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今天吃肉
饭馆也就是距离学校两条街的距离。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间，吃饭的人不少，站在门口看的更多。
馆子名叫“食客惠”，简简单单，不像是侯天一工作过的那些个酒楼，什么这宫殿那会所啦，乍一听倒是洋气，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
“呦，阳阳来了，今天还带了朋友啊。”
穿着篮球服的少年刚往饭店门口一站，门口的大姐就已经迎了上去，领着两人就往屋里坐。
侯天一跟在最后，环顾着四周。
虽然说自己之前是一名厨子，去过的饭店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但是像这种机具历史色彩的，还是第一个。
饭店内也不讲究包厢、隔间这种。敞亮的大屋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张圆木桌，桌子约么着也就能坐下六七个人。
隔壁桌满满当当六个人已经开始动起了筷子。
“哎，二哥他们家的溜鱼片不错吧。”
“这鱼确实好吃啊，我刚刚夹了一筷子那个鸡丁，也不错，味正。”
两个大背头中年男子相互谦让，手腕上的大金表和椅子上的大哥大手机都十分惹人眼。
屋顶上，两扇大吊扇也是铆足了劲地旋转，这应该是在这种烈日炎炎的日子里给到食客最大的安慰。
这一会的功夫，饭店里又坐下两桌。
店里的两个服务员早就已经忙的团团转。
后厨更不用说了，隔着墙都能听见里边此起彼伏的切菜声、炒菜声。
“霞姐，今天咱家的鸡还有吗？有些日子没吃了。”
“有，那就炒个鸡。”
“那您再看着上几个素菜就行了，我们就俩人。”
篮球少年点单颇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意味。
看着往后厨走的那位霞姐，侯天一盘算着这小饭店应该是工资不少。
毕竟现在能戴得起金项链的，那估计也是小康家庭。
正想着，请客吃饭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盒香烟弹出一根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来哥，您抽支烟？”
侯天一也没有拒绝，接过烟来刚送到嘴边，火就已经跟了过来。
要说自己也是稍微有点烟瘾，还没穿越过来那会压力大，一天没有个一盒感觉浑身不自在。
之前在褥子下面摸出来的一根大前门本来也是想着自己解解馋，没想到最后也跑到别人嘴里去了。
“嘶……呼。”
一缕青烟从侯天一的鼻孔里涌出。
“哥，您也常抽？咳咳……”
说话间，少年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但是怎么看好像都是刚学会抽烟没多久，浅浅的抿上一小口都能呛得咳嗽。
侯天一将水杯往他面前轻轻挪了挪说道：“还行吧，之前也就是一两天一盒，现在吧。烟瘾没这么大了。”说完给了少年一个微笑。
“对了哥，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阳，学的是数学。”
“侯天一，王侯将相的侯，天人合一的天一。”
“你这名字好啊！”
……
下馆子吃饭散席慢，这顿饭两个人吃饭才吃了半个多钟头，但是聊天就聊了一个钟。
郭阳感觉自己和跟前这位学长有说不完的话，而且这种话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
从最新款的手机到自己身上的国际大牌，从国内经济问题到发展局势，最后再到互联网。
这些在郭阳看来都十分新鲜的东西殊不知早就已经成了侯天一的落后谈资。
回到宿舍，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西方的地平线。
宿舍里。
“哎，老侯，你刚刚干嘛去了？”
卷毛贼笑着问。
“没干嘛呀，就是去吃了个饭。”
“卧槽，你真的去下馆子了？一开始别人给我说我还不信。怎么样，饭店里的菜好吃吗？”
一句话，全宿舍的人都把耳朵凑了过来。
“也就那样吧，感觉比我做的还是差上那么一点。”
侯天一用手指扣了扣牙缝，脱了鞋跳上床。
“切，就你这样还会做菜，你快歇着吧。”
侯天一也不理会，闭上眼睛想起了刚刚跟郭阳聊的关于互联网的话。
“哥，其实我想之后去学学互联网那一套东西，但是我爹老说那东西没什么用，他现在就巴不得让我去厂子里上班。天天跟我念叨什么厂子里好，工资高，有国家养着咱们饿不着。但是我觉得这个互联网才是以后的发展大方向，你看现在不少单位都已经开始引进计算机人才了，那说明肯定是有门。”
九十年代初期，国内一些走在时代前沿的人已经接触到了互联网这种日后将改变世界的产物。
未来的二十年，整个世界都会处在互联网的世界中，我们国家还将城市世界第一大网民国家。
可是这种话断是不可能跟郭阳讲的，不然对方非把自己当精神病不可。
不过若干年后，借助互联网一跃成为千亿富豪的人才比比皆是，但是现在，不要说互联网，就是能够用得上手机的又有几个人。
侯天一脑子里想着互联网这一块巨大无比的蛋糕，脑子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隔天上午，正在教室自习看书的侯天一大老远就听到了高跟鞋声。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班的窗前。
抬头一看，李老师正晃着手中的点焊笔对自己笑。
“你昨天走了之后我就跟隔壁的王教授说了，人家今天一大早就给我送办公室来了。你拿去用吧，用完补课的时候带到我家就行了。”
谢过李老师的侯天一一路小跑回到宿舍一屁股坐在那台拆开的手提音响前。
“这五块钱能不能到手就看你的了。”
虽然一次没有用过这种点焊笔，但是男生向来对这种玩意有与生俱来的使用本领。
焊电路板是精细活，生怕焊歪的侯天一将断掉的那根线在电路板上比划了又比划这才敢下笔。
“咝咝。”
只两声，线路就完全焊接在了一起。
“好了，来响起来让我看到五块钱的样子吧。”
放下手中的点焊笔，随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手中的汗便按下了还没有组装起来的音响。
“滋滋，你就……你就。”
轻轻往音响上拍了两巴掌。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出了声，侯天一立马来了精神，情不自禁地晃起了身子，空无一人的宿舍里，自己也跟着哼唱起来。
随着逐渐夸张的肢体扭动，一行热泪从他的眼眶滚下，但是笑容依旧挂在他的嘴角。
隔壁班的班长也没有食言，当他听到自己的音响再次发出声来时，二话不说就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五块毛票。
旁边围观的同学看着这票子交到别人手上，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看什么看，人家会修人家就值这个钱，交给你们办你们又没有这个能力。”
于是侯天一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隔壁班级。
看着时间还早，估计到中午头上还有一阵子，于是他决定去学校外面逛一圈。
昨天跟郭阳出来吃饭也是侯天一第一次走出校门，印象中路上好像有一家卖熟食的小铺子。
“哎，就是这里了。老板，你家都有啥呀？”
侯天一循着味就找到了昨天记忆中的那家熟食铺子。
铺子门面小，将将能过一个人，人还没进去，声音先到了。
四四方方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口连整只猪都能放下的大锅和一只大盆。
盆子里整齐地码放着看上去刚刚卤好的鸡，几只苍蝇正趴在盆子边缘跃跃欲试。
锅里的肉汤咕咕嘟嘟地冒着热气，胖老板拿着一把肉叉不停地翻动锅内的熟食。
见有客人来，老板用挂在脖子上已经发黄的白毛巾擦了擦脸，也不知道擦下来的是油还是汗。
“小伙计，想来点什么呀？”
屋子里的柴火烟夹杂肉味腻得人胸口发堵。
侯天一看了看灶台上已经半指厚的油泥，有点打退堂鼓。
“哎呦老板，你这屋子里烟灰可有点多啊。”
“你这是咋说话呢小伙计，咱煮肉也就这么个条件了，条件不好，但是咱这肉可好着呢。你看看，我赶早下锅的新鲜猪肘子，这色儿这皮，包你吃了肥而不腻。”
老板一使劲，叉子那头从锅里挑起一个大肘子。
一股肉香味扑面而来。
但是肘子这东西，侯天一打小就不爱吃。
“老板，你家有卤香肠没有啊。你捞出来我看看。”
“有，啥都有。”
见老板把肘子沉入锅中，侯天一又走上前两步凑到锅跟前。
屋子里的油烟太浓，身子都已经快俯到锅里去了，也是没看清这个肉汤是个什么色。
也不知道这个老板是怎么只凭一把肉叉子就能在锅中精确地捞起来别人想要的东西。
正瞅着，一串胳膊粗的卤香肠冒着热气就从锅里被挑到了自己眼前，香肠身上的肉汤哩哩啦啦落回锅里，溅了一身。
“你这肠怎么卖的啊？”
“不贵不贵，一块一一斤。我这肠卖的可火，一天就得一大盆。你今天是来得早，要是过了中午头，指不定都已经赶不上了。”看生意有门，老板又从撩了撩围裙，从裤兜摸出一盒烟隔着半人宽的铁锅给侯天一递上一根。
“便宜点，一块钱一斤吧。我要两斤。你看看刚刚还溅了我一身油。”
老板也好讲话，瞅了瞅侯天一身上的肉汤印子，直接将肠子挑到身后的案板上剁了几刀往旁边的称上一丢，抽了口烟眯着眼看了看称。
“不多不少，正好两斤，两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