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面混乱
林一的武器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对于一个刚出栏的社畜来说，砍人的经验显然是不足的。如果大家都苟起来蹲在门边等救援，他也不会选择独走，万一跑出去，真遇到了丧尸骑脸的时候，他最需要的还是目击证人。
再往前走了几步，林一好汉也碰到几道门。区别在于这里似乎要安静一点，里面看不出什么名堂，越往前走就越昏暗，头顶是各种空调电气管路形成天花板，厚实的混凝土构架里只有压缩机微微的嗡鸣声，也不像是有灯的样子，只有紧急通道指示发出的绿色光线来看清路面。
“往前，往前就回候车大厅了。”好汉沉声说。
“我知道。”林一也沉声说，显然他也觉得这会儿低声说话才是好选择。
在面前终于出现一个大门，两人摸过去蹲伏，发现地上还有不少烟头，像是员工偷偷抽烟的地方，往前就是货梯间了。林一探头瞟了一眼————一个背对着他的人正在呆望，他的脖子破碎已经染红了上半身，后脑勺还有几个明显的牙印，全身微微抽动着，林一又听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稍微想象一下感染他的那位是如何抱着脑袋炫头皮的，都是让人心理崩溃的事。
“一个丧尸。”
“确定吗？”
林一又瞟了一眼：“死得不能再死了。”
“冲出去，干掉？”
林一惊了，哥哥真乃人杰也，哥哥居然想着干掉他？那哥哥知不知道您一出手，弟弟可是铁从犯啊？想到这里林一摇了摇头：“先回……”
抬头，瞪眼，瞳孔一缩。
那只丧尸的眼睛正透过玻璃小窗望着林一，浑浊不堪的灰白色眼睛里，只有空洞。
还是好汉先骂了一句“氧化钙”加了个国产buff，身体突然暴起冲击着消防门，丧尸吼叫就在随后响起，只见那好汉压在丧尸身上扬起水管就连番抡在它头上，嘭嘭嘭的响声只要想起是人体能发出的动静便觉得心惊肉跳。
林一以为丧尸老兄死定了，下一幕却是好汉整个人被丧尸顶了起来。
“帮忙啊！”好汉最后一脚踹在它胸口借力脱身，林一也猛得举起消防斧抡圆了气力就砸过去，这一斧真是用尽了开天的力气，好死不死那丧尸正在地上起身，一斧头直接劈歪，被它直接抱住滚在一边，林一能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力气了，几乎无法挣扎的被它掐住脖子，真正意义上的血盆大口就突然冲他扑过来。
千钧一发也是真正意义上，林一都感觉鼻子要被啃没了，睁眼就看到一节水管就横亘在它的嘴上，好汉正在把持水管两头死死钳制住它，丧尸嘴上啃不动，手上力道就加了码，林一瞬间就感觉眼前失去了色彩，舌头不自主地吐出来，伸手就向头顶摸索。
摸到了什么，消防斧。林一双手持斧一下又一下准确砸在面前地东西上，冰冷的液体溅射出来，直到不知道第几次劈砍，林一终于感觉手上的力道减弱了，好汉把它狠狠掀翻，又补上了几闷棍，林一翻过身跪在地上剧烈呕吐，窒息的痛苦久久不能稀释，他眼里沁出泪来的看着面前倒地的丧尸。
它的脸上被胡乱砍出几道狰狞的豁口，斧凿出来的巨大豁口让颅骨失去几乎失去了形状，骨头的白色断层清晰可见，软塌塌的流出白色的脑浆…下颌被卡到脱臼而无法闭合，因此舌头流露在外…
好汉气喘吁吁的扶着墙坐下，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死尸，旋即看了看林一的斧头：“我真没看出来你下手也能这么狠…够爷们！”
“他……刚才就坐在那儿。”林一指着角落的一摊血迹：“他被咬伤了，就坐在那等死，等到了，就转化了在车上的就是这样，咬伤，是感染途径。”
好汉指着紧急楼梯：“从这里下去，就是出站口的那一侧，我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但好像比这里要好的多，最重要的是从那里能一直朝西跑，跑到城郊去。”
“那……”
好汉：“我的建议，咱俩先走。”
林一：“里面那几个呢？”
好汉：“拖着一大群人，下去也是各跑各的，刚才你也看见了，搭伙才能活下来，你敢杀丧尸，我也能豁出去了。”
“至少问一下，看看谁愿意跟上，他们也不是全不愿意冒险的。”林一给出了一个中肯的方案。
“贵姓啊？”
“林一”
“王成。”
两人觉得接下来问题不大，于是折回去重新封上门，用水管卡住扶手。
消防斧让给了好汉，他一身横练的肌肉实在有说服力，但刚进通道没多久，便听到了几声惊叫，心里大叫不好，两人风风火火的尽力奔跑，不多远就看见两个人正在缠斗在一起，不出意外其中一个正是已经尸变的老婆婆，现在她正压在一个人的身上，死死咬在那男人的手臂上。
“让开。”好汉叫了一声，竖直一斧头砍在它的头顶，当下就松开了手臂，又被好汉一斧头横砍在脸上，毕竟有了经验，接下来就是残暴之极的连续挥砍，生生把脑袋砍出了一个“别致”的造型，直到最后一下深入脑髓的一击才让丧尸失去了动静，这吓得众人待立在原地，血肉横飞间他们目睹着一位壮汉上下翻飞的砍杀一个“老婆婆”，其视觉冲击力可想而知……
林一想到了那名一直照顾她的女孩，也立刻找到了她。此刻她正缩在角落里，表情呆滞的看着好汉的残暴行径，想必cpu已经烧熔了，手里还抱着林一撕成碎片的外套。林一注意到她身上也沾染了血迹，捂着手腕……林一赶紧拉开她的手腕。
“看来老太太牙口不好。”林一说，因为她手上只有牙印而没出血，想必第一时间是她及时缩回了手才避祸了。
其他人就没有她这样的好运了，三个人不同程度的负伤，最严重的那个被咬破了脖子，现在已经奄奄一息的坐在一边，止不住的血慢慢染红了他与地面，林一知道他会怎么样了，同好汉对视一样交流了一下这种想法。
林一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刚才的经历和想法大致讲了一下，感兴趣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沉溺于刚才的残暴行径之中。
“我，我去。”一个虚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
那是一个十分文气的男孩，脸上挂着血但似乎没受伤，脸色惨白那是吓的。看好汉的眼神都是带着恐惧：“我跟你们出去。”
“好。”
眼下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女孩了，待在这里不能说死路一条吧，也只能说跟活路无关。想到她在车上还帮了自己忙，于是他还是走到了那个女孩面前：“那个…谢谢你在车上帮我…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待在这里不安全。”
“那些人真的已经死了吗？”女孩问。
“我不知道。”林一实诚的说：“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这老哥砍了几斧头都没死…刚才…也是，我差一点就死在丧尸手里。”林一把自己的脖子给她看，前面那只丧尸留下掐痕还在。
“我叫…赵懿，我欠你件衣服。”赵懿说：“会还你的。”
几个人原地休息了一会，好汉正在研究电梯间下去的紧急通道，在不多的攀谈中，林一知道了赵懿是白平大学的学生，属于高不可攀的的高材生，医学专业的研究生，本来是要去舅舅家避难的，结果和林一在一趟列车上就发生了这些事。
那个男孩叫钱铎，属于返乡的大学生。
至于王成？
林一心里吐槽：这家伙要么是两牢释放的，要么就是退伍复员的……跟自己那个死老哥没准还是一个单位的……又想起了那个哥哥，林一不由得心里一紧：你嘴上说着保家卫国，那现在你在做什么呢？以你人前欢，阵前疯的性格……现在还活着吗？
不多时，这四个人便离开了队伍，从步梯开始一层一层的下楼，每一处消防门都令人心惊胆战，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窜出来一个丧尸？亦或者下一层就有一个丧尸拦住去路？
赵懿的小手从后面轻轻扯着林一的衣角，看样子她是怕的不行，在寂静的环境中能听到她微微的抽气…钱铎则更加怂气的躲在赵懿后面…
林一颇为男子汉的攥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喂。“好汉低声叫道：”有情况。“
四人已经走到最后一道门前，好汉颇有经验的先打开一条缝，旋即悄悄放回来：“只看到一个人，不像好人，怎样？整不整？“他掂了掂手里的消防斧。
大哥你别老动不动起杀心啊，你到底是干啥的？
“看看能不能绕过去，“林一给自己擦汗给出建议：“他们好像……瞅准脑袋打，不死也要晕一阵。”
“出去之后，往右手边走，然后跟着就是了。”好汉说：“等到天亮，什么事就都明白了。”
“走。”
推开门，四个人贴墙而行，迎头就看见一位“死的的不能死”的丧尸，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它两只胳膊都不翼而飞了……听到动静就摇晃着身体扑过来，大抵是没了双臂实难保持平衡，扑通一下跟地球来了个贴贴。
好汉没有客气一斧头砸下去发出骨骼碎裂的脆响，也是这神通的一下，消防斧竟卡在后脑勺上拔不下来，好汉心急一用力，生生把尸体拖动起来。
“扔了啊。”林一低声提醒。
可好汉不为所动仍奋力想去解脱自己的这把斧头，林一顾不得别的跑过去用水管去撬脑子，一股腥得不能再腥的“一坨”被她生生扯了出来，好汉手上加力将斧头硬拔了出来，姐弟俩又傻了，这二位做开颅手术的本事是怎么这么熟练的？
但是几个影子突然从出站口远处钻了出来…林一瞳孔一缩，接二连三的丧尸开始注意到了这里，似乎从好汉格杀这只丧尸之后，它们能够感应到同类的死亡！
丧尸密密麻麻的向着这里走来，一开始他们的速度并不快，甚至以一种慢吞吞的速度挪动脚步，但是很快，丧尸的低吼开始慢慢变得有节奏，速度也在变快。
“走啊！”林一大喊！
只见好汉惊恐的望着徐徐走来的丧尸群，手里的消防斧竟吓得滚落在地…赵懿惊吓的跌坐在地上，而钱铎干脆跪在地上…
“走啊！”三个人还是没有反应。丧尸群的吼叫是极有节奏的，这像是丧尸低吼形成的大合唱，随着节奏的加快，丧尸群也在加快脚步，他们几乎是以小步快走的姿态朝着林一几人走来。
面对几乎痴呆的三人，林一看到出口就在背后十几米处…现在走…似乎就能得救了…林一最后想努力想去唤醒他们一下，可他们的眼睛里只有面前丧尸群的恐惧，这诡异的痴傻让林一显得像是一个局外人。
丧尸群的攻击前锋—两只一前一后的丧尸已经距离很近了！
靠！
林一抓起斧头，心说这玩意最后还是得我来用，就准备跟这两个丧尸拼一下！
但是比较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要问第一次被射击是什么感觉，你只会感觉到两样东西，先是压过头皮的一股小风，然后是尖锐悦耳的“嗖”的一声，面前丧尸的半张嘴突然暴开，而另一只丧尸的颅骨竟被打飞出去，轰然倒地。
两名身穿黑色装束的人手持长枪立刻蹲踞在地，另外一人正冲着这里跑过来，等看清的时候，林一也不得不感叹得救了，那是几名武警官兵。
借着路灯能看到全副武装的他们，以及闪着寒光的枪口。
“趴下！”这洪亮的喊声来自于部队，也只能来自于部队。
林一迅速扑倒赵懿，一脚踹在好汉的膝盖背面，不明就里的他刚要挣扎，就被林一的剪刀脚夹住了脑袋
“别他m动！”林一暴喝！
于是密集的枪声越过四人在身后的丧尸身上暴裂，这轮射击只持续了几秒钟，因为最先靠近的武警已经进入后面战友的射界，双手持手枪开始运动速射，劈里啪啦的枪声伴随着闪烁的枪火，一轮射击就打倒了后面丧尸群的攻击前锋，至少三名丧尸被当场打死，这种效率是林一想象不到的。
听见前面的人大吼：“快跑！”
恢复神志的几人除钱铎外迅速起身，赵懿还想去拉他，可被丧尸、枪声吓呆的他只趴在地上捂着耳朵大叫，林一直接生拽起他，接应而来的武警同志就干脆许多，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像拿一件行李一样拽着他，因为他们也无心在这里久留，两名持枪的战友接替站位向前走动，越过几人的就听见快拔插销松开的声音。
“震撼弹，避！”
在如此封闭的空间，震撼弹的威力被放大了，林一就感觉一股从背后吹过来，巨大的轰鸣让林一感觉骨头都发出了共鸣而酸痛，幸好他们十分靠近出口，虽被波及但没有大碍，两名武警从稀薄的烟雾中快速跑出来，一人挟住一人将林一同赵懿带去路边，至于好汉，这家伙跑的比武警同志还快…
这一行几个人没有片刻犹豫就被带到了路边一处巷口，这里视野更好，最先抵达的两个人立刻检查和转身警戒。
林一被带到这里也没有被松开，实际上他一直在被钳制中，挟住他的武警熟练的抬起他的头，用紫光手电快速扫了一遍眼睛，让林一瞬间处于光彩斑驳的世界当中，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模模糊糊。
“安全。”
“安全”
“安全”
几声答复让林一被挟住的脖子也被松开了，模糊的视线中能看到赵懿也被松开跪坐在地揉眼睛，林一挣扎的爬起来大口喘气，在恢复的视觉的过程中他看见了这座沦陷边缘的城市的景色。
街景上，是杂乱不堪的道路，随意丢弃的汽车和掉落遗失各种行李箱。街景中，是家火通明并伴随着真正火光的楼群，街景上空，是整群的直升机编队在嗡鸣中快速驶过。
这意味整座城市已经实际上陷入了战火之中，漫天的烟尘预言着今天死掉的人和即将死去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永远死不掉的人。
很冷了，秋天已经彻底来临了，这股寒意让你觉得春天永远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