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小元元，一起去吃饭吗。”经过五天的相处，李大白已经成功地和元霄他们“打成一片”，当然，只是单方面的。
“不了，我等我哥。”元霄拒绝道。
“那好吧，俺们先走了啊。”李大白拉着顺九州往门外走。
“嗯。”
“白弟啊，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几天咱们睡得也太死了吧，我在自己家里都没这么睡过。”顺九州有些担忧地望向李大白。
“没有啊，俺一直都这样啊。”李大白满脸不解。
顺九州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孙哥，俺明白，肯定是净光寺的环境太好了，还有这每日烧的香，俺们才会睡得这么死吧。”李大白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还挺有道理，蛮聪明的嘛你。”顺九州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调笑着锤了李大白一下，李大白娇羞地捂着肩膀，也跟着笑了。
屋内，听着双傻的笑声，元霄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天底下还真有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的傻蛋，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啊！
没过多久，房门被再次推开，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的，像是踏在人的心尖尖上。
元霄没有说话，等着那个人逐步接近。
“吃吧，我在山上刚摘的果子。”翡彻丢了一袋东西到元霄腿上，自己则坐到了他的身边。
元霄抬手，在腿上摸索了一番，摸到了一堆圆圆的果子，滑溜溜的，还带着水珠，应该是刚洗过，也没犹豫，元霄直接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清凉甜蜜的滋味在嘴中蔓延，还挺好吃。
总共吃了三颗后，元霄就把腿上剩余的果子重新包了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还十分讲究地用衣袖擦了擦嘴。
翡彻一言难尽地看着元霄，半晌出声道：“小宝贝，你运气一向这么好的吗，这里面统共三颗红果，全都被你挑了吃了，我本来还想看你龇牙咧嘴的样子呢。”
元霄一甩袖子，十分惬意地靠在了椅子上：“天选之人，懂？”
“哈哈哈哈，懂了。”翡彻忽然笑得不能自己，“可关键是我只在红果里面下了毒啊，哈哈哈……你这运气也真是绝了……”
“……”元霄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夜晚再次来临，弯弯的月牙挂在天边，崎岖的山路上，多了两个摸黑走路的行人。
冷冽的山风在谷中激荡，其中一个较矮的身影好像有些经受不住，忽然停顿下来，佝偻着脊背，使劲咳嗽了几声，旁边较为高大的身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憩片刻后又开始继续行走。
乌云不知何时汇聚了过来，阴暗在山谷中蔓延，不久后，就陷入漆黑一片，野外的虫鸣也逐渐消失，不知不觉中，天地间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
净光寺内，主殿一片清明，几个值守的小和尚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堂前的梵音“咻”地睁开了眼睛，大殿前的佛祖宝相庄严，无悲无喜地看着世人，梵音与他久久对视，嘴角扯出了一个有些冷淡的微笑，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又再次覆盖了眸中的暗流汹涌。
寂灭林外，两个不速之客站定，看不见的玄光一阵涌动，在黑雾的侵袭下苦苦挣扎，终于，玄光不敌，败下阵来，黑暗迅速占领了谷中最后一偏净土。
一步！翡彻轻松地踏入了林中，元霄只觉得四肢都泛着彻骨的冰寒，小小的心脏努力加快了泵速，妄想着用微不足道的力量驱赶寒冷。
“嗡”的一声，四周似乎一片寂静，又似乎充满了窃窃私语的悲鸣，扰的人神思不得安灵。
寂灭林中心，是一座一尺见方的小台，上面堆满了厚厚的灰尘，翡彻带着元霄在台前站定。
“这周围也太黑啦吧，小翡大大你快吱一声，亮亮怕怕。”熟悉的音调在耳边响起，元霄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向旁边。
“是这么？亮亮。”翡彻问道。
“就是这里，小翡大大。”亮亮说。
翡彻把铜镜放在了圆台之上，拉过元霄的手臂，眨也不眨地在上面划了长长的一刀，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裹挟着滚滚热气，汩汩流下，落在镜子表面，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
“小翡大大，不要让亮亮一个人面对黑暗哪，亮亮怕黑呀。”亮亮叫嚷着。
“不要聒噪。”一声不耐烦的低喝，亮亮委屈地停止了抱怨。
血液不停地流下，直到把石台彻底浇灌，一阵波纹涌动，石台溶化了。
以石台为中心，地面向下陷落，慢慢的，出现了一眼泉水，血液，还在流淌，翻滚的泉水，也被染成了红色。
灯火通明的大殿忽然阴风四起，长明灯一盏接一盏地灭了，小和尚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看着逐渐陷入黑暗的大殿，不知不觉中，长明灯只剩了最后一盏，梵音反应迅速地盘坐于前，双手合十，快速念起了经文。
微弱的火焰在狂风中苦苦挣扎，“噗嗤”一声，火焰终究还是灭了，梵音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在一秒前还金光闪闪的佛陀底座上，刺眼无比，然后一头倒下，不省人事。
“刺啦啦”的响声不断，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开裂，殿内一阵混乱，众人四散逃开，“轰隆”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几个老和尚及时赶到，在倒塌的佛陀像下救出了梵音。
大家面面相觑，眼中具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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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本来就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元霄任由翡彻抓着手臂，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只知道小臂处一阵温暖，热意从体内往外蔓延，神志越来越不清晰，心底却越来越热，在这最后时刻，元霄回想起了他这短短的一生。
蠢萌蠢萌的小黑，邋里邋遢的老头子，美丽动人的梵音姐姐……一帧帧画面在眼前飞快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幅冰天雪地的白色。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比雪都白，比冰还冷，这就是他给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