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杜冰
实际上呢?
总事零零直接跳入识海捂着他的神魂,尖叫声穿透灵魂!
“神识快收回来啊!谁安排的!退退退!”
沈鹤云连影子都没看到,听话地收回神识,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悠扬的音乐入耳。
不愧是音修,居然能在乐声中夹杂意图。
诱惑吗?
还蛮稀奇的。
不过他看得太多学习资料,感觉就像隔着屏幕,看着上演的剧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歌声被强行打断,粗暴的驱逐声,叫骂声响起。
“对不起老大!是我安排的。”
一位喝醉酒的魔修站了出来,主动承担责任。
又是一阵嘈杂,零零从识海中跳出去,狠狠给他两个脑瓜崩。
下来之后消息不互通,倒也可以理解。
沈鹤云偷偷把神识放出来,刚想开口劝一劝,师尊他们却……
“什么情况?歌舞都看不得?”
“有人了?”
“谁啊?不会是情劫吧?你可是要升仙的,万万不可被这些琐事拖累。”
趁着沈鹤云神识收回,竟然闪现到背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起来。
剑灵根猜了,五灵根猜了。
却不想想,能招呼心魔帮忙看着他的人,怎么会是修士。
叶仙子惊喜夹着可惜,“歌舞是我准备的,本想帮你开开窍,没想到……我就只问一句,是男是女,好看吗?”
“是仙子。”
“那就是女修了?剑灵根?”
宁玉突然扯了扯继续追问个不停的叶思思,想起一开始见面,沈鹤云那精致特别的发髻,顿时心领神会。
鹤云他说的不是大众意义的仙子称呼,而是特指。
“是祝雷仙子?”
“嗯。”
乖巧地点点头,轻轻微笑。
一众长辈却面露难色,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仙子憋不住话,眉头紧锁,连连叹气。瞧着宁玉和叶安安面面相觑,不敢开口的窝囊样,知道这事还得自己先说。
反正她寿命将尽,大不了被雷劈死。
“鹤云,你确定自己的心意吗?”
“嗯。”
“你可知道,仙子成仙多年,你却只有几百年的积累。你们若是在一起,处于弱势,毫无反抗的人只会是你。”
不乏有这类例子。
特别是师尊和徒弟,没有一个好结局。
前些年才有流言说,清剑宗有位师祖搞师徒恋,说要结为道侣。结果徒弟叛出宗门跑了,那位师祖不死心,跑出去亲自抓回来,锁在了地下,日日折磨。
几天前刚刚结为道侣,签的单向契约。那位徒弟看起来,还挺幸福?
修士的爱都蛮畸形的。
环境如此。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有靠山的,师尊师祖不必担心。”
“那可是仙子,谁还能罩得住你?”
天雷殿里仙子说的算,唯一能和仙子抗衡的剑仙又不在,哪里还有什么靠山。
这孩子,莫不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故意诓骗他们?
“天道会为我做主。”
啊?
在说什么胡话?
有种凡人受了委屈,求老天开眼的既视感。
青天大老爷是不会帮忙的啊!
“你清醒一点!天道只是一团规律运行的道文啊!”
叶思思翻了个大白眼,使劲摇晃沈鹤云的脑袋,似乎要把里面的水摇出来。
叶安安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宁玉颇为担心他的处境,皱着眉头拍了拍沈鹤云的肩膀。
靠山说不通。
换个理由!
“可是我拒绝不会更惨吗!”
也是啊……
仙子手段那么多,锁一个还不是仙君的修士在天雷殿里,易如反掌。
唉!
三人齐齐叹气。
“别担心,仙子对我挺好的。”
在怎么找补也缓和不了大家的忧心忡忡,各自负手皱眉离去。
来时神出鬼没,走时失魂落魄。
真没必要瞎担心!
回来继续听他解释啊!
怎么就说不清楚呢?
黑龙盘耳冰花三足圆炉鼎,炉口雕琢冰狐九尾,九颗顶级冰灵石刚好压制下炉内翻腾燃烧的冰花烛火。
冰蓝色的火光摇曳不明,如风中的一缕残烛,因此得名。
温度强劲可怕,烧得四周的空间扭曲破碎。
丝丝黑暗的空间裂纹,像火焰的浓烟,不断升腾消散重新出现。
全鼎宗的立宗之本,在于两团天火,九团妖火。
借此用火池培养出来的融合火,异化火,分支火等等,总有一千三百多种。
与妖兽一般,分为九阶。
能够得见天火的人,只有宗内的几位太上老祖。
来人盯着晦暗摇曳的冰花烛火,察觉到火焰的欣喜之意,带着恶意的欣喜。
像是打量着猎物和祭品,耐人寻味。
“魏琛,这团天火的属性与你极为相配。同样是冰属性,带毒,你若是能收服它,一定如虎添翼,前途无量啊!”
由不得他拒绝多说,一点火星植入丹心炉。
仅仅一点微弱如尘粒的火星,瞬间吞噬掉他的本命火,成长得如米粒大小。
丹心炉被毒素染黑,幽幽蓝火,传来微弱而不容拒绝的命令。
“师祖,天火它好像想夺舍我。”
犹豫着向长辈求助,得到的眼神,却写着无关紧要。
是了。
为了增强实力,一点性命的危险算什么?
全鼎宗那么多炼药天才,能炼毒丹的也多如繁星,他身上的毒素又麻烦又无用,炼丹能力也只是中等。
以前看着那些,被天火烧死的长老们。
还以为是他们贪婪无度,想要更上一层楼,这才落到被烧死,扔进炉鼎内做炭火的下场。
原来如此。
全鼎宗财大气粗,却也养不起那么多炼丹师。
品质数量不达标的,每月利润在平均数之下的,就会被这样处理掉。
天火吞噬掉炼丹师供养了一辈子的丹心火。
有几率诞生新火焰。
宗内上千种火,有多少是修士以死换来的呢?
“师兄,你怎么面色如此难看?得到天火是好事啊!以后你炼丹炼器事半功倍不说,毒性也会大大增强。肯定很快就能重新回到贡献榜前几位的!”
师弟虽然开口安慰他,却离得远远的,笑着给他传音。
宗内本就没有愿意接近他的人,前段时间,师弟反常地把他举荐给掌管冰花烛火的师祖,名额稀少
原来是这个稀少法
师弟的贡献比他还低,为了自保,让他去当替死鬼。
早该料到的,宗门上下怎么会有愿意主动接近自己的人?就连当初,在宗门大比上遇到的剑灵根,她也对自己避如蛇蝎。
算了
这样也好,省得毒害人间。
一边挣扎着被天火扰乱心神,一边还要努力完成宗门的每日指标。心魔困扰,如梦魇般日日折磨着他。
就快要疯了。
魏琛深呼吸,透过丹房里巴掌大的窗口往外看,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又到了黄薇草成熟的季节。
外面熙熙攘攘地招呼着新入门的弟子们,帮忙采摘分拣。
深深叹气,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身体。
将一个月的指标丹药投入丹房的收纳阵法,验证通过,得到出去的许可。这时候的一个月,只剩下七天的自由时间了。
层层缠绕抑制毒性的衣物。
手臂,指尖。
面部,发丝。
不能有一寸露在外面。
提起自己的长剑,沉甸甸的,冰凉刺骨,竟然恍如隔世。
长老级别的任务榜单,炼丹,出外勤,讨伐,都十分浪费时间回报稀少。
点开藏宝阁,想看一眼自己的贡献点,能不能换些安神的丹药
咦?
怎么有一本公开无限制的秘术?
自炼成傀儡,得证仙君。
剑仙叛变之后,已经没有信任可言。
道水灵根在修界行走,筛选替补,却抛下这么一本秘术,直言天道所要的,不过是一具傀儡。
那升仙还有什么意义?
修道又为了什么?
大多数修道之人,退避三舍。不仅狠不下心折磨自己,也不愿抛弃自我意识,为他人做嫁衣。
可魏琛他
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事情有转机了”
迅速将仅剩的一点贡献点花个干净,到榜上接了个外出的任务,避开众人,离开了全鼎宗。
炼制傀儡而已,他也是学过的。
第一章果然如他所料,将体内的杂质排出。
割掉也好,喝下大量傀儡油融化也好。总之要在不损坏任何经脉的情况下,把五脏六腑剥离出去。
无所谓。
心魔和天火都要夺舍他,偏不随它们的愿。
要争跟天道争去!
哈哈哈!
咬牙喝下橙黄剔透的傀儡油,黏稠恶心,像粘在喉咙上似的,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清晰感觉到胃被烧出一个大口子,黏糊糊的油流出,往下穿透了肠道。
用灵力控制着油水往上,心肺,喉咙,气管,都不需要!
灼烧的剧烈疼痛如浪潮般蔓延全身,蜷缩在地,满头冷汗。挣扎之下衣裳脱落,露出的素白指尖,毒素沾惹了身边的花花草草。
叶片形成一层冰霜,叶脉发蓝。生命力迅速流失,蔫蔫的,如同冰化成了水,瘫软在地。
又拉又吐,真是狼狈不堪。
修士还会拉肚子,也就这种时候了吧?
黑乎乎带着血块,他身上的血也有毒,连带着周边一片的花草树木都发蓝冰封起来。
不得不用火灵石烧个三天三夜。
躲在洞府里,望着燃烧的火光,第一次感觉到了新生的自由。
他真的离开了全鼎宗吗?
真的有机会摆脱心魔和天火的折磨吗?
真的
不用再炼丹了吗?
魏琛捏着腰间的长剑和丹药葫芦。
他是个毒修,却因为身在全鼎宗,不得不学习炼丹采药,才能完成任务换得几块灵石和贡献点,在宗门生活下去。
自己的洞府需要灵石,租用丹房丹炉要灵石,仅仅是保持原样都难以为继。
想要更上一层楼,痴心妄想
当年他还是大名鼎鼎的首修,风光无限,现在就只是籍籍无名的长老之一,混吃等死。
什么特殊灵根,最后还不是泯然众人。
“喂,别灰心嘛。既然你想开了,有勇气修炼这本秘术,那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你不也想夺舍我吗?怎么会如此好心?”
“大家都是为天道办事,事成之后我也有好处,这可比夺舍你的买卖值得。怎么样?我还能把你引荐给老大,塞进仙位替补名单里。”
“你是心魔,你的老大是”
“道水灵根啊,它们在魔域开宴呢!魔修之间都传遍了!我好想去!去嘛去嘛!反正你修炼到第二第三章也要去魔域,找合适的替换器官,去嘛!”
魏琛疼得没法深思,嫌它吵闹不休,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路上越想越后悔。
那可是魔域啊!
进不进得去另说,万一他被剥皮拆骨,挖出丹田和神魂,永世不得超生,比被夺舍还恐怖,那可怎么办?
“哎呀!我罩着你!”
心魔二九九一路怂恿,眼看着都快到了,不去也得去!
它都浪费了多少年在魏琛身上!
失败就算了,见见老朋友都不行吗!
“那还有血修鬼修啊!你能都罩着?”
“他们算什么?魔修才是魔域的领头。再说了,老大都八阶了,整个魔域谁能打得过他,闭嘴!不准再说丧气话,急速前进!”
魏琛苦笑一声,倒也不会更惨了。
唉
魔域欢腾一片。
防护罩缺了毒海供应能量和毒气,越发衰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随便来个化神都能打破。
门户大开,两侧房屋内探头探脑,打量街上的情况。
街道空无一人。
墙面被粉刷得干干净净,街面洗得锃光瓦亮,比某些宗门都要体面气派。
血修鬼修被勒令三月不得外出。
除了某些比较厉害的,其他都以影响市容,赶回家里去了。
魔修在魔域的地位,竟然如此恐怖?
魏琛掩了掩遮挡肌肤的衣裳,偷眼打量挤在窗户前往外看的血修鬼修。
奇形怪状,狰狞可怖。
青面獠牙都十分清秀可爱,腐烂流脓的,血痕遍布的,四肢胡乱拼凑的。
还有的提着自己的脑袋,用绳子吊出窗外察看情况,像摇晃的灯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路过的魏琛,垂涎血肉的口水都快滴到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