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一秒…十秒……一分钟过去了，身体还是十分清爽，没有任何恶心的东西黏糊过来。
“沈思渊？”元霄小心翼翼地问。
“我在。”沈思渊回应。
“小舞她们呢？”
“不知道被冲到哪了。”
元霄沉默，战术性打脸，当初说好的我是你的朋友，绝不抛弃，绝不放弃呢？结果还真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当然，主要是他单飞。但当时情况紧急，沈思渊又把他抱得这么紧，加上他身上那特殊的香味，导致他意乱神迷，晕头转向的，直接就把她们给忘了。
“好了。”沈思渊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元霄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外部光线。
周围是一片流动着的黑暗，好似海底深处，而他们则在一个发光的透明泡泡里，随波前进。
流动着的暗流不时扭曲，化作一张张痛苦的人脸，然后下一秒又会扭曲回原样。
“我们现在怎么办？”元霄推了推沈思渊的胸膛，红着脸小声问道，沈思渊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还环在他腰间的手。
“酆不澈明显已经死了，虽然不是我们杀的，但好歹目的也达到了，接下来我要去办点正事。”
“好，但我们出发之前，能不能先在这片找找小舞她们。”元霄抬头仰望着沈思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没问题。”也没问元霄要如何在这一片相似的死流中找到小舞，沈思渊一口就答应了。
静静地走，在漆黑的海底静静地走，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十分模糊，好似永远没有尽头，忽然，一抹黄色在远处闪现。
“找到了！”元霄兴奋大叫，拉着沈思渊的手向前跑去，那好像是一顶黄色的草帽，但从实质上来说，它其实是一顶“逼真”的假发，短粗的麻花辫依然□□，体现了当初编造者的手艺精湛。
假发被一道黑流死死缠绕着，而黑流也同样被另一道黑流紧紧缠绕着，它们都有一种直到天荒地老也绝不松手的意思。
“沈思渊，你可以再吐一个泡泡，把她们也包起来吗。”元霄问。
“可以，只不过这个泡泡不是吐的，而是一个法器，如果要把她们也包裹起来，那我们的空间就要压缩了。”沈思渊道。
“没事，我没关系的，你弄吧。”
泡泡表面光波流转，如同显微镜下的动物细胞分裂一般，不一会就衍生出了一个小泡泡，小泡泡被一条银色的细线拴在大泡泡后，就像是大泡泡的一条小尾巴，然后一口把小舞她们给吞了进去。
骤然拥挤的空间里，空气热度好像都上升了几分，元霄不自在地把紧贴着沈思渊的右手抬了起来，和左手一块交叉抱在胸前，沈思渊忽然从他的身侧移步，站到了元霄的身后，无形的压迫感让元霄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你干嘛要站到我的身后？”元霄忍不住发问。
“我看你好像被挤地不舒服，这样站着会宽敞一点。”明明元霄和沈思渊之间就还有一段距离，可元霄就感觉自己感受到了沈思渊说话时胸腔产生的震动，不明显，却不容忽视。
“接着我！”
沈思渊下意识伸手，然后就感觉手臂一重，一只大鸟乖乖巧巧地躺进了他的怀里，大鸟身上的颜色明显没有以前斑驳了，都是一些深度不一的灰，肚子也没以前圆润了，整只鸟看上去抽条了不少。
“嘎嘎嘎”（这样子空间更大）元霄鸟扯着破锣嗓子叫道。
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特色的。沈思渊想道，然后轻柔地笑出了声。
“嘎嘎嘎”（你笑什么）元霄鸟狐疑。
“你太可爱了，没忍住。”沈思渊道。
“不准随便夸我！”元霄害羞地低下了脑袋，内心疯狂小人捶桌，这人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你以前不是很臭美吗。”沈思渊略感诧异。
“我一直都很低调好不好。”元霄辩解。
“可是……”
“好了好了，专心开你的车，我要休息了。”元霄说完就把修长的脖颈搭在了沈思渊的肩头，沈思渊但笑不语。
就这么轻轻一靠，元霄还真就睡着了，这沈思渊就像是一柱人形的安眠香，一静下来就困意来袭，待到再次睁眼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沈思渊此时正坐在地上休息看书，当然，元霄还被他稳稳当当地抱在怀中，想着自己这么大一坨的体型，元霄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从沈思渊怀中起来。
“别动。”沈思渊低声说道。
“怎么了？”元霄僵硬在他怀中。
“抱着舒服。”
呵呵~三根黑线爬上元霄的脑门，他毅然决然地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我们现在在哪？”元霄问。
“已经到目的地了，只是我们还处于死灵时空之下，只能等到黑海子时时空交汇的时候才能出去。”沈思渊遗憾的搓了搓手指。
“正好，时机到了！”沈思渊欣然起身，元霄也重新化作人形，死寂的海再次流动，沈思渊拉着元霄的手向上浮去。
血色的月光照耀下，泡泡浮出水面，熟悉的山头，熟悉的红灯笼，熟悉的烂木桌子，这不就是小舞和啊丙的土坡吗！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小舞和啊丙不由自主地朝着有人的一审台的方向摆动，应该是自然所使，可是她们当初就没有通过初审，现在应该更不可能了。
沈思渊站定，泡泡从顶部开始融化，又不断在底部凝结，最后形成了一张蛮大的圆形托盘，托盘载着他们向小舞的土坡走去，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一丈开外。
只见沈思渊抬起右手，成砍刀状，缓缓向前劈去，绿色的灵力被压缩成了一道锋利的刃，轻而易举地劈开了小小的土坡，刺目的白光闪过，元霄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和沈思渊一起被小舞拉了进去。
土坡再度合上，光秃秃的，就像是一座坟墓，不，或许它本来就是一座坟墓，上面高挂的红色灯笼就是它的坟飘，用来祭奠那个曾今死去的自己，如今，又再度将自己埋葬，逝去的罪与孽并没有消失，只是静静地潜伏在人们的阴影之下，等待“不幸”失忆的主人的深情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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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海岸，飞流瀑布，银河倒挂，溯回九天。天上，清澈的海水奔腾不息，地下，闪光的沙海万里绵延，在海水倒灌的港口，有一和蔼老妇，正在烹茶煮酒，她哼着小调，把一杯又一杯的饮品放在桌前。
过往的游魂自觉上前，有的豪迈一饮而尽，有的文雅小口浅酌，有的苦闷如同喝药，有的快乐好似尝蜜，喝完后，一头投进海里，起起伏伏，被送往天上的无尽轮回。
“钱婆，好久不见。”远远地，一道清雅如莲的声音传来，钱婆欣喜抬头，果然是他。
白衣胜雪，无欲无尘，鲜红的朱砂痣更添神性光辉，一双眉眼，看似有情，实则无情，不是梵音，又是谁。
“你怎的扮作女子模样了？”钱婆笑呵呵地端出了一张小板凳，还给梵音倒了一碗白水。
“机缘巧合之下作此打扮，之后感觉还不赖，就一直保留下来了。”梵音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感觉不赖？”钱婆的眼神一言难尽。
“怎么忽然想起我这个糟老婆子了？”敛了敛神色，钱婆问道。
“得空下来，顺道看看。”梵音环顾四周，用手捧了一捧细沙，沙子耀眼晶莹，但倘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沙子的中心有一抹极浅淡的灰色，“这污染愈发严重了。”
“是啊，我这老婆子都要不行咯。”钱婆笑着锤了捶自己的腿。
“近日可有人来？”梵音问。
“前不久确有一人找我，问的还是关于你的事。”钱婆答。
不久后，梵音与钱婆挥手告别，单薄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茫茫沙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