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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样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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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央向来是个乖巧的学生。

    封九妄便只见连央,自形状妩媚的桃花眼开始,一抹绯色晕染,珍珠似的泪,一颗连着一颗,着急又惊慌的从面颊跌落,而连央的目光却始终直直的看着帝王。

    那样乖巧,那样娇。

    他教她该落泪,该看着男子。

    她便只落泪,只双眼不错的看着男子。

    恍惚有一声叹息落下,矜贵的帝王起身。

    修长带着温热的指尖,在连央通红的眼下一点,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连央便连眼泪都落不下了,只将那止不住的情绪兜在眼眶中。

    “知道哭,怎么不知道撒娇呢?”

    “你,你说,不需多说什么。”

    一字不差的从娇浓的嗓音中复述出圣谕,连央微微簇起的眉眼仿佛在无声的询问,“我一字不差的按照你说的做了,怎么还是不对呢?”

    对着连央纯稚不加掩饰的眼神,封九妄很轻易的,升腾出一种十分满足的掌控感“

    ”“什么都要朕教?”

    真是怪了,撒娇不是每个小姑娘都会的本能吗?

    即便是强势冷硬如大将军的女儿,那个大景无人不知的铁血娘子,他也是见过其牙疼着却为了一串糖葫芦捏着嗓子,与人撒娇的模样。

    如连央这样,眼角眉梢都写着娇柔软糯的女子,怎么就连本能都失去了呢?

    这一刻的仿佛帝王格外好亲近,从未有过的靠近,让连央甚至闻到了封九妄身上,藏在龙涎香下的一缕梅香。

    这缕带着清冽的梅香叫连央恍然回神。

    这距离太近了,不合时宜的靠近,会叫人生出防备。

    “可,可以教我吗,我,我可以教束脩的!”

    封九妄看着小姑娘的眼中还包着一泡泪,却怯生生的扯住了他的大氅,羞怯又大胆的让他教她如何讨人怜惜。

    本有些暧昧逾越的氛围,却愣是被那束脩二字整的啼笑皆非。

    封九妄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笑意加深,指尖隔空点了点连央,“将朕当夫子?”

    这么一说,连央仿佛也被点醒了一般,呐呐的又垂下了脑袋。

    封九妄下意识的皱了眉,很快,连央仿佛也觉得这样不好,便又抿着唇,露着那颗乖巧的小梨涡,抬起脸来。

    “多谢陛下,阿央受教,往后,阿央会对殿下好的。”

    连央扬起的小脸透着一股少见的鲜活,方才的暧昧,被不知事的少女理解成,他在教她如何取悦他的弟弟。

    封九妄神情淡淡,仿佛是默认了这话,拾起鱼食,又转身逗弄那些锦鲤去了。

    及至封九妄转身,连央方才悄悄吐了口气,她差一点就越线了,他适才分明是试探!

    说是试探也不足为奇。

    世人皆知,当今是个冷心冷情的,纵是中宫嫡子,生来便封做储君,可对谁都透着疏离。

    唯有胞弟闲王,封鹤眠,能叫世人从这位九五之尊身上看出点人情味来。

    当今盛宠闲王,登基初始,头一件事便是为胞弟封王赐封地。

    听说当初闲王本该是贤王,但贤之一字多少有些微妙,封鹤眠便自请改做了闲王,意为做个富贵闲散人便好。

    疼爱弟弟的帝王自然没什么不应允的,只是之后赐下的闲王府其瑰丽别致,远超常人所想。

    就是这位圣眷正浓,却年至二十三仍旧不肯娶妻生子,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的闲王。

    在一年前的雨夜,突然闯到御前,难言激动的宣告着,“皇兄,臣弟对一位姑娘,一见钟情了,臣弟此生,非她不娶!”

    这件事被封九妄压下,除却那日御前伺候的人外,外人仍当闲王是从前那个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闲王。

    封九妄对连央其人存有疑虑,想先见连央一面,为弟弟把把关。

    结果话头一出,却又被闲王给驳了,只说连央性格柔顺谨慎,盖因他是闲王,自觉身份不相匹配,竟是拒绝了他示好。

    为着这一句“拒绝闲王”,封九妄才对连央起了丝好奇。

    最好是能当面瞧瞧,他从来风光无两的弟弟,是如何被自己的心上人拒绝。

    如何失魂落魄,会否痛彻心扉?

    可惜在三月前,两人终究互明了心意。

    许是眼看着封鹤眠这一年对连央的用心,在封鹤眠离京后,鬼使神差的给连央送去个联络身侧暗卫的鸟哨。

    允其有事便可吹响鸟哨,自会有人带她入宫来。

    今日是他头回与这个未来弟妹相见。

    也不知封鹤眠是怎么讨的人欢心的,哄了人小姑娘一年了,却连个撒娇扮乖都没教会,实在是没出息。

    腹诽完皇弟的没出息,安德一也捧着个黑色匣子回来了。

    安德一精明的小眼睛在帝王和那位闲王心上人间打了个转,总觉得他离开的短短时间,这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的变化。

    封九妄只长指一挑,盖子掀开,露出里头一枚极为惊艳的红翡手镯来。

    有道高下不惊红翡翠,浅深还碍白蔷薇,灼灼如火焰一般炫目,称为奇珍亦不为过。

    在连央略有些惊异的神色下,封九妄慵懒低哑的声音传来,“朕赠的,可收?”

    连央看了一眼有几分眼熟的红翡手镯,这回不曾迟疑地抿唇,露出个小梨涡来彰显喜悦,其后小心翼翼的将装有红翡手镯的黑匣子揽入怀中,“阿央谢过陛下。”

    带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叫封九妄微不可见的挑眉,余光略过被放置在一旁的荷包,笑意又浓了几分。

    没记错,有人可是巴巴从他御前讨了这个镯子去,却被原封不动的退回了御案前,只叫人收下了一个荷包。

    嗤,没出息。

    出宫的马车上,连央泛红的指尖点了点手中的红翡手镯。这枚手镯在三个月前,封鹤眠启程前往金陵时曾送到过她手上。

    当时她还诧异,封鹤眠怎么选了这么个惹眼妩媚的手镯给她,结果却被告知,是帝王所赐。

    思量再三,连央只留下了闲王的一个荷包,忍痛将这枚玉镯退还,还刻意的叮嘱闲王,要将玉镯还至御前。

    将这条由封鹤眠送来却被退回,又被帝王相赠而收下的红翡手镯带在腕间,连央唇角弯弯。

    小指指尖在腕上轻轻一勾,看着绚丽的红翡手镯微微摇荡着,连央的声音又娇又软,“又发现喽,当今原是个,幼稚鬼。”

    目光顺着红翡手镯又落到了泛红粗陋的手掌,连央再度弯了弯眼,又将手指在马车粗糙的车厢上摩擦。

    见惯了玉肌雪肤的美人,如出一辙的莹润肌肤在此刻,可没什么稀奇的。

    怜惜怜惜,有怜才得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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