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尸解成仙 阿难斗法
阿难没理会神棍的胡闹,沉声问道:
“这个鬼物究竟是何人?”
骷髅头盯着阿难也在细看,声如寒冷:“吾乃颜真卿!”
阿难一听惊诧万分。
颜真卿乃唐朝书仙,傲骨嶙嶙,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曾领二十万大兵平定安史之乱。古稀之年还上战场征杀四方,奈何德高望重,臣嫉妒,借叛军之手将他杀害。
神棍稀嘘道:“他生前文武无双,死后也是猛人,一缕残魂炼尸身,修阴阳六甲,本可尸解升仙,却要一飞冲天入大罗,想把尸身练成万法不灭体一起飞升,出了偏差,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阿难佩服得五体投地,别人修仙炼法炼丹,颜真卿却把自己给炼了。
真是不死不休,死不方休。
阿难冲骷髅头行了个佛礼,对神棍道:“你有本事自己上,我降不了他。”
阿难说完拉着小柳芽就欲走,怕颜真卿一个不爽把自己和小柳芽都给炼了。
莫说猪憨憨在此,就是老黑牛亲来,也不是这个骷髅头的对手。
“你走不得!”
神棍一下拦住了阿难,笑道:“他出来一趟可不容易,你一走,他没了血食打牙祭,那就麻烦大了。”
骷髅头冷声道:“神棍!你究竟召老子出来做甚,这小子身上有佛陀元神,却无佛力,何故?”
阿难也为难道:“他煞气入骨,以我目前的境界根本渡不了他。”
神棍一本正经道:“不是你渡他,是他渡你,我说你有血光之灾你却不信,今日吐蕃的玛噶巴上师己到了汴京城,欲杀你为他的弟子邓元觉报仇,玛噶巴入地藏境多年,已是快成天象境的活佛,你碰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阿难顿时想透了一切,神棍看似疯疯癫癫,却将一切算无遗策。
玛噶巴要杀自己,颜真卿可以杀了玛噶巴,用他的佛性磨灭身上的煞气。
“不仅如此!玛噶巴修的是欢喜禅,不知害死了多少可怜女子,就是个魔佛,而且金国的完颜阿骨达欲拜玛噶巴为师,封喇嘛教为国教,封他为国师,金国实力会大增,大宋将面临金辽两面夹击,情景不用我说,你也可想而知。”
神棍少有地严肃,说得一本正经,颜真卿一听大怒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这些蛮夷贼心不死,其罪当诛!诛!诛!”
猪憨憨拿着烤鸡吓得发抖:“关我嘛事吗?”
阿难头大无比,邓元觉死得怨,自己的锅背得也怨。
下午的那一声法铃不是佛音,是催命符。
天上的月光,林间的火光,阿难心中的佛光,都不及颜真卿一身红色血光瘆人。
他听见蛮夷犯神洲的事又激动起来,坐在棺材里抬头望月,回忆着身前的戎马生涯,骷髅眼里竟然凝结了几滴月华,似人一般潸然泪下。
“提剑跨马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天下英雄出我辈,古来征战几人回,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神棍,蛮夷不死,战乱不止,看我骑棺再去蛮夷之地杀它个几进几出。”
神棍一听吓得赶紧将颜真卿的棺材按在手里,哭劝道:
“祖宗,活祖宗,现在是大宋,不是大唐,那些蛮夷和你没鸟关系,你先解决自己的问题,上天成了仙,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阿难一脚踢在猪憨憨屁股上,阻止他烤全羊,对颜真卿道:
“能否不杀玛噶巴上师,擒住后我来渡他?”
颜真卿怒道:“玛噶巴是个佛魔,不杀他,玛格巴子的谁来渡我?”
阿难头大,轻笑道:“颜将军上世好歹是文人领袖,品洁高雅,说话还是文雅些!”
颜真卿哼道:“玛格巴子,你看我现在像个人吗?”
阿难不说话,阴尸鬼煞,动不动就吃人喝血,怕被颜真卿给炼了。
柴火堆噼里啪啦地烧着,神棍、阿难和颜真卿商量着怎样做掉人间神仙玛噶巴。
猪憨憨和小柳芽终将是把山羊给烤了,吃得神棍嘴角冒油,阿难也算是对猪憨憨彻底放弃了幻想,好比指望吃了一辈子肉的老虎改吃青菜水果,确实难以登天。
猪憨憨吃饱后连夜回城去搬老黑牛,颜真卿和棺材也沉到了土里,神棍让阿难就在此山中等玛噶巴,信誓旦旦,似算准了玛噶巴要来。
“此地山好水好,风水宝地,不是埋你就是埋玛噶巴,多省事儿。”
小柳芽揪着神棍的山羊须:“埋你,公子是佛,长生不死。”
神棍被揪得眼泪儿都下来了,向小柳芽求饶,两人嘻打起来。
阿难没理会神棍的胡言乱语,以玛噶巴的佛法,自己在人间任何地方,他都能追寻而来。
在此山中解决恩怨,免得城中凡人遭罪,以玛噶巴的法力,不知道会有多大阵仗。杀人偿命,他是报仇而来,又是吐蕃国的活佛,镇妖司也不好出手。
天色大亮,猪憨憨和黑牛还没回来,阿难心生感应,暗叹糟糕,正欲下山去寻他俩,顿听见法铃音声飘飘,由远而近,瞬间而到。
阿难抬头望天,玛噶巴手提猪憨憨,乘风踏叶,落在地上,望着阿难一脸的悲苦:
“施主自己动手,我可以放了这头憨猪。”
猪憨憨被打得昏迷,暂无性命之忧,阿难舒了口气,质问道:
“佛有忏悔,感恩,慈悲,般若,供养……等二十四心,你有几心?”
玛噶巴将猪憨憨丢地上踩在脚下:
“我是来取你性命,不是来论禅讲佛的,此地风水绝佳,施主还是自己动手了结,免得我动手你尸骨无存。”
阿难轻捻降魔天珠,猪憨憨骤然消失在玛噶巴眼前,轻笑道:
“佛不讲理,与魔无异,只好斗上一场了。”
玛噶巴看着降魔天珠脸色微皱:
“难怪施主有恃无恐,请问师从何人?”
阿难笑道:“我是你的佛。”
玛噶巴脸色大怒,法铃轻摇,八音震颤:喜,怒,哀,惧,爱,恶,欲,欢,离,……诸多情愫如浪如潮,笼罩着阿难,好像将他的佛心绞碎。
阿难修“无十八界”,六根六欲早已成空,本性体若太虚,无内无外,非来非去,万法不沾身。
“人在山谷,歌哭言笑响,闻声不可得,诸法亦复然。”
阿难一声轻唱,立在玛噶巴面前。无悲无喜,法铃八音如风掠过,不留痕迹。
玛噶巴袈衣鼓鼓,脸色大变,似怒目金刚:“阿弥陀佛,施主冥顽不灵,就莫怪贫僧无情……”
“等会儿,让我俩躲远一点你再打。”
神棍拉着小柳芽就跑,玛噶巴一挥衣袖,神棍倒地而飞,小柳芽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玛噶巴沉声道:“道友可以走,小姑娘留下。”
神棍爬起来骂骂咧咧:“你玛格巴子,等会儿别哭着求老子。”
阿难冲小柳芽笑了笑,示意她莫要惊慌。
天空一团黑云突然坠来,落在阿难身边,牛鼻子喷火嘴巴冒烟:
“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个喇嘛厉害得紧,刚才不是跑得快,也被他擒了,现在跑还来得及。”
阿难瞧了一眼黑牛头上的肿包笑了笑:“拿出点真本事,我俩陪他斗一斗。”
黑牛往阿难身后一挪:“你给牛爷先顶上一会儿。”
阿难无语,看着玛噶巴:“有什么佛法尽管使,让我看看你配不配当个佛。”
玛噶巴气势陡变,身上佛光顿显,如照夕阳,手中九股金刚法铃一振:
“佛!”
顿见玛噶巴身后出现一尊三丈高的欢喜禅法相,女佛握佛经,媚态万生,男佛戴法冠,面目狰狞,张臂箕坐,两者交缠在一起,佛音靡靡,佛光如霞,直照阿难。
阿难却突然张开双臂,任凭佛光普照,要将金色的光辉拥在怀里。
玛噶巴目瞪口呆。
神棍看得鼻子流血,冲小柳芽喊道:“闭眼。”
黑牛在阿难身后一蹄子拍掉了头上一根牛角,拿在蹄子上用鼻中的黑火在烧牛角里的膏脂,嘴巴还不停地拼命吐气,加大火势。
玛噶巴知道阿难修佛,可未曾想他佛法如此高深,顿时脸色阴沉,又是一声大喝:
“请佛!”
欢喜禅上的女佛骤然从法像中飘然而下,媚香横生,万种风情,落在阿难身上,将他抱颈缠腰,妖躯扭动,笑声如铃。
阿难古井无波,任凭女佛缠在身上看着玛噶巴:
“将另一个佛也请下来。”
玛噶巴脸色涨红,将袈裟的上摆解开,露出一身红肉,肌肉鼓鼓,佛声高喊:
“嗡嘛呢叭咪吽,请佛!”
一声佛喧,林间鸟飞兔走,欢喜禅法像上的男佛踏得地面震动,一山丘般的大掌从半空落下,要将阿难拍成肉泥。
阿难轻念佛珠,背后一丈高的金身法相骤然而出,一指擎天,将半空的佛掌撑住,回头看了眼黑牛:
“你这牛角要烧到什么时候?”
黑牛道:“马上好,准备大风。”
阿难点点头,冲玛噶巴一声佛喧:
“嗡嘛呢叭咪吽,轰死你!”
顿见阿难法像的另一只手一巴掌将欢喜禅男佛抡的金光破灭,另一根手指点在身上女佛的额头上,如光幻影,女佛顿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