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须山城1-5
尽管城堡里的厨房要比露西家的大上数十倍，食材、调料和厨具应有尽有，但威利始终觉得还是那个狭小的厨房走动起来比较方便，所有所需的一切都触手可及，是一种方寸间的从容。
长桌上被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间，摆放着几张图纸，威利正伏在桌面上写写画画，对已经完成的差不多的设计图做着最后的修改，身旁站着的阿兰母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聚精会神地盯着图纸。
“怎么全都窝在厨房里不出去见见客人？”
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莫桑和阿尔管家看到了围在长桌前的三人，女仆和侍应们正忙中有序地将准备好的菜肴端出厨房，巧妙的避开了三人所在的位置。
“啊，子爵大人，怎能劳烦您到这种脏乱的地方来呢。”
阿兰回身低头行了一个礼，露西见母亲行了礼，也跟着行了礼，喊了一声“子爵大人好”，威利也跟着喊了一声，见情况不对，立马又回到了长桌边埋头修改图纸。
她那挖苦的话语和冷硬的称呼仿佛一根刺扎在了莫桑的心里，但眼下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这样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他苦笑一声，仔细打量着有些羞涩地站在阿兰身旁的露西。
“这就是露西吗？果然长的跟你的母亲几分相似，你怎么也学你母亲那般见外呢，叫我外公就好了。”
他望着露西，露出了一个平生罕见的亲切笑容。
“外，外公您好。”
见母亲虽然冷冰冰的模样，但却没有反对的意思，露西像个乖巧的孩童初次见人似的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惹得莫桑心花怒放，急忙将口袋里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那是枚拇指大小的小鹿吊坠，栩栩如生的银白小鹿两只前腿腾空，后腿着地，一副腾跃的模样，头顶如同树木枝杈般的鹿角拱着一颗晶莹璀璨的蓝宝石，露西一看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外公，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露西艰难地将视线从吊坠上挪开，又忍不住地瞄上几眼，喜爱之色溢于言表。
“我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莫桑将吊坠塞进了她的手中，露西急忙要归还的时候，突然听到母亲开口。
“露西，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记得向人家道一声谢，免得别人说我们家的孩子不懂礼貌。”
阿兰认得，那只鹿是伯德家族的家徽标志，莫桑送出的这件礼物就代表着他承认露西是伯德家族的族人，任何人想要对露西动手都必须要斟酌一下能不能够承受伯德家族的怒火，这样的话，露西的安全也有了保障，这样的礼物她自然是同意女儿收下的。
得到母亲的首肯之后，露西满心欢喜地收下了吊坠，对这位外公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拘谨，向他道谢完后就回到了已经完成修改的威利身边。
一根漂亮的吊坠突然垂在自己的面前，聪明的他自然没有开口插嘴这一家子的事情去当电灯泡，可也不是两耳不闻，毕竟离得那么近，想听不到都很难。
“很漂亮的吊坠，很适合你。”
威利选了一个万金油的回复，接过吊坠，看着女孩满脸期待的模样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的心思。
威利心中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后，露西配合地拢起垂下的发丝，露出雪白的天鹅颈，吊坠的银链从她的身前穿过，不知是不是冰凉的吊坠触到温热的肌肤，让她心跳加速不已，双颊羞红的像是烧红的铁块。
“好了，果然很适合你，很好看。”
威利由衷地赞叹道，不再理会怦然心动的露西，将桌面上的图纸展示给莫桑看。
威利根据阿尔管家给的简略的平面图将画出了新店铺的装修图，虽然对这类的平面设计图一窍不通，但学过几年画画的他还是依据自己的经验画出了整体的大致布局和尺寸，不同的区域也用透视的方式画出了较为立体的素描。
莫桑震撼地盯着桌面上从未见过的新颖设计图纸，简洁的同时更具直观性，尽管在细节上仍有瑕疵，但毫无疑问，这份设计图绝对是王国有史以来最为先进的绘制手法，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又看重了几分。
“为什么一楼和二楼的设计完全不一样？”
更让他惊奇的，是内部见所未见的惊奇设计，整个店铺的面积不算小，但被划分成了两层，第一层宽广的空间被威利按照前世记忆中的大众餐厅分成了不少的卡座，还留了一个半圆形的区域，两侧的楼梯连接着二楼的直面半圆形区域的露台，露台之外还设置了单独的房间。
“一楼是大众餐厅，也就是来者不拒，我们既然要做餐厅，自然不能挑客人，一楼就是来服务那些一般的民众，他们的消费水平可能并不高，但是数量却很多。”
“二楼则是单独的包间，那些有身份又有钱的贵族或是富商眼高于顶，自然不愿意跟他们眼里的普通人同席吃饭，那我们也提供单独的包间给他们，只要钱到位，就可以享受独立包间的服务，当然独立包间的装修自然要用最好的，最好就是突出奢华两个字，这样保全了他们所谓的尊严，又让他们自我感觉高人一等，再加以宣传，这样很快就能打响我们的名号，但是”
“但是什么？”
莫桑听得有些躁动起来，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他都有些意动了，说到底，就是一个优越感在作祟，而威利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餐厅上做文章，一旦成功，餐厅绝对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首次上第二层包间的客人最好是极具分量的人物，否则效果就会差很多。”
“你看我不行吗？”
莫桑一手握拳捂住了嘴，假意地咳嗽了一声，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子爵大人当然很有分量，不过想要更好的效果，就必须要更有分量的人才行啊。”
威利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继续解释道。
“那这个半圆形的区域是什么？”
莫桑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转而指着图中的半圆形区域。
“那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里是舞台，用来准备一些歌唱或者演奏的表演，也是吸引顾客的一个小把戏罢了，二楼正对这里的露台摆上一些沙发什么的，就成了绝佳的观赏点，且只有二楼的客人才能够使用。”
莫桑心中叹服，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他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就连在一旁听着的阿兰和露西也是聪明的人，一想明白他的布置之后顿时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眼前源源不断地金币滚滚而来。
“菜品方面的话，我们那几样是在是太少了，所以在装修完成之前，我还会继续教阿兰姨和露西新的菜式，正式菜单上的定价方面，晚点我会先教你们一道简单的三明治，它的定价就6枚铜币吧，至于其他的你们就看着定吧。”
做完这些之后，他就不再想过多的参与进餐厅的运营管理，餐厅的框架他已经基本做出来了，剩下的就交给阿兰母女了，最初他兴起做餐厅的念头也只是为了改善阿兰两母女的困境，报答两母女的救命之恩，眼前看来，自己的这个计划无意之中促成了阿兰和子爵的关系缓解，也算是歪打正着，接下来的餐厅就当是送给两母女的礼物了。
他并不擅长管理，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真让他亲手去做的时候恐怕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让更具备商业头脑的阿兰两母女去做更合适，他有预感，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等到餐厅壮大以后，阿兰两母女就有了底气和资本，加上有子爵的暗中保护，他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又对餐厅的细节和菜品做了一些讨论之后，这个话题才彻底被带了过去，露西紧紧地攥着手中能够改变命运的装修图纸，一下子觉得手里的纸比石头还要重，兴奋的同时又有着满心的期待。
“威利，我听说你是个四处旅行的旅行者是吗？”
莫桑像是突然想起来随意地开口问道。
“是的，不过前一段时间在旅行中遇到了劫匪，被抢了身上全部的东西还丢脸的受了伤跳进水里逃生，学艺不精真是惭愧。”
威利做了一个惭愧的表情，暗自警惕起来，视线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满是笑容的莫桑子爵，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他害怕莫桑子爵听到了些什么，特里木的诡异模样和神秘的黑袍人让他仍旧印象深刻，他有自信，即便再次遇到特里木，他也能够全身而退，但那两个黑袍人却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能够一个人独自上路旅行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在活着面前什么都是虚的，哪有什么丢不丢人的，不过我看你这副小身板确实不大能抗的样子，有没有兴趣跟我的管家学点防身的招式？”
威利侧目望去，那个灰白短发的老者微微躬身，笔挺的燕尾服下能顾看到块块隆起的充满爆炸能量的肌肉，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一块坚硬的钢板，压迫力十足。
“那就请管家先生赐教了。”
“很好很好！年轻人很果断，待会切磋的时候尽管使出你的全力，不用担心伤到阿尔的老骨头，毕竟，你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威利你怎么就答应了！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
露西焦急地上前跟在他的身边，一脸担忧，想要劝说他放弃，但他已经答应了，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亲外公，但他同时也是一名子爵，贵族的话语不容忤逆，视线不断在他和莫桑之间徘徊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露西，你先别着急，阿尔管家有分寸，不会伤到他的。”
“可是他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啊。”
“放心吧，他既然敢答应，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阿兰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焦急的女儿，带着她一起跟着莫桑一起往外走去，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她其实也想知道威利到底实力有多强。
穿过回廊，不少的仆人见到莫桑都恭敬地行礼，好奇的视线不时落在了威利的身上，他浑然不觉，悠闲地欣赏着城堡内的风景。
青石铺就的小路延伸向一片被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的开阔空地，一旁摆放着两排兵器架，各式兵器陈列其中，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阿兰有些怀念地环顾了一周没有变化的训练场，这里曾经是父亲教导哥哥的训练场，每当哥哥没有达到父亲的要求时，他就会被父亲罚不准吃饭然后丢到训练场里练习，每次都是她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吃的带给哥哥，想着想着，眼角已经濡湿，再看的时候，训练场依然是训练场，人却已经不在了。
仿佛是猜到女儿在想什么，莫桑也沉默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沧桑的叹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寞。
“先挑武器吧，小伙子。”
阿尔管家始终从容淡定站在威利的对面，双手背负身后，双眼微微闭合，那个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小憩。
威利走到兵器架前，望着形形色色的武器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根本没有任何接触这些冷兵器的机会，唯一熟悉的只有在兵器架角落里的弓，便只好拿起了那把弓。
“小伙子你确定要用那把弓跟我对战？”
威利无奈地点头。
“我只会这个，其他的我都不会。”
阿尔管家两脚分开，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摆出了一副招架的架势，口中简短地吟唱了一段咒文。
威利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他能感觉到阿尔管家吟唱的咒文跟米娜吟唱的咒文有些不一样，与咒文的内容无关，貌似阿尔管家的咒文要短一些，尽管如此，他眼中依然看到周围的土黄色光点响应阿尔管家的号召，附在了他的身上，形成了一层土黄色光芒的厚重铠甲。
“那好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