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柔和的灯光落在乔荆玉身上,这人从脸庞,到脖颈,再到暴露在外的四肢,都像泛着光的羊脂玉。
骆海并没见过羊脂玉,但他看过的很多书,都用“羊脂玉”、“肤若凝脂”来形容人的皮肤。他想,羊脂玉应该就是小卷毛皮肤这样的。
带着凉意的消毒棉球从伤口擦过,火辣辣的刺痛,乔荆玉瑟缩着小腿想躲,腿不小心往前一抻,一脚踹到骆海心口上。
那里正“砰砰砰”有力跳动着。
乔荆玉动作一顿,“对不起!”他想把脚收回来,却被骆海抢先,脚踝被牢牢攥住。
骆海深深看他一眼,满脸不耐烦。
乔荆玉不敢乱动了,咬着牙,一脸视死如归。
但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骆海动作似乎轻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他对疼痛适应了。
骆海给他膝盖和指关节上的伤都用碘伏消毒,然后涂了药,但没包扎。
“夏天不包扎好得更快。”
“晚上睡觉小心点,别蹭到伤口。”
“膝盖伤好得慢,可以每天用碘伏擦擦,保持伤口洁净。”
“哦。”乔荆玉说,“谢谢。”
骆海没说话,临走丢下一句:“快点好起来。”
两团伤口出现在那么好看的一双腿上,确实挺难看的。
第4章 不过分吧
骆海从屋里出来,走到院子里,就被村长喊住。
“不在这儿吃饭啊?”
骆海说:“我回家。”
村长想到他家里还有老人,也没强留,“行吧,那你回家,吃完饭别忘了过来接人。”
“接什么人?”
“你说接什么人?不是跟你说了嘛,支教队多来一个人,住宿安排不下,先住你那儿。”
骆海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行,知道了,我一会过来。”
陈文川吃完饭,进厨房给乔荆玉下了碗面条,村长老伴想帮忙,他都没让插手。
一碗清汤面,什么也没多放,只飘了几朵葱花,但闻着特香。
陈嘉都嫉妒了,到底谁是亲儿子啊?要不是乔乔跟江叔乔姨长得像,他都要怀疑了。
陈文川看着乔荆玉吃面,用筷子夹着,一小绺一小绺地往嘴里送,这孩子吃饭真斯文,吃面条都能一点声音不发出来。
就是太慢了。
他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好吃吗?这阳春面还是你爸爸教我的,以前我们住一个宿舍,有一回我生病,他就在宿舍里用酒精锅,煮这个面给我吃。”
乔荆玉点点头,“好吃,跟我爸爸做的一个味儿。”
他知道陈伯伯说的是大学时候,爸爸和陈伯伯是大学室友,后来一起保研到同一所学校,再后来,陈伯伯的导师生病提前退休,爸爸还引荐陈伯伯给自己导师,俩人就同在一个师门了。爸爸和陈伯伯关系好,所以他们两家关系也一直很好。
陈文川说:“来的时候,你爸爸跟我说,你爱吃这个。如果你胃口不好,就让我煮阳春面给你吃,还要加一点醋。”
“他刚才还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呢。”
乔荆玉闻言一愣,眼珠子瞪得溜圆,“伯伯,你没跟我爸说…说我今晚的事儿吧?”他可不想今晚发生的事被爸妈知道,好丢人。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想!”
“那你不是要回家吗?他们要是知道了,得连夜过来接你,这不是正合你意吗?”陈文川有点激将的意思,“其实你爸爸也知道,你在这里待不住的,都等着你回去呢。”
“谁说我要回去了?”乔荆玉一听这话,自尊心又回来了,想起来自己这是离家出走呢,当然不能轻易回去。
陈文川说:“那你不走了?”
其实就像江博臣说的,让孩子跟着他进山,看看同龄的孩子都是什么样。陈文川是希望乔荆玉能在这里多待一阵子的,或许能培养一下独立意识,这样他也算不辜负好友的嘱托。
乔荆玉坚定道:“不走了。”
主要是,他刚才看陈嘉他们在群里说,村里小学有公共厕所,能冲水的那种。
知道他连夜出逃的原因竟然是旱厕,陈文川简直哭笑不得。
骆海吃完饭来村长家里接人。
走进院子发现,刚才在这里吃饭的那几个人都不在,屋里只有陈教授和那个小卷毛。
他问村长:“谁跟我住?陈教授?”
村长努了努嘴,示意乔荆玉。
骆海惊诧,“他?”
村长说:“就是小乔,其他人我都有安排了,就小乔还没安排。”
骆海最讨厌麻烦别人和被人麻烦,但乔荆玉一看就是个麻烦精。他还想再挽回一下,他庙小,装不下乔荆玉这尊大佛。
村长把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小乔是咱们村儿的贵客,你得给我好好照顾着。”
骆海挣扎,“我……”
“他爸给咱们村小学捐五十台电脑。”村长比了五根手指。
骆海:……行吧。
骆海:“你早说是他,我也骑个车过来呀。”现在乔荆玉膝盖不能打弯,他总不能再把人背过去吧?
“你骑我的脚蹬三轮。”
陈文川把乔荆玉的行李箱放三轮车厢里,车厢里放了一个马扎,给乔荆玉坐的,但乔荆玉腿疼,爬不进去,最后还是骆海抱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