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欢喜禅不欢喜 南宫易守难攻
玛噶巴见此情景,哈哈大笑起来:
“善!大善!看来你手中的佛珠非同小可,不忹我万里走一遭,佛法杀不了你,不知术法能否杀你?”
玛噶巴说完身上佛光顿时消失,可身边的气场比先前更加吓人。
“摄!”
玛噶巴一伸手,身后几十根林木和大石似柄柄利剑冲天而起,悬在半空如秋云惨淡万里凝空,蓄势待发。
神棍趁玛噶巴不注意抱着小柳芽躲在山石后,嘴里还在啃羊排。
“这就不善了!”
阿难叫苦,面色也悲苦,比佛性还可斗一斗,比术法就得看老牛能否撑住。
“疾!”
玛噶巴一声大喝,遮天蔽日的林木和山石直射而下。
“老牛!”
阿难一声轻喝,黑牛旋即起身将牛角放在口中向半空一吹,大喊道:
“风!”
阿难身后的法像骤然像个弥勒佛,肚子鼓鼓,大口一吹。
大风起,天变色。
满天的火星在风中朝天激射,沾物就燃,火光冲天,林木、山石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阵阵黑粉灰烟落下,阿难一拍牛身,法相的腮帮子又鼓着嘴准备招风。
老牛心领神会,嘴含着牛角对准了玛噶巴。
“轰!”
玛噶巴将金刚杵往地上一砸,坟地山崩石裂,土翻泥涌,阿难翻滚在地,掉在丈深的沟壑中。
黑牛疾身闪躲,腾空一跃,鼻孔向玛噶巴喷出一道黑烟。
玛噶巴法铃急摇,音波将黑烟击散,身如闪电,一脚踩在牛背上。
金刚杵落下,黑牛头上如点灯,砸在地上滚了两圈儿,起身暴走,踏蹄奔飞,用头向玛噶巴撞去。
玛噶巴将上身袈衣退至腰间,胸前的欢喜禅佛像似哭似笑,正要和黑牛一拼金刚法体,沟壑中一具血棺炸出。
玛噶巴大惊,一脚踢在牛头上,借势而起,半空刚转过身,一口血棺迎面砸来。
血棺直接砸在玛噶巴头上,威势不可当,似泰山压顶,将他砸在地上。
林间多了个鱼塘般的大坑,李氏的祖坟彻底炸裂而开。
颜真卿从血棺中跳出,一身骷髅却快如闪电,将棺材下的玛噶巴提脚扯了出来,一脚踹在他头上,又抡了起来丢在棺材里。
棺盖旋即合拢,将玛噶巴关在了里面。
阿难从泥沟中爬了出来,看见颜真卿坐在棺材旁边口涌道法,骨指点点,打在棺材上,一口血棺闪闪烁烁,红得瘆得慌。
神棍扛着破幌子从林间走了出来:“天地清明,人间太平。”
阿难走到颜真卿身旁:“道兄可否让我和他说两句。”
颜真卿声如老鸨:“稍等片刻,等我弄好了你再和他讲。”
阿难点点头,看了眼黑牛,它那只牛角不知何时又接在了头上,虽然短了一大截,却无大碍。
小柳芽跑在坑里捡起玛噶巴的九股金杵法铃,两只手抱在怀里冲阿难嘻笑:
“公子,又捡了个宝贝儿。”
神棍道:“这可是个上好的法器,可卖出个好价钱,记得分一半我。”
小柳芽撇嘴道:“我捡的又不是你捡的,凭什么分一半给你?”
神棍一脸愤懑:“我刚才不救你,你焉有命在?”
小柳芽瞪着神棍:“不是听你瞎扯,我和公子会有此劫?”
神棍气得胡子抖擞:“……你,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老一少吵得不可开交,阿难也懒得理他俩,看着颜真卿的血棺渐渐变暗,又说道:“道友还请放他出去,让我和他谈一谈。”
颜真卿点头,起身推开棺材板,从棺材里抓出几颗金光灿灿的舍利子递在阿难面前:
“道友请讲!”
阿难脸色漆黑,只能讲个寂寞,颜真卿把玛噶巴给炼化了。
玛噶巴佛法高深,却走错了路。
欢喜相乃是正统佛教,男佛代表法,女佛喻智慧,男佛与女佛相互紧拥,表示法与智慧双成,相合为一人,以空乐双运产生悟空性,达到以欲制欲之目的,喻意法界智慧无穷。
可玛噶巴却修成了金刚杵大战肉莲花。
阿难本想感化玛噶巴,渡他成正佛,没想他先行一步,直接去见了佛祖。
“阿弥陀佛!”
阿难双手合十,心中悲懑,脸色悯人,对颜真卿道:
“你若今日不成佛,我来日送你归极乐。”
颜真卿哼哼冷笑,把几颗金光舍利子丢在骷髅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神棍过来小声道:“贫道给你化了劫,却赔了个精光,能否让小柳芽把银票还我。”
阿难不想理他,虽是玛噶巴要杀自己,但玛噶巴的舍利子可度颜真卿尸解成仙,道门又多一位高手,而佛门却是损失极大,吐番本就战乱不堪,一众喇嘛群龙无首,更是乱上加乱。
颜真卿坐在棺材里,白骨冒着金色佛光,棺材里幽冥鬼火飘渺无形,将他一身煞气烧得精光,白骨中血丝暗生,隐隐可见血肉滋生。
阿难憋了一眼神棍,指着李氏的祖坟问道:“如何交待?”
神棍不屑道:“把猪憨憨放出来,让他将坟修好,我等会儿做个法,万事大吉。”
阿难点点头,放出猪憨憨吩咐一番,却见颜真卿跳出棺外,对阿难施了个佛礼:“吾的法号:书佛。”
阿难粲然一笑:“大千生色,万类蒙滋,警维座下禅理日畅,福慧时增。”
神棍一旁哼道:“你俩的买卖问过我没有?”
两人直无视。
神仙上品,云车羽盖,可形神俱飞,颜真卿身体虽在滋长血肉,却仍是一副骷髅之身,要想成上品天仙,形体举霞飞升,仍须在棺中滋养。
颜真卿又跳回血棺,刚要土遁而走,似又想到了什么,冲小柳芽招了招手。
小柳芽走到棺前不明所以,骷髅头对她悠悠点头赞许:
“你很不错,替我好好教训神棍这个祸害。”
颜真卿说完将手伸了出来,掰断了一根骨指,缓缓递到小柳芽面前:
“挂在胸前,如有危难,握在手中,喊吾真名,护你平安!”
小柳芽接过骨指,心中感到瘆得慌,别人送礼送金银财宝,颜真卿送手指骨头,吓人得很。
小柳芽看着骷髅头,又转头瞧着阿难,不知该不该要。
阿难笑着点头,小柳芽方才看向骷髅头“哦”了一声,刚转身走了几步又被摄飞了回去。
小柳芽急忙大喊:
“谢谢前辈!”
骷髅头说道:“记住吾的名字:颜真卿。”
骷髅头说完呵呵大笑,那老鸨子般的声音幽深恐怖,似从地狱传出。
小柳芽听得身体发怵,心中咚咚直跳,三步作两步跑回了阿难身边。
骷髅头慢慢坐了下去,躺在棺中,棺盖落定,血棺缓缓下沉,声音从棺中传来。
“将这石坟砌好了,坟头别太砌严实了,怕你危难时唤吾不好爬出来。”
小柳芽满脸愕然。
神棍冷哼道:“装神弄鬼,给他弄几个大石头压死,免得出来吓人。”
阿难叹气无语,颜真卿比神棍还会装疯卖傻,小柳芽又收了他的大礼,只得吩咐猪憨憨在四周找了碎石山岩抱了过去,和小柳芽一起堆了个坟丘,总算送走了一尊活菩萨。
天空清明,林间安静,总算安全渡了一劫。
神棍弄了根木棒将死驴串了起来,喊猪憨憨一起抬回城里,准备做驴肉火烧。
阿难摇头无语,本想骑牛回家,看着它头上的肿包心有愧疚,将它收进佛珠蕴养两天。
几人收拾妥当,下山回城,行至半路,一袭白衣白马拦住了阿难的去路。
神棍脸色阴沉。
阿难心中警觉,有杀意。
白衣公子妖艳如女子,头插桃花,一身的惬意潇洒,望着阿难道:
“第一个人出五十万两白银让我取你性命,第二个人出八十万两让我留你一命,所以,你接我一剑,你若死,我去找第一个人拿五十万,你若不死,我去找第二个人拿八十万。”
阿难没说话,白衣公子看似平淡无奇,却让人心生寒意,如周身有一把无形的剑锁定了自己。
神棍将死驴丢在地上,冷声道:
“我出一个铜板,让你马上滚蛋。”
白衣公子轻笑道:
“赫赫有名的神机先生若真给一个铜板雇我杀你自己,我绝对手下不留情。”
阿难道:“临死之人也要吃顿饱饭,你既然杀我,也让我做个明白鬼,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白衣公子高坐马背,似乎对杀阿难这种人漫不经心,一双白玉般的手轻拂着剑匣,淡淡道:
“南宫易守,请张公子上路!”
一语毕,剑出鞘。
一声鸣,剑归鞘。
陡然间。
山色布雾云,天地轻鸣,似雷霆震四方,如江海凝月光。
一道剑气无踪无影,却是草木皆兵,清风为剑,阿难正欲捻动佛珠,顿觉头顶如风雷压城,无数细小的尘埃激射在他的衣袍上,如千万针尖扎了进去。
阿难低头看了下自己,衣袍上无数个小洞鲜血缓缓而流,手指在剧烈地痉挛。
抬头,天空一片血色,身体突然向后倒去。
小柳芽大声哭喊,神棍跳起来气骂:“老子不将你师傅的祖坟刨个干净,老子就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