言下巴,崔宝言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巴,赵川将燃火的符纸塞了进去,右掌根向上一推,将崔宝言嘴巴合上,食中二指压在双眼之下,顺着鼻翼一滑而下,滑过脖子,崔宝言喉头一动,将口中之物咽了下去,赵川手指一直滑到丹田之处,手掌一翻,掐诀连点,一路向上直至喉头,左臂别住崔宝言右臂,将他上身压低,右掌在背心一拍,“哇”,从口中吐出一堆秽物,正好吐在脸盆当中,黄黄绿绿的黏液混合着纸灰,一股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吐出之后,崔宝言长出一口气,“啊”,赵川将他放到沙发上坐下,脸色虽无多大变化,但是神情镇定了许多,身也不再抖。
“可以了。”
秦氏心疼儿子,扑了上去,“儿子你可是好了,有没有烧伤你,张嘴给妈看看。”
“崔夫人放心,那火烧不伤他。”赵川见秦氏手忙脚乱的翻看儿子。
“小心不得。”秦氏不放心,一定要搬开儿子的嘴巴看上一看。崔宝言二十多岁了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还望龙一道长,不要一般见识。”
“无妨,无妨,夫人也是关心则乱,那火是崔少爷的肩头火,自己身上的火烧不伤自己。”
“肩头火?”
“人有三把火,头顶、两肩各有一把火,崔少爷受到惊吓,被阴邪入侵,阳气虚弱,贫道刚才就是取了他两肩之火,吞入腹中,稳定阳气。那团火就是他的肩头火。”
崔宝言对母亲慢慢点了点头,秦氏见儿子不再浑身发抖,心中大喜,“沈妈,快去把参汤拿来,给少爷漱漱口。”
“让道长见笑了。”崔文鸣尴尬的笑笑。
“舐犊情深,人之常情。”
“道长请这边说话。”崔文鸣将手一引,亲自带路。
“慢着,此物拿去将它烧干,然后才能倒掉。”赵川见一人端起脸盆,连忙说道。
“按道长的吩咐办。”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