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衣服有差
卷毛所说这人正是卷毛家一条街上的大娘。
打从自己记事起，大娘就开始在自己家做衣服。那会儿没有人出来自己干小生意，但是人家就已经开始为相亲邻里缝缝补补。
起初并不要什么钱，但是名声在外了之后，这慕名而来的人就多了。总来的老客户虽说都是熟人，但是不给上几毛钱面子上总是挂不住的。就靠着这么一门手艺，人家早早地就用上了脚踏缝纫机。
虽然说那会儿这东西贵的很，但是人家大娘的效率是实打实的提升了不少，特别是缝春节前那几天，提着水果来找大娘做新衣服的人都要挨着排号，来的晚了，这年前指定就是穿不上新衣服咧。
作为大娘的街坊，卷毛的妈妈也没少往裁缝小作坊跑，一来二去，卷毛也跟大娘混了个脸熟。
现在大娘已经将小门面开到了大街上，光明正大的做起了生意，虽然这会儿已经不流行再去定做衣服，但是以前的老顾客还是相信大娘的手艺，生意跟以前比也差不上多少。
……
“定做衣服、换扣子、锁裤边。”
卷毛背着包，瞅着门玻璃上的字，又打量了一下这家店的门面。
“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一看就是一家有实力的铺子。”
这一晃也得有个五六年没来过了，站在服装店的门口，卷毛的心里还真有些忐忑。
“吱~~”
房间内，灯光明亮。一侧墙上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布料，而另一侧则是各式各样的成衣。
大娘坐在房间尽头的全自动缝纫机前，之前的那台木头桌面黑漆镶金的脚踩缝纫机已经成了家里的一个摆件。
“哎呦，孩儿，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大娘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瞧见几步远的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娘，您记得我？”
“嗨，你看看你这话说的，你不是那谁家的孩子吗？你马上一年春节的时候还来我这里说要给你做上一身唐装呢。咱们这门面小，能来的都是熟人，你也算是个小熟人，就是没想到一晃都已经长的这么高了。”
有了大娘的这话，卷毛刚才的疑虑全部都打消了。
“怎么了孩子，你这是有什么事儿？”
虽然疑虑已经没有了，但是大娘这种开门见山的方式还是让卷毛有些不太好意思。
本身就是晚辈着长辈指点问题，自己没有带点水果就算了，真要是上来就讲正事，是不是显得有些太不礼貌了。
大娘瞅着卷毛脸上尴尬的红晕，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一张椅子。
“你看看，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过来吧孩儿，别站着了，上大娘身边来坐。”
“好。”
“对了，大娘之前给你做的那一身唐装怎么样啊，穿上合不合体啊，本来我是想着给你用个别的颜色的料子来着，但是你妈非说那一个棕色的好看，后来让你过来量一量尺寸你也没来，到最后还是你妈直接把尺寸给我的。”
大娘做针线活已经很多年，而她说话也跟她做针线活一样，细声细语但是非常平稳，就像是一股涓涓暖流一样，让卷毛不自觉的就能身心放松下来。
“大娘，你做的衣服都好穿，我小时候都是穿着您做的衣服长大的，说实话，您就是我心里最厉害的裁缝。”
大娘笑了，从自己在小房子里为街坊缝补衣服到现在，一晃十多年快二十年都过去了，以前身子后边的花辫虽然还在，但是早就已经没有以前的那般柔顺，俊俏的脸庞也逐渐爬满了皱纹，只是这对待生活阳光温柔的态度始终是没有改变。
“孩子，你这话大娘听了高兴，好了，赶紧说说吧，找大娘什么事啊？”
在大娘的一再追问下，卷毛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中取出了一件破烂的西装和一件完好的西装，一并交到了大娘的手里。
“哎呦，这好好的一件衣服，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呀，这也太糟践衣服了吧。”
大娘是个体经营户，没有工厂那从财大气粗的经营方式，而且从小就会过日子，这种随意糟践衣服的方式在她的眼中就是犯罪。
“这衣服怎么说剪烂就剪烂了呢，我瞅着这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哎呦！这料子还这么好，也真是太可惜了。”
“大娘，这衣服破成这样您也能看得出来料子？”
“嘿，看你这话说的，这就是衣服破了，又不是连一点布料子都没有了，当然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衣服不便宜吧，一上手就能感觉的出来，就这做工还有这料子，指定不是一般人能够穿的起的。”
卷毛瞧着有戏，又赶忙上前问一嘴。
“那，大娘，你看着这两件衣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听了卷毛的话，又扶了扶老花镜，先将破了的那件衣服凑到了眼前瞧了瞧，随后又将赵建良送给侯天一的那件衣服拿在手上搓了搓。
皱了皱眉头道。
“这间破了的衣服如果是完整的一件的话，应该几乎和这件完整的一模一样。但是对比起来的话，这间完整的缝线完整度就更高一些，而且这个缝线的紧密程度也比这一件破掉的要好上不少。说实话，这身完整衣服的做工肯定是顶尖的，你瞅瞅人家这小刺绣做的，啧啧啧……”
瞅着侯天一的那件衣服，大娘还不由自主的赞叹起来。不过卷毛来之前，侯天一特意嘱咐过，主要看的不是做工，而是布料。
“那布料呢，大娘，您再看看这两件衣服的料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嘶……”大娘又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两件衣服的料子，我还真是都没有用过，就这个顺滑程度，还有这个紧实的感觉，咱们这个小店啊，根本就用不上这么高级的布料。不过……”
“不过？”
大娘这次直接将两件衣服贴到了眼镜片上，眼睛瞪的溜溜圆，一边瞧着一遍还不停的用手去揉搓。
“将才我还真以为这是同一种料子呢，要不是你这样问，还真是看不出来，其实这两种布料要说不一样倒也不是完全不一样，但是要说一样吧，那指定是不一样的！”
卷毛听得有点蒙，拉着椅子又往大娘身边凑了凑。
“大娘，您这话，啥意思？”
“你吧这两个料子拿到眼前仔细瞧瞧，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不一样。”
布料这会儿又到了卷毛的眼前。
左看看，又看看，里外再来回看看。
这不就是两块一样黑的布料吗！
“哎呦，大娘，您就别难为我这个门外汉了，我实在是看不出来有啥不一样的地方，您快给俺讲讲。”
大娘瞅着卷毛哭丧的脸也不再绕弯子。
“其实这两件衣服用的料子在本质上可以说是完全一样的，布料是用一根一根的线纺织而成的，他们又分别称呼为经线和纬线，而一个小方块内的两股线交错点的数量又被称为织密。
这两块布料本身用的丝线是完全一样的，但是你仔细瞧瞧哪一件完整的衣服，他的针织密度要比破掉的那一件密上不少，虽然很密集，但是他又能够让整件布料保持一个很好的柔顺度，这背后肯定缺少不了先进机器的支撑。
而破掉的那件衣服，他的针织密度相比较另外一件就要差上很多。但是因为这间料子强调的就一一众柔顺和光滑，所以它的缺点又恰好弥补了设备所带来的不足。
你把他们一起放到灯关下对比一下看看，虽然非常细微，但是肯定是那件完整的衣服显得更加光滑柔顺。”
听了大娘的话，卷毛马上侧了测身子，让房间里的灯光打在了两件衣服的衣领处。
果然如大娘所说的一样，虽然差距很细微，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分辨出来，赵建良送到那件衣服光滑程度要更高一些。
这个道理卷毛明白，当一个区域内，衣服的针织密度大的时候，衣服上产生的折射面就会更多，这样也就会显得更加光滑一些。
“大娘，那这两款布料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吗？”
“当然有了，同样的布料，当然是织密越大的越贵一些，而且这种级别的布料的价值肯定是呈倍数增长，毕竟技术难度在那里摆着呢。
而且相比较起来，完整的这件衣服的柔韧性还有耐磨程度以及缩水率等等等各方面肯定都是更加突出的。这也是他的价值体现，所以这件衣服指定不会便宜的，不过另外一件的话，虽然说做出来也费时费力，但是肯定会和它差上一截。”
大娘这样说，卷毛就能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破掉的这件衣服就是一件次品。
现在看来，侯天一交代的任务，卷毛也算是完成了。
“大娘，你说除了，别人要是不知道能看的出来吗？”
“这个不好说，经验少点的裁缝可能会看走眼，到那时如果是经验丰富而且整天跟这种布料打交道的人，估计都不用看，只靠摸就能感觉的出来。”
“这么厉害！”
“这有啥厉害的，做衣服本来就是手上的活，这料子也就是你大娘很少用，要是我也整天摸到话，也能摸得出来。”
……
大娘的这几句话，卷毛原封不动地讲给了侯天一。
“嘶……”
听完卷毛的任务报告，侯天一坐在证券中介的后院瞅着两件衣服又发起了愁。
人家一个经验丰富但是很少见这款布料的大娘都能够看得出来，就更不用说是赵建良身边整天和这种料子打交道的高级裁缝，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出来这两种料子的区别。
这一回，指定是“良心制衣厂”栽到了耍小聪明的路上。
五百万的货，双倍赔偿，制衣厂指定是把厂子卖了也还不上的。
这样双方都有不小的损失。
“嘶……”
侯天一抿了一口之前赵建良留下来的蜜桃乌龙茶。
其实这两个人的事情，按理说跟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个赵建良指不定是自己生意大路上的一个大腿，所以，如果能够靠这件事情拉近和他的关系，那也算是不错的。
“怎么办？要不就插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