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一点零五分，宋焕发了定位过来。烤肉店离平阜街不远，打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出门正是最热的时候，窗台上的绿萝恹儿吧唧的，隐隐有睡着的模样，他又回屋拿了顶帽子。
邱舟到店门口的时候，依旧是挤满了人，宋焕不愧是当地长大的，知道哪儿的东西最受欢迎。
“我到了，你们哪桌？”邱舟刚摁了发送键，抬眼便看到朝他挥手的宋焕。
“我来晚了，”邱舟说完，拉开凳子，坐在宋焕旁边。
宋焕给他倒了杯酸梅汤，说：“菜刚上。”
“你俩别光顾着说话啊！”沈逸夹了团金针菇放油锅上烤，问：“小师傅，你是不是和宋哥住同一条街？”
钟佳佳说：“你家现在是2g网？”
她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接着道：“一群人里就你最后一个知道。”
“哦，”沈逸早就习惯了钟佳佳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这会儿看许默还在，不打算和她计较。
“你是不是得回一趟c市？”宋焕侧头问一旁沉默的人。
这人依旧是一身简单的行头，捏着手机却没打开。透过手机屏，他甚至能看见邱舟怂拉下去的一双眼。
“嗯，”邱舟应道：“这周五的高铁票。”
“小师傅你暑假不待县里啊？”沈逸听后觉得遗憾，“我还想着带你熟悉这儿的环境，增进咋俩之间的感情！”
宋焕一手就想往他脑袋上拍，“游戏想上分就直说，用得着拐弯抹角”
“增进感情就不必了，以后有机会一起玩,”邱舟笑着回应他。
“我的五花肉好了！”沈逸出手速度快，一把就夹了身前的肉。
钟佳佳在他下手前喊了句：“那是我放上去的，想吃自己弄。”
“许哥……”沈逸眨巴着眼睛。
许默正眼都没瞧他，把身前烤好的肉往钟佳佳碗里夹。
邱舟还在吃碗里的牛肉，这会儿没忍住笑出声。
他知道自家徒弟一向会撒泼打滚，刚认识那几天，邱舟压根儿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委婉的拒绝他的要求，并且不伤人心。但没想到，这些人早已经找到对付沈逸的方法。
脸皮厚也是有好处的，邱舟一抬眼，就看到沈逸对着自己身前的最后一块五花肉两眼放光。
这孩子是多久没吃上肉了？之前吃火锅还会谦让来着。
想到这儿，邱舟夹菜的手停住，示意让给他吃。
“亲爱滴师傅，我谢谢你！”沈逸眼里堆满了笑，就着生菜一口吞了下去。
一旁的宋焕满头黑线，招呼着服务员给他们上了盘大五花。
邱舟歪过头，低声对他说了句：“要是以后吃饭都能看着他，我估计能多吃一碗。”
“沈逸就算是再下饭，也没见你吃多少，”他看着邱舟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又点了蛋炒饭。
“上午刚考完，心情激动吃不下东西。”
“多学学你徒弟，心宽体胖。”
两人在他正对面咬耳朵，沈逸插了句嘴：“师傅，你这几天要和学校的朋友聚聚吗？”
没等他接话，他又道：“要不喊着一起呗，七八个人一起出门多好玩！”
邱舟现在还不确定万昊天他们几个愿不愿意出门，只说：“晚点儿我问问。”
宋焕看出他的为难，开口道：“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嗯，”邱舟应着，心里突然又泛出了一抹烦躁。
“哎，”桌子底下，宋焕拿膝盖蹭他的腿。
邱舟夹菜的手一停，一脸疑狐地看过去。
“考试就够紧张了，整天还神经紧绷的，别想太多，嗯？”
一个“嗯”字彻底让人没了脾气，邱舟咽下嘴里的东西，朝他点了点头。
“小师傅你有消息了给我打电话，”沈逸吃起东西来手忙脚乱，但至少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时间更加开心，说：“对了，你之前答应带我上分来着，啥时候兑现承诺？”
宋焕放下手里的可乐，偏头看他，似乎在问“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邱舟是考试前一周被沈逸给磨怕了，凌晨一点不睡觉，发消息要他带自己上分，他那时昏昏欲睡，就回了句“放暑假带你玩。”
沈逸要是不提这一茬，他还真就给忘了。
避开宋焕的视线，邱舟回他：“有时间带你玩。”
刚说完，宋焕给他夹了块五花肉。
邱舟眼皮一跳，那人又丢了个牛肉丸放他碗里。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人神色正经，扒着自己碗里的鸡翅中。
他承认一时间不太懂宋焕的意思。
宋焕一直都注意着旁边的动静，心里觉得好笑，抬眼问他：“别盯着我、的碗看啊，再晾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怕你投毒，”邱舟说完，急忙闭紧嘴巴。
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宋焕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他当即就反击回去。
“嗤，我自己吃，”宋焕当着他的面把牛肉丸夹了回去。
“突然觉得我有点儿多余是怎么回事儿？”沈逸看着邱舟和钟佳佳身前被塞满了肉的饭碗，又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碟，心情复杂。
正打算酝酿一下悲伤情绪的他，就被自己的一个饱嗝给打断了。
邱舟解决掉碗里的菜，停下筷子，坐一旁玩手机。
几人祸害完烤肉店的时候已经三点。
沈逸摸着肚子出门，擦了脸上的汗，想拉邱舟一起去网吧。
邱舟顿住脚，看着外边儿的天气，说：“我先回去。”
瞧见了他眼底的青色，宋焕知道他这半个月不太好过，开口道：“早点儿回去休息。”
“嗯，”邱舟朝他们挥手，拦了辆车便走了。
许默看着宋焕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下有些复杂。
“小许，我去找妍妍，不和你们一起啦，”钟佳佳跑许默面前，阻隔了他的视线。
“好，”许默应道，率先往网吧走。
考完的第二天，邱舟一觉睡到大中午。
原因是昨天下午吃完饭倒头睡到了晚上九点，后来怎么也睡不着，被杀千刀的万昊天拉着打游戏，折腾到了凌晨三四点。
谁知道大半夜的他徒弟还没睡，他一个人拉着俩儿话唠上分，整局哔哔赖赖的比考试还要累人。
后来邱舟实在是熬不动了，抬眼间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他澡都没洗，扑床上睡得死沉。
周四晚上，邱舟去他舅舅家吃了顿饭，江元风开车送他回去。
半路上，江元风接了个电话。
“行，我等会儿就到，”江元风挂断电话，看了眼副驾驶上的邱舟，说：“粥粥，我等会儿顺路去拿个东西。”
“好，”邱舟从手机里抬头，看向窗外，现在走的这条路怎么看怎么熟悉。
几分钟之后，江元风停下车。
远远的，邱舟瞧见了一路小跑过来的男人。
“嘿！”那人敲了敲玻璃，车窗下移，他瞧见了那张略显熟悉的脸，眉眼间和沈逸有些相似，只是这人五官更为凛冽，下颚线分明。
他徒弟是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长相。
“晚上是不是还有班？”那人说完，就看到了副驾驶上坐着的邱舟。
江元风接过他手里的文件袋，介绍道：“邱舟，我表弟。”
邱舟放下手机，十分淡定地朝他点点头。
“这位是……”江元风顿了会儿，回头对自己的表弟说：“我朋友，沈越。”
邱舟压住心里的异样，随着他指的方向，喊了句“沈大哥”。
沈越朝他一笑，“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话。
他俩一早就在朝阳武馆见过面，只是不知道对方身份而已。沈越心想，看这位小朋友的样子，应该也不太想拆穿这个秘密。
“我先走了，”江元风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视线交汇后，涌现的哪些想法，朝沈越摆手，缓缓关上车窗。
回家路上，邱舟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手机，表现得异常沉默。
江元风看了他好几眼，开口问：“考试没考好？”
邱舟摇头。
紧接道：“明天就回去了。”
“喜欢上这里了？”江元风笑道，他这个表弟还真的只是个小朋友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不太想去我爸那儿。”
“哎，你这样可不行，面子功夫得做足是不是？”
邱舟好奇：“怎么说？”
“我以前做了些不太被人理解的事儿，导致我妈和外婆大吵了一架，”江元风嘴里挂着淡淡的笑，说：“后来仔细一想，这人本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她待不待见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去了，于心无愧，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车内有些暗，路边儿的灯光打在这人脸上，忽明忽暗。
“表面功夫有什么好？”邱舟坐直了身子，转而撇过头去，“对着不喜欢的人笑脸相迎，我做不到。”
“行，现在也不要求你，”江元风见他隐隐不服气的模样，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等你再大些。”
“哥，你是不是从小就这么……”
邱舟舌尖抵住上牙，突然就有些难为情，看着他哥过来的目光，他声音低了下去：“这么让人省心。”
“哈哈哈，当然，从小成绩好，一路顺风顺水。”
“哦哦。”
“逗你的！念书那会儿也调皮，高中还因为打架被人堵巷子里，后来还是你、沈越替我摆平了这事儿。”
邱舟想到了自己被曾袁杰堵在小区的那晚，心想他俩遭遇简直一模一样，他问：“沈哥是不是练过？”
“瞧出来了？”江元风手扣在方向盘上，看着外面的红绿灯，“他是武打教练。”
“嗯，”邱舟应声，第一次见面就瞧出来了，估计比他徒弟还能打。上次路边儿上见着的那人，好像就是沈越？
车到巷口，江元风拉下玻璃，对他说了句早点休息。
邱舟看着车拐出街道，才径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