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拾荒者
行走日记
（撕掉的一页）
“混乱，是秩序的反义。
乱世，当如此了。
秩序世界是有框架和选择的，这个框架的学名叫做“法律”，任何族群的繁衍和发展都必须保持在一个相对秩序的框架内进行，而乱世相反，丛林法则成了唯一的规矩……
拾荒者，就是这种环境下的产物。
安全区的原居民可以高枕无忧地享受军方的保护和建设，而新转移过来的难民由于数量巨大，很多资源设施没有能够跟上，加上新开发的西北条件很是艰苦，胆子大一些的人会选择冒险钻进沦陷区，回到原来的城市倒卖走私物资来牟利，黄金，药品，电池，酒类，这些东西在安全区一度十分紧俏。
抱着乱世发大财的心理，尽管伤亡巨大，但还是有着络绎不绝的人想着去做。
拾荒者，也叫垃圾佬，很快在沦陷区建立了小规模的自治营地，来抱团取暖交换物资，接济同行，也会以半官方的性质来搜救幸存者，用物资流转的通道送到堡垒城市或者后方，官方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基本上都是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毕竟大量移民带来的物资紧缺，也不能妨碍民众自救，因此只是加强了防感染工作而没有太多干涉。
但这一切都在“大沦陷事件”后发生了改变，奴雾菌在完成了“感染者丧尸化”的变异后，再次产生了关键变异，几乎全部的电子元器件都出现了奴雾菌丝腐蚀的现象，小到对讲机到卫星电话，大到电网系统和地下光电缆，电力系统崩溃，通讯出现障碍，让沦陷区几乎失去了和安全区的全部联系，沦陷区陷入了电力出现前的人类时代……拾荒者营地的生态，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在执法能力无法控制的区域，绝大多数人仍然抱着“乱世是暂时的”心态，依然保持着互帮互助的心理，因为营地是风筝，而后方的存在，就是扯动的线轮。人们都知道安稳的局面终究会回来，因此无执法者，但是秩序，依然存在。但是自“大沦陷事件”的发生，让失联的营地开始高度封闭，气氛一下子变成了人人自危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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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不知道他老哥在想什么，只是低着头沉思。这些家伙的性质是清楚的，拾荒者营地某种意义上就是民间自救组织，至于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眼下问是问不出来的，但是这个疯女人，是绝对不能跟着他们走的了，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这两把枪，没收。”林凡说：“至于你们……可以离开。”
几个人面面相觑，就看见林凡把步枪横端起来：“我会跟踪你们，直到你们远离这里，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他……真有这个能力……”林一的态度很诚恳。
“后方……怎么样了？”老何问道，看得出所有人都很关心。
“不知道，我也在找。”林凡说。
几个人低下头，林一把他们的背包丢还给他们，只见他们稀稀拉拉的开始收拾，花衬衫时不时偷瞄了几眼那个疯女人，然后注意到了年轻漂亮的白桐，几道火热的目光在白桐的身体上下扫描……林一大概也能想到他们在想什么……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都能被他们带走准备卖掉，何况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呢？
林凡还是坐在台阶上，默默注视着几人收拾好东西离开，然后慢慢拿出那把五四式手枪，三下五除二的拆解成零件，然后把复进簧扯变形扔掉。
“拆它干嘛？”林一问。
“粗制滥造，膛都是歪的，会炸的。”林凡说：“扯掉都安心了，”
“那些人，真不像好东西。”
“所以呢？”林凡问：“是我们丢失了这片土地啊……我们能强求他们奉公守法？一百万人的生命和一个人的生命我问你，哪个更重要？”
林一有些哑然，看了看手里的95步枪，有些难以理解他的话。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
听说一个泡在战场上的战士，会是一个优秀的诗人。
“他们不会走远的。”林凡说：“我在山边就看见了他们，有两拨，另外一拨去了山下的小村子，应该都是拾荒者……我听过这些人的行径………还记得我们消灭的那十几个丧尸吗？”
林一点点头。
“年纪太大了啊……”
经他提醒林一才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那十几个丧尸虽然面部扭曲，但是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花白的头发，似乎年龄都很大，尤其是白桐干掉的那个白发丧尸，这些人，难不成都是拾荒者营地赶出来的？难怪当时林凡没来由说的：人死后只要大脑完整都会变成丧尸。
那现在这些人的死因其实都很可疑了……
“你打算怎么做？”
“先找其他住处，然后我会跟上去，看个明白。”林凡语气平淡的说：“要是没问题，你好，我好大家过年，要是有问题……就要尽责任。”
“你一个人？”
“是的。”林凡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因为……这真不是你要尽的责任。看看那个女人吧，看看能不能恢复，能不能问出什么。”他抢走两个面包就往嘴里塞：“这里不能待了，我们现在就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
白桐一直在照顾那个疯女人，她目光呆滞的低头，时不时紧张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双手的颤抖始终没有停过，林一跟在最后行进间警戒，林凡时不时的站在视野开阔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也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着什么。
邻近小镇的地方被一条河流阻隔了，顺着河岸望过去能看到一座石桥，那桥已经倒塌了，看来是撤离完成时为了阻止行尸群而炸毁的，这些尸群很喜欢沿着公路行走迁徙……林凡于是向着上游走去，在不声不响的行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发现了树林间的一栋建筑,这是河边的一处民宅，在灾害来之前就已经废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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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老何还在抱怨，他的脸上还在火辣辣的疼，不由得气愤的踹了一脚路边的废弃车，转过头骂道：“为什么这里能有当兵的！”
花衬衫：“运气不好，连当兵的都跑到沦陷区了，看来后方真完蛋了。”
“现在咋办，那个妞都没了，王老板看我们两手空空的非得毙了我们！”针织帽男子担忧的说：“太可惜了，你是没看到那个妞的身材有多馋人，胸脯那么大，小腰就那么一掐，还指望送出去之前让兄弟们爽爽呢，结果枪都让人缴了！”
“那个女学生也不错……肯定值钱！”花衬衫恶狠狠的说：“不行，我们得抢回来。”
“那俩是当兵的，你看那架势，绝对的正规军！”
“当兵的怎么了？”老何一听就来气了：“给他一棍子，该倒还是倒！”
“他真能跟踪我们？”针织帽说。
花衬衫想踹他一脚：“你还真信啊？他是超人？能跟这么远？”
“得想法子抢回来，那两个妞送给王老板，绝对的荣华富贵，后方都毁了，咱们得为自己谋前程！”老何定了决心，他看了看小路：“先去跟小巴会和，这事儿暂时别跟他们说，不然绝对要抢的，你放心，抢回来肯定先让兄弟们舒坦一下。”
几个人会心一笑，色心一起似乎胆子都大了很多。
几个人沿着来路很快找到了一个小村庄，说是村子，也不过是几栋聚集起来的建筑，现在这里三三两两的人已经迎过来了，有的在警戒，有的在打牌，一旁的空地正在生火……俨然是一个小组织了。
“老何！怎么这么晚啊？”小巴迎过来了，眼珠上下打量了一下老何脸上的伤痕：“呦，挂彩了，让丧尸揍的？”
“摔的。”老何并不是很想解释，只是让针织帽去把东西给拿过去，小巴兴奋的叫来两个人开始清点，不过他脸上很快挂上了失望的神色，因为包里无非是些首饰：“就这些？”
“就这些。”
“我们投奔王老板，就带这点见面礼啊？”小巴脸色很不好。
老何摆摆手，找一个地方坐下：“下面就是镇子，你敢去吗？要是真敢去我们还至于在林子里当猴啊？下去抢几车物资去。”
“就知道你们不顶用。”小巴冷哼一声。
待小巴等人走远，老何招呼几个人找到自己的住所，他们只是暂时居住在这里，并不打算长久停留。远远的就看见小巴同几个陌生人交谈着，这让他很不安，因为小巴拉来的车上有两台全新的柴油发电机，是用塑料布结结实实密封的，加上从未使用过通电，因此没有发霉。这可是仅次于女人的货品，于是老何从衣服内面拿出一块手表，他小心的哈了口气擦亮一点，咬了咬牙狠下心说：“拿去给小红帽，拿这个换把枪来，机灵点！”
“我们真要干？”针织帽惶恐不安。
“他们跑不远，总不能过河吧？”老何说：“今晚就动手……”
“我觉得不稳啊。”花衬衫小声说：“要不还是拉着巴总一起干吧，我们卖了东家来投王老板，这二十多口子都是要吃饭的，那个当兵的可真不像善茬，就我们几个人能行吗？”
老何想了想，最终收起了手表：“你去跟他说说吧，愿意干，就一起。”
针织帽得令就走了，老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捂着脸躺在床上叹气，那个疯妞的“波涛汹涌”让在眼前晃荡……不由得对林凡那张脸恨得牙根痒痒，虚空的对着空气来了几拳，反而让他更加烦躁了。
所谓的王老板，是附近一个大营地的头头，灾前就是开矿场的一个土豪，撤离命令来了以后，他先是准备变卖家产购买各种物资到后方去倒买倒卖，炒房卖房，但是他住了几天觉得还是前线能发大财，于是开始搞拾荒生意，还购置了一个车队，就在自己工作的矿区开始经营，他的车队都能手持专业设备到沦陷区拉物资设备，矿区很大但只有一条运输路线，只要封闭住就可以高枕无忧，行尸群一进林子就会被山川地貌分割开，加上这里本来就没多少丧尸，让营地生意一直不错，他囤积了可以堆成山的物资，药品，罐装食物，野营装备，发电机，盐等最紧要的物资，他还派人去打扫发生过战斗的地方收集武器车辆，因此他几乎有了一个小型的军火库，这当然是秘密进行的。
他积极营救幸存者挣名声，连后方的报纸都报道了他的英雄举动……力所能及的拉拢各方关系，一直幻想着灾后能一跃而成为风云人物。
大沦陷之后，后方就失去了联系，几乎所有的电器都不能使用了。
王老板摇身一变成了本地最有势力的巨头，收拢幸存者发展壮大，没有官方的约束他更加肆无忌惮……把营区改造成了自己的私人王国，驱逐了一大堆没用的老幼妇孺，还喜好女色而养了七八个“老婆”，投其所好者均抓住了这点。
“老何啊，你不地道啊。”小巴的声音响起来，只见七八个人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身后跟着花衬衫和针织帽。
“你还说是摔得，敢情是让人撅了。”小巴笑得嘴都合不拢：“敢动我兄弟，不找回去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老何冷笑了两声：“都知道了？”
“你放心，这个仇我指定给你报了！”小巴心里想的什么大家伙估计都明白，然后见他笑眯眯的说：“听说还有个女学生？”
“肤白貌美腿子长，还有个大波浪呢。”老何说：“可惜有个当兵的护……”
“唉！”小巴忽然打断他：“他说的还是你说的？穿身迷彩就是当兵的？那我挂身衣服是不是也可以说我是当兵的？这世道，谁也别信谁。”
老何笑了一下，看了看后面几个人的表情都轻松了不少，小巴似乎很会鼓捣人心，让这群驴球货动手估计没几个敢吱声的，毕竟大家的心态都没有从灾前那一套缓过来，这么几句就让几个人放下了顾虑，别说证据了，现在所有电器都用不了，只要几个人都闭上嘴，谁干的，天知道。
“你是不知道，兄弟们都憋坏了。”小巴转过头面对几个人：“没怂的吧？怂球滚，门外听声去！“
于是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