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院 备菜
瞅着侯天一也不嫌弃，卖地瓜的大爷又咧着嘴笑起来。
转身拉开烤地瓜的炉子，抽出桶子旁边摆放的小铁锹从里边铲出一下搓火红的碳，叼着烟往上凑了凑。
侯天一也学着大爷的样子凑上前。
距离炭火只一根烟的距离，铁秋上散发出的热量冲的他完全睁不开眼。
“咳咳。”
轻轻地一小口，呛人的烟草味好似完全灼伤了自己的肺，火辣辣的痛。
“咦，这炭火上可不敢过肺，小心着点把烟引着就行咧。”
大爷瞧着咳红了眼的侯天一，忙把炭火重新塞回炉子里。
“怎么样，大爷这烟够劲呗。”
“这也忒够劲嘞。”
两人各自抿了一口，瞧了瞧星星。
在城市还没有沉浸在霓虹灯中的年代，星星依旧清晰可见。
“大爷，怎么这么大咧还出来卖地瓜？”
“家里娃病咧，也没人能挣钱，就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动，总得治病不是。”
侯天一听到这稍微有些惊讶，如果换作是自己，可能就会用各种理由将这个问题搪塞过去。
“日子难点是难点，但是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咧。搁我像你这么大那会儿别说治病咧，就是吃上一口烤地瓜都是不敢想滴。
这生活就是这么个样子，有些事儿是咱掌控不了滴，那咱就甭去操那个心。但是有些事儿是咱们能改变的，这时候你就得好好掌握住这些事儿滴走向。
掌握不住滴咱参与不了，这能掌握住滴咱再不掌握住那这活着不就跟那个……那个什么似滴，那个词我想不起来咧。”
侯天一吐了口青烟接道。“行尸走肉？”
“唉是咧是咧，行尸走肉。哈哈哈哈哈！咱也不是文化人，拽不出来这词儿。”
“小伙子，小伙子，有人来吃炒菜，你快过来吧。”
大娘的一阵叫喊声传到了侯天一和卖烤地瓜的大爷耳朵里，俩人抬头一瞧，几个年轻小伙子已经挑选起了食材。
“小伙子，快过去吧。”
“大爷，等会儿地瓜好了您叫我，我过来拿。”
“快去吧快去吧。”
……
医院中。
“回来了。”
刚刚轻轻推开病房门的侯天一被李溦吓了一个激灵。
“你怎么还没睡呢？”
“这不是等你回来呢。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一片黑暗中，李溦瞧见侯天一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晚上一个大爷卖的烤地瓜，我买了俩还没吃，来之前又让他给我热了热，要尝尝吗？”
侯天一也没等李溦回答就已经挑了个个大的剥了起来。
“昨天吃饭的时候那个卖玩具的小姑娘还跟我说来着，说有个卖烤地瓜的大爷人可好了，经常会分给她烤地瓜吃，又大又甜。本来昨天我都想好了，如果今天再摆摊遇见了我肯定得去尝尝去。”
李溦接过侯天一递过来剥好的地瓜满脸笑意。
一阵砸吧嘴。
“啊，这个地瓜真的好甜啊，而且还特别面，你快尝一尝。这以后要是去摆摊，我不得天天晚上都吃上一个。”
说着，李溦将手中的地瓜举过头顶，凑到站着的侯天一嘴边。
“其实我觉得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哎，钱都交了，你就在医院睡满两天再走吧。这是今晚挣的钱，比昨天多点，给你拿着吧。”
李溦挡住了侯天一递过来的一沓毛票道。
“以后的钱你拿着吧，我是投资你，又不是让你给我打工挣钱。”
侯天一点了点头，将钱塞回裤兜里又从墙角找了把小椅子靠着李溦的病床坐了下来。
“你要不回去睡吧，累了一晚上了，这地方也没有位子给你睡。我这都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明天自己买饭或者自己出院都可以。”
“我刚刚把东西都放到你家过来，难道你让我再跑一趟。行了快睡吧，今天回去了明天我还是要再过来。”
“哦！”
恢复安静的病房中，侯天一一夜未眠。
……
在医院床上躺了两天的李溦下了地，觉得浑身都轻盈了不少。
自从侯天一将她从医院接到了饭店里，从前厅跑到后厨，从后厨跑到前厅，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趟了，好像一点都不会觉得累。
明天就是郭阳父亲老领导的寿宴，定下来的标准是二十二桌，每一桌十个菜两个汤。
这会儿，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厨房忙着备菜。
“天一，老张，明天可就辛苦你们了。咱们这现在也找不来给你们打下手的，万事都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李溦的父亲蹲在满满一大盆土豆前，看似已经对打土豆皮这件事情失去了耐心。
“老李，你就放心吧，我和天一两个人分工明确，而且我们的锅大，一次炒个七八桌的量不成问题。只要今天把所有的东西都备好就行。”
“李叔，今天备好了菜，明天你们就安心在前边招呼客人就行，我跟张叔两个人忙的过来。倒是前厅，到时候少说也得有二百多人，不知道能不能服务得过来。”
侯天一和张师傅说话这会儿，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来。
一个切胡萝卜丝一个切洋葱丝。
“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反正他们也是大席，我们只管上上菜就可以了。要是真要特殊照顾，那我们就只管最重要的那一桌就行了。”
李溦的父亲正说着，李溦又抱着一大箱蔬菜跑了进来。
“唉，溦溦这些活重体力活你就不要做了，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坐这里帮爸爸一起打打土豆皮。你这刚刚从医……从学校忙完回来，身体撑不住。”
李溦朝爸爸做了个鬼脸，将一箱蔬菜摆在了侯天一的旁边。
“哎，你怎么哭了。”
“你这不废话吗，你切这么一堆洋葱，你能不哭吗？”
李溦瞅了瞅侯天一案板上的一堆洋葱，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木头人，不会哭呢。没想到你也有遇到对手的时候。”
说完李溦又凑到侯天一的耳边细声道。
“快点切，后边还有不少东西呢。搞完咱们早点回家出摊，两天没有见摆摊那群朋友心里还真是想的慌。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卖地瓜的大爷回不回来。”
“嘿嘿嘿，你们两个人在那窃窃私语什么呢？还把不把我这父亲放在眼里了，刚刚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你难道就没看出来你爸爸现在这会儿急需要帮助吗？”
李溦的父亲瞧着侯天一和李溦亲昵的动作，心里一阵失落。
“哎呦，来了我最亲爱的慈祥的帅气的爸爸，您的女儿怎么会忍心看着您自己在这倍受煎熬呢。”
“哈哈哈，你爸呀，我看就是一个醋缸子，谁的醋都吃。”
“可不是吗张叔，上一次我跟我爸……”
寿宴前的备菜工作在一片欢乐、热闹的气氛中进行到了尾声。
本想早点结束工作的李溦和侯天一，忙活完之后还是没有赶上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辉。
等从饭店出来再到电影院门口支好摊子，今晚的电影也已经播放了一半。
“哎呦，大姑娘今天也来了呢，这几天都是这小伙子自己来，我都快想死你这大姑娘了。我见你们这会儿还不来，还寻思着你们今天不来了呢。”
“大娘，我也想您了，今天有点事耽搁了，不过不打紧。”
虽然只有见过一面，但是李溦的出现还是在摆摊都人群中掀起了一阵喧闹。
站在一旁的侯天一静静地看着挨个和别人打招呼的李溦，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在他看来，李溦此时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在这个昏暗的街道上照耀着、温暖着每一个为了生活而不断奋斗的人。
当然还包括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卖烤地瓜的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