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前脚刚进教室，后脚就打了上课铃，英语老师走路带风，一双高跟鞋踩出别样的节奏。
万昊天见他进来，想都没想就是伸手打了一假拳头过去，邱舟以前还会装模作样躲一下，现在任他一只手停在半空中。
“我特么终于看出来老师为什么这么信任你了？”万昊天收回手，直勾勾盯着他，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朝他比划道：“真的，就你这样的，穿校服往那儿一站，即便是你主动打了我，说出去都没人信！”
“我没事儿为什么要打你？”邱舟疑惑道。
“这是重点吗，邱子”
邱舟翻开英语书，头也没抬，“好好上你的课！听话和成绩你总得占一样吧？”
万昊天憋了半天的气，最终还是无奈趴桌上，有气无力道：“刚好这两样我一样不占，气抖冷”
“刚于老师说有个作文比赛，你去吗？”
虽然万昊天在物理、化学这方面不太行，但文科成绩一直都还可以。
“作文啊”万昊天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没有历史类的比赛，要是有这个我一定参加！”
“去还是不去？”邱舟没那个耐心问第二遍，想去直接填表就行。
万昊天坐直了身子，只差没拍着桌子喊："大丈夫怎能不去！再说了，我作文也不差吧？”
“挺好，”邱舟拿着试卷，敷衍道。
“不是，你什么意思？”万昊天看了眼他桌上的化学竞赛通知，说道：“你这时间和我一样啊，咋们比比，看谁分数高。”
邱舟从他手里抽出那张通知，说了句无聊。
“我说真的，”万昊天缠着他，小声说道：“比赛都是百分制，输了下周请大伙儿吃饭啊！”
邱舟笑了声，“钱准备好。”
“瞧不起我？你去问问罗复，你不在的时候我是不是次次作文成绩班里第一。”
前排的罗复：……
班里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少年，你什么时候放假？
一下晚自习，宋焕给他发来消息，像是掐好了他放学的时间点一样。
邱舟缓缓打了一行字过去：周日中午12点之后，放半天假。
——半天假，你们这么惨？
宋焕一想到许默他妹妹的拼命劲儿，心疼他三秒钟，又问：你平时住学校？
——嗯。
——天天待学校里不无聊？
邱舟回他：写作业有什么无聊的。
淦，被他装到了。
宋焕摇头，无声笑了，快速敲一行字过去：学霸的思想觉悟就是高，看来是我这个学渣格局小了。
“你打电话是来和我说你格局小的事儿吗？”邱舟走在去田径场的路上，罗复先他一步跑在前头，他匆匆戴上耳机接宋焕的语音通话，躲着路灯走，“如果是的话，我知道了。”
“不是，你又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宋焕这个点还在网吧待着，听这意思是没事儿不能给他打电话？
沈逸坐一旁朝他挤眉弄眼，只差没直接把手机抢过去自己和邱舟聊，他把手机举高了些，继续：“你徒弟昨天加你微信，你看了吗？那小子还想让你带他上分。”
“后面一句话我没说过，我不承认，”沈逸在人前还是很要脸的，极力否认。
“哦……”旁边那人的话邱舟听得清清楚楚，他故意道：“帮我转告沈逸，就说他太菜我带不动，什么时候上了精英再来加我微信好友。”
宋焕拍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作势给了嬉皮笑脸的沈逸一脚，“听见没，等你什么时候和他一样了，他就带你。”
“我靠？等我到大师，做梦呢这不是？”
“不要质疑自己，等你上大师我立马在网吧拉横幅，”宋焕边说边比划：“就前台那块地儿，我直接往上面写"热烈庆祝我县沈逸同学获得战区大师的好成绩’。”
“要点儿脸吧你们，”邱舟在一旁笑，心想这事儿宋焕也确实干得出来，周围还有不少老师在夜跑，他收声对宋焕说：“拉横幅这事儿是你和他商量好的，前面那话我也十分赞同，等他到大师段位我再通过好友申请。”
宋焕听他憋着笑，也跟着一通乐，“你不会是在幸灾乐祸吧，邱舟同学？”
“你不会是在歪曲事实吧，宋焕同学？告诉我那便宜徒弟，让他自己去训练营练练手感。”
“嗯，小邱师傅的话他可不敢不听，”宋焕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问：“你这么晚下自习课，平常还有时间玩游戏？”
“号给我哥了，他没事儿的时候也爱玩。”
“那你哥技术可以啊，没给你掉分。”
“嗯。”
“哪个哥技术可以？连宋哥你都夸他，”沈逸一听有人打游戏厉害，就忍不住盘问，“要不介绍给我认识，我去膜拜一下大佬。”
“滚，”宋焕被他缠得心烦，“你平时上课有这么认真，会被你妈追来网吧打？”
“哥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逸说着，玩游戏的激情瞬间就没了，“我压根儿就不是块读书的料，我爸都不愿意管我，也就我妈觉得我还有救。”
邱舟到了田径场中央，这个点跑步的人还不少，他在草地上慢步走着，又静静听一会儿，对着电话那头笑道：“难得他有自知之明。”
手机开了免提，这边正在吐苦水的沈逸听到他的话，不由分说就是一顿嚎叫：“大哥，我正悲伤着呢，你能不能不要打击我！”
邱舟笑出声，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几颗星星瞬间入眼，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他几句，就听到那边宋焕的催促声，邱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先挂了，晚点儿要查寝。”
“行，周末记得过来，你徒弟等着你呢！”
“好。”
挂断电话，他盘腿坐正对大门口的草地上，等罗复他们几个。
话说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认识宋焕那一群人，还不知道会露出什么个表情。
罗复过来的时候一身汗，打算伸手拉他一下，邱舟摆手，自己起了身。
路灯下看邱舟不像刚跑过的样子，罗复问：“你今晚就这么走了两圈？”
“嗯，”邱舟把耳机线缠好放兜里，先他走一步。
宿舍楼门前的大灯特别亮，几人往铁门走的时候，正巧有值班的老师在门口守着，随口问了几句便放他们进去。
邱舟住在宿舍楼a栋五楼，往下的楼层住的都是高三年级的学生，这个点还没下自习课。
几人一起爬到五楼。
新平一中的寝室都是八人间，上下铺，最中间摆了个大桌子用来放置物品，平时写写作业看看书都在那儿进行。
好在他们宿舍前有走廊后有大阳台，每天都能迎接早上六七点的太阳，光线好通风也不错。
外加宿舍没有住满，不然几个大男人挤着，多少有些逼仄。
“小罗，不是要洗澡吗？麻溜点儿过来！”阳台的一个寸头男生，穿条四角裤，肩上披着块毛巾就冲屋里喊人。
罗复还在柜子旁翻衣服，听他催得厉害，随手拿条裤子去了浴室。
过路时又看了书桌前的邱舟一眼，问：“邱子你什么时候洗？”
“等你们出来。”
男生寝室洗澡没太多讲究，有几个玩得好的，经常挤一间浴室，节省时间的同时，能互相搓个背。
放下手机，邱舟没多磨蹭，去洗漱台刷牙，就这会儿时间，还能时不时听见浴室里边儿的叫骂声，不是什么水烫了就是沐浴露挤多了地滑。
他眉头一扬，虽然这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但那杀猪般的叫声还是让邱舟颇为震惊。
学校的热水一到晚上还挺烫人，他们的浴室水压强，平时进去要是忘了调节温度，洗个澡确实和烫猪没啥区别。
没一会儿，寸头先出来，搭好毛巾，哼着歌去隔壁串寝。
“有人吗？外面有人在吗？”罗复喊话的时候声音特贱，往门外伸了个脑袋，只瞥到阳台上的白色校服衣角，没多管他是谁，直接开喊：“儿子给我拿一下毛巾，在我床边儿挂着的，上面印着蓝色小熊。”
邱舟嘴里还含着泡沫，他唔了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吐干净，才转身进屋拿毛巾，递给他时回一句你爹给你拿的。
罗复听见熟悉的声音，脚底一滑，差点儿栽倒在浴室里。
寝室十点半准时关灯，邱舟洗完澡后想看会儿书的时间都没有，台灯被他落在教室没拿，他捧着手机记了会儿单词和语法，回过神已经十一点。
洗的头发还是半干状态，头顶的风扇只能吹到他的脚。
楼上偶尔有桌椅凳拖动的声音，邱舟揉眼，下床去拿眼药水。
下铺透着微弱的手机光，罗复在床上坐着打游戏，他踩到最下边儿的一个梯子时，轻脚往地上一跳，还是带动了整个床颤了几颤。
手机打着灯，邱舟把手机反扣放在桌面上，又在抽屉里摸索一阵，掏出眼药水。
正在这时，隔壁门口传来说话声，宿管在外边走廊晃着手电筒，警告505的人别讲话。
邱舟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手电筒关了，大步跨过去提醒床上的罗复。
罗复玩得正起劲呢，被他这么一拍给吓一跳。
“操操操!”他的手机直接掉进被窝里，刚抬头准备骂人，只见宿管手电筒的光呼他脸上。
“干什么这是，大晚上在寝室不睡觉，明天上课回教室睡？”寝室门是锁着的，宿管大叔从窗户探出一张脸，手电筒直勾勾照在罗复的下巴上，警告道：“再说话就记名了，明晚让你们班主任过来销名字。”
“叔，我们找个东西，马上就睡，”邱舟扒拉着罗复躺下，顺带将身后的手机塞他被子里，快速爬上床。
其他几个兄弟反应比他快多了，装起睡来谁都不遑多让，几秒钟时间内，鼾声起此彼伏，偶尔还制造出做梦时被吵了一通后翻身的动静。
等宿管走后，罗复才彻底松口气，把手机递给上边儿的邱舟。
周边假睡的动静着实让人忽视不了，邱舟听见罗复在小声骂人：“你们差不多得了啊，还跟兄弟我装呢!”
"你打游戏就打游戏，那么大动静做什么？”对面的兄弟伸出头问。
“邱子见宿管来查寝，就拍了我一下，当时还以为是宿管站我旁边，吓老子一跳。”
“那你是真牛逼，这么不经吓，平时鬼片也没见你少看啊。”
夜里看不清人脸，但罗复能明显感觉到周围这几个人的丑恶嘴脸，他直愣愣坐起身，结果被头顶的床板撞个正着。
罗复怒从中来，骂道：“笑个屁啊，没被记名字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明早罚站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于盼香的管理在整个一中都是出了名的，对待纪律问题极为严格，从今早的迟到问题就能看出来。
晚上讲话被抓、寝室卫生没搞干净，首当其冲的就是寝室长，其次是寝室内部各个成员，按他们班主任的逻辑，一个人在寝室怎么聊得起来，定是全寝人无视纪律，顶风作案。
“早点睡，别再被抓，”邱舟打了个哈欠，中午在教室根本睡不好，这会儿他有些困，提醒一句。
楼下的大灯也关了，只留着几盏路灯。梦里，邱舟似乎能听到楼下的猫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