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天降梵音渡魔佛
被叫做丘道长的道人一甩浮尘,丝丝清辉散出,如剑光向阿难激飞而去。
阿难身体己不是以前的病弱之躯,虽使不了高深佛法,但佛道各种武学了然于心,如臂手使。
旋即转身拿过小柳芽手中的血伞,稳扎三才桩,伞开如莲,硬受了道人一击,但身体里终归灵力潺弱,向后退了两步。
道人见一击不成,皱起眉头,一抖衣袖,两条毒蜈蚣激飞而出,落在了阿难肩上。
阿难虽还是凡人之体,可元神乃佛陀之境,光辉煌煌,专降妖魔邪怪。
可怜道人两条饲养多年的灵虫如见了天生克星,那敢张口噬咬,弹跳如飞,亡命地溜在屋顶木梁上不见了踪迹。
道人看傻了眼。
和尚与道人本就不对眼,见此情形,正好在公子哥面前摆摆威风,杀一杀道人的傲气。
和尚一拄禅杖,地动山摇,房顶灰尘扑扑直落。
“呔……”
和尚一声大喝,乃是佛门绝学狮吼功。
阿难面色如水,和尚若是用一身金刚大力来斗,还真不是他对手。
可用佛法来震慑,如佛祖面前讲经,不自量力。
阿难护在小柳芽身前,古井无波,任凭和尚的佛功呼啸而来。
音波震动,佛意如河流,尽归于阿难一身大海。
房屋震动,尘灰似雾。
举伞的书生鬓发轻扬,长袍鼓动,安然无恙。
店小二和老板躲在柜台瑟瑟发抖。
和尚气急,怒目圆睁,举起禅杖就向阿难头上落去。
阿难叫苦,这禅杖落下来上千斤,绝无生还可能,正想着召出妖狐的元灵对敌,一杆银枪挡住了禅杖。
“当!”
一袭红衣,英姿飒爽。
梁红玉将禅杖挡了下来,身后还站着王胜和孙二娘。
“高衙内,光天化日,你强抢民女,还想杀赶考的书生,胆子可真不小。”
公子哥脸色难堪,半路杀出个梁红玉,事情很难办。
梁红玉和韩世忠在大宋军中名声赫赫,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高衙内在朝中有重臣老爹高俅撑腰,虽不怕梁红玉,但也惧大宋律法。
大宋重文轻武,抢个小丫头不值一提。
梁红玉和王胜都是军中之人,众目睽睽,杀考生是掉头的大罪,一旦传到京城,纵然手段通天,也是重罪难逃。
“算你小子命好,在京城别让我碰见,走!”
高衙内飞扬跋扈,却不是草包,瞪了阿难和梁红玉一眼,转身欲走。
“慢!”
阿难一声轻呵:“你们都能走,但这和尚得留下来。”
和尚没能杀掉阿难,折了面子气得不轻,听阿难不依不扰,火冒三丈。
“书生,信不信佛爷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阿难淡然一笑,冲公子哥高衙内道:
“你抢我舍妹是因,她打了你是果,因果相扺,但这和尚与我有大因果,要留下来与我论禅,我输了,人头奉上,他输了,归我发落。”
梁红玉扯了扯阿难的衣袖:“此人叫邓元觉,号称宝光如来,佛法高深,杀伐无情,乃是洞玄境修士,公子不可鲁莽行事。”
阿难面色如月,熠熠生辉,心无畏惧。
在山寨与梁红玉的交谈中,阿难己知人间修士分六境:纳元,洞玄、知命、地藏、天象,神虚五境。
而人间顶间的武者又叫大宗师,可与知命境修士一较高下。
但修士一旦进入地藏境,就可呼风唤雨,掌握生死,大宗师不可敌。
地藏入天象,抗过天罚,就是陆地神仙,可飞升天界入仙籍,逍遥自在。
神虚不可见,自古自有道门创始人张道陵以神虚境滞留人间,成为美谈。
狐妖是知命境,掌控天地元气,知天命,修己身。
柳树妖乃地藏境,如能抗过天罚,进臻天象境,假以时日,就能飞升成仙。
洞玄境体孕元丹,可吸呐周身天地元气,深谙法门。
而阿难没有境界,虽身有木精之气,但元丹未成,也就比凡人身体素质强上一点。
但阿难不惧,因为邓元觉修的是佛道。
阿难在,佛在。
在人间,他就是所有修佛之人的真佛。
邓元觉身有无数杀气,修佛杀生,是佛门的魔。
阿难要渡魔,劝他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高衙内也哼哼冷笑起来:“活久见,朝天的大路你不走,无门的地狱你偏要闯,本公子很想看见你怎么死。”
阿难淡然无言,放下箱笼,就地盘膝而座,望着邓元觉言词烁烁: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你自称如来,想必佛法高深,我从小学佛,可敢让我‘得见如来’,如不敢,脱掉袈衣,放下禅杖,我替你削去戒疤,任你为恶为魔,交由天罚!”
邓元觉气得两个鼻子欲喷火,眼前狂妄的书生居然想削去他的戒疤,犹如头壳拿刀开瓢,事后岂有命在?
但梁红玉在此,如若将阿难杀死,大宋的军卫和镇妖司定不会放过自己。
大宋镇妖司不仅镇妖,也镇恶和魔。
若朝中军卫无法搞定的魑魅魍魉,镇妖司可一概拿之。
可邓元觉也不傻。
佛门的狮子吼对阿难亳无影响,可见阿难佛法高深。
而他入的是魔苯教密宗,学得杀人经,把佛门五戒十律从未放在眼里,佛经禅理更是狗屁不通,如何论禅。
“你想和佛爷论禅可以,受我一杖,若不死,我与你论个十天十夜,如若不敢,给佛爷混蛋。”
邓元觉反将一军,本以为阿难会知难而退,哪知阿难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可!”
邓元觉哈哈大笑,阿难自己找死,如死在禅杖下,谁也责怪不到自己。
梁红玉面色大惊:“公子不可!”
阿难轻笑道:“梁姑娘莫劝,我意已决”
“受死!”
邓元觉举起禅杖就砸。
禅杖骤现佛光,却带着浓浓的杀机呼嘨而落。
阿难一手轻拎猾裹的那颗金珠,一手撑天,将禅杖轻举在了头顶。
邓元觉面色惊诧,无论怎样使力,禅杖在阿难头顶一尺之距再也无法落下半分。
梁红玉三人和高衙内等几人都目瞪口呆。
阿难身下的地砖破裂,身上的袍衣无风自飘,他凝视着邓元觉,轻声细语。
“现在,请施主安心坐下听我论禅。”
阿难用法力加持着佛音,如天降梵音,直逼邓元觉的内心。
邓元觉的禅杖掉落在地,颓然坐下,双目紧闭,莲花盛开般的佛音在他耳边回旋。
“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邓元觉泪流满面,此生种种过住,诸般恶行善心,在脑海翻阅。
没有人生来是恶人。
邓元觉生不逢时,天地不仁,战乱饥荒不断,只为喝口粥裏腹入了佛门
学了些本事,行走世间,也曾想一心向善,度化众人,无奈梵心不稳,反让世道给渡化,贪图享乐,弃佛从了恶。
……
阿难用法眼将邓元觉一生看在眼里,眉头深锁。
邓元觉有一段人生过住,竟然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