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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尸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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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的情形实在说不上好,出现症状的士兵,暂存意志的能自己跑回来,坚持不住的倒在城外,任人屠宰。

    血浸透了黄沙,汇聚成一股,源源不断地流进城门。

    如此景象,竟是如此景象……

    何烟缓慢地停下脚步,彻底停顿在城门的人海之前。

    一层一层堆叠的不是衣服,不是牲畜,离得近的无力地伸出手,一张口就是白沫。

    淡蓝色的衣摆爬上一圈暗红的血迹,在风中簌簌作响,冰冷的触感在小腿肚上徘徊。

    彻底干掉的面巾被吹落,始终低垂的苍白面孔暴露在沙尘之间。

    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握紧了,用力到松开时关节都痛。

    沉默着一点点挪动昏迷的士兵,暗自抿唇用力。

    傅玄与贺言礼蹲在一边,对一个尚存意识的士兵询问病情。

    半晌傅玄抬头注意到一直默然在城门走动的何烟,回头继续把脉。

    士兵强撑片刻后彻底失去意识,傅玄拍拍贺言礼的肩膀,两人行至何烟身旁。

    “不要一个人做这些,”傅玄掐住何烟的臂弯,强迫他停下来,“是疫病。”

    何烟木然地转头,与他视线相接。

    手心里的小臂微不可察地在颤抖,傅玄皱眉要把何烟拉回营帐里。

    “你不能待在这里了,跟我回去。”

    “放手。”

    他扯不动何烟,仿佛被钉死在原地一样,何烟的面容隐藏在额前散掉的发丝里。

    傅玄凭直觉都知道此时的何烟根本不对劲。

    两人就在城外厮杀声中,站在门内无声对峙,谁都没有让一步。

    贺言礼跛着脚上前笨拙地劝道:“你是军师,这时候正需要你,要是染上疫病就糟了。”

    傅玄再拉动何烟的时候,何烟踉跄着跟上。

    “你把他带回去,叫几个留守的士兵来,把城门口清理好。”

    贺言礼听话地把何烟领了回去。

    何烟撑着额头坐在桌边,贺言礼给他倒了杯水,虽然早已冰凉,但还是劝他喝下去了。

    “打仗就是这样的,慢慢的就习惯了。”

    贺言礼说话间数次望向门口。

    何烟:“你不担心染上疫病?”

    从一开始,贺言礼就把疫病看得云淡风轻,虽然告诫他们不要靠近,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退缩。

    “我这条命,死在哪里都一样,我无所谓的。”

    贺言礼重新把自己的面巾浸湿拧干,“再过两天,十六城的大夫也该到了,到时候我也派不上用场了。”

    “怎么会,你做的很好。”何烟安慰他。

    贺言礼低头系上面巾,一瘸一拐地出门。

    临走,提醒何烟:“你好好休息,要是发热就叫我。今天怕是要打败仗……”

    声音随着门关消逝在风里。

    总归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贺言礼是把自己送回了主帐,中央立一张沙盘,何烟上前查看。

    安州位于十六城西北边,离剌加的王宫最近,遂州紧随其后,朔城落在西南角,离战场是最远的,但是苍鹭部就紧挨着朔城。

    粮草在遂州集中运向安州,沈荣两家手脚必定不清白。

    还没到达的军饷必须换一个路线。

    不能从遂州这个要塞过,那要从哪里一点不差地运到安州……

    何烟按了下发疼的太阳穴,勉强打起精神观察沙盘。

    荣家是盐商,军中备盐不足,还得从荣家买。

    这场仗,不仅仅是剌加与大晟的恩怨,还牵扯着前朝后宫。

    三万两军饷,走陆路经过一层层剥削盘查,到手的数量能有多少?

    盐商,军饷……

    江中盛产湖盐,几大家族盘根错节,三万两军饷不知道他们吃不吃的下?

    何烟立刻草拟一份文书,写到一半停笔。

    将纸烧毁。

    这件事不能走明面,如此就只能去找陆洵了,陈筠庭也行,傅玄不是叫那个男人大哥吗?

    想好对策以后,何烟脚步虚浮,打开门。

    弥漫的黄沙不知不觉已经沉于地面,一片朦胧之中,身穿染血铠甲的男人逆着晨光走来。

    施云澜快步走来,何烟抬脚,却无力地跌坐在地。

    “军饷……”

    施云澜抛下手中的长剑,跪在地上将何烟抱在怀里。

    “何烟,何烟,我送你回去……”

    何烟掩唇咳嗽几声,气管里的沙咳不出来,他憋得满脸通红。

    施云澜以为他发热高烧,抄起他的膝弯,一路狂奔回到自己营帐,把何烟小心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你回来。”

    何烟强撑着支起上半身,把要出去叫大夫的施云澜叫住。

    施云澜回来跪在床边,握住他的手。

    “我听说了,军中的疫病……”

    何烟又咳嗽不止,伏在床边,胸膛剧烈起伏。

    “不要,你不要……不要有事。”

    跳掉身上硌人的铠甲,身着单薄的里衣,坐在何烟的身后,把他抱在怀里。

    “我没事,”何烟暂时喘过气来,趁着下一波咳嗽还没涌上来,扯住施云澜的领口,让他凑近了。

    “你听仔细。”

    施云澜顺着他的手低头,凑到他嘴边。

    “朝廷的军饷,在江中换成湖盐,拉到遂州跟荣家再换成白银,记得避开沈家。”

    何烟担心依施云澜现在的权势,没有办法做到,跟他讲可以用五峰流的人。

    军中存盐不足,把湖盐拉到遂州,那么遂州荣家收取的这些湖盐,也就是军队的储备盐。

    荣家自身胃口大,若是吃得下这些盐,必然会在合适的时候吐出来,不然荣家定会在大量的储盐中栽跟头。

    施云澜仔细听着,腾出一只手在何烟的后背上,给他顺气。

    “咳咳咳……”

    再缓过一阵后,何烟背靠着施云澜的胸膛,感受到背后衣服渐渐被温热的液体打湿。

    反手摸上施云澜的脸,“受伤了?”

    “没有。”施云澜把脸埋在何烟的脖子里,声音闷闷的。

    “明天是你生辰,我也没能准备好礼物,抱歉。”

    施云澜丝毫不在意这些,生辰是假的,母亲是假的,边域总督是一时愧疚的补偿。

    他埋首在这片温热里,似乎这是他最后的温存与顾及。

    旧部找上他,天大的窟窿就塌在他面前,可是他还有何烟,还有这一点归处可去。

    止不住的咳嗽,声带的震动透过皮肉,传到施云澜的身上,他抱紧了怀里的人。

    “我不在意礼物,你不要有事……”

    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在拼杀里撕扯着裂开,他也毫不在意,早就麻木了。

    何烟扯开他的衣裳,咳嗽着要给他换药。

    按住肩膀上冰冷的双手,施云澜不愿意何烟看见狰狞的伤处。

    站起来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要何烟换下被弄脏的蓝色广袖。

    自己则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何烟身上也没力气,不能追出去,只能换下衣服,躺在床上。

    不一会儿,傅玄端着药走进来,先放在桌上,才走过来给何烟把脉。

    “还好,没什么疫病的症状,为了预防你把这个喝了吧。”

    何烟端着药,面露难色。

    “军中情况如何了?”

    傅玄撑着脑袋坐在他旁边,眼下一片青黑。

    “蔓延速度不算快,但是一旦染上,症状可不轻。”

    皱着鼻子灌下这碗黑漆漆的药,何烟直接用袖子擦了下嘴。

    “查清楚是从何处发起来的吗?”

    傅玄手里攥着几棵小草药,闻言小心地把草药在桌上放平,收在帕子里。

    “死人肉。”

    何烟看他嘴一张一合,吐出这无比意外的字眼。

    “你说什么?”

    傅玄摊手,“就是死人肉,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怎么可能……”何烟说到一半,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随军大夫的场景,就是在南边安放死人的空地上。

    难不成当时赶自己走,就是为了……

    思及此,何烟忍不住掩唇作势要吐。

    “你别把药吐出来了,用的药材可贵了!”傅玄连忙出声制止他。

    何烟闻言压下恶心感,“怎么发现的?”

    “你们伙房,正煮好了一锅肉汤,不是军饷告急吗,怎么会有钱买肉,我一去看果然是……”

    何烟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知道了,别说了。”

    “这疫病难治吗?”

    傅玄表示小意思,“很好治,不过是个尸疫,但是恢复时间非常长。”

    “而且极其容易被感染,你最好这几日小心一点。”他补充道,但是对自己的医术胸有成竹。

    “恢复时间长,剌加想拖垮我们……”

    何烟也明白了剌加的意图,低头思索。

    传染性高,那就意味着不能随便增派援军。

    恢复期太长,士兵不堪病痛折磨,定然不能随意出城赴死。

    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难不成真的要放弃安州,退守遂州吗?

    “你们五峰流在剌加也有探子不是吗?”何烟看向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傅玄。

    傅玄晃晃脑袋清醒一些,嫌弃开口:“什么我们五峰流,我早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你没有关系了,那陈筠庭呢?”

    何烟提醒他,自己昨晚可是亲眼看见陈筠庭了。

    现在五峰流三个护法全在安州了,上面那个难不成没有察觉到?

    “他关我什么事?”

    傅玄望天望地,不肯承认跟陈筠庭的关系。

    “那拜托你,我要见见他。”何烟止住咳嗦,请傅玄帮个忙。

    傅玄上前再次给他把脉,疑惑道:“奇了怪了,你根本没事,怎么止不住咳嗽?”

    何烟没当回事,“就是沙子进喉咙了,有什么奇怪的。”

    “最好是这样。”

    傅玄休息够了,开门离开。

    “等你好了,我带他来。”

    临出门扔下这句话,踩着黄沙回到军中的药方内。

    何烟走到门边往外看,受伤的和发病的士兵都集中到别处,傅玄配药,贺言礼瘸着腿在几个营帐中来回跑。

    没有感染的士兵在隔着远远的训练场,集中到东边。

    不到几个时辰,施云澜已经稳定好局面,军中一切井井有条。

    “咳咳……”何烟吹到一点风又开始咳嗦。

    刚走到桌边想倒杯水喝,却发现是冷水,犹豫了一会儿,递到嘴边正要喝下去。

    施云澜就提着壶热水走了进来。

    伸手从何烟嘴边拿开杯子,倒掉一部分冷水后,加入滚热的,试了下温度才还给何烟。

    全程一句话没有说。

    何烟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嘬着,害怕自己喝多了会呛到。

    “傅玄说了我只是沙子灌到喉咙了,不多时就好了。”

    揪住施云澜的袖子,拉他坐在自己面前。

    “当真?”施云澜用手背试了试何烟的额头,确定他没有高热。

    这才稍微放心。

    “嗯,也喝了药,没事的。”

    施云澜不像在外面时那样强势,明明身量大,却也要蹲下身子俯首在何烟的膝上。

    “你貌似长高了?”

    在何烟眼里,施云澜才十九,这个时候还在长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施云澜却急着否认,“没有再长了。”

    “我跟你说的事,尽早派人去做,等军饷过了江中就来不及了。”

    何烟踌躇了几下,还是试探着把手放在了施云澜的头上。

    头顶在他们眼里神圣不可侵犯,不是常人能摸的。

    施云澜感受到何烟的手,也没有说什么,仍旧乖乖地待着。

    “我派人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何烟有点吃惊,他本来想去找陆洵或者陈筠庭做这件事,没想到施云澜雷厉风行已经打点好了。

    “你,你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施云澜似乎想避开这个话题,牵住何烟的手,拉他起来摁在床上躺好。

    “你昨晚没有睡觉,先休息一下。”

    何烟盖好被子,拉住施云澜,“你不也在外面奔波一整晚,也休息一下吧。”

    施云澜抿唇把何烟的手拿开,“我还有公务。”

    说完头也没回地离开。

    这样的行为落在何烟的眼里,只觉得施云澜这样是生疏了,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要逃避这个话题,不愿意告诉自己实话,要瞒着自己的事情,是什么?

    何烟心里一团乱麻,事情堆积在脑海里,也捋不出什么线索,越想脑袋越沉,最后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再等施云澜回到营帐门前,打开门看见何烟背对着门,胸膛有规律地起伏。

    关上门,部下递来一只信鸽。

    施云澜取出字条,在掌心揉碎了,掉在沙里被风一吹就不见了踪影。

    “终于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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