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冒犯
天刚放晴的时候，外面开始传来人类行动的声音，雪团也扒拉门板，在上面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印子。
有人开始铲雪，零余子一边听，在听到那动静越来越近之后，忍不住看向在另一边坐着的无惨，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零余子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被嘲讽。
“要是被发现外面的两具尸体怎么办？”零余子从铺了褥子的地上坐起来，看起来很是纠结，一头白发与被子上的猫毛很是相像。
无惨人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拿着一支笔在书上做笔记，闻言，掀了掀眼皮子，写写画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思绪被打断，他眸光淡淡。
零余子是不是变得比之前大胆了很多，他合上书，细细的观察着，自己占用了这里唯一的床位，还弄得乱糟糟的，倒不是不能再铺一床，但在以前，这些都是零余子该干的，崭新的床铺应该铺好。
零余子见无惨一直看她，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外面哐哐当当的响动，那两具尸体还没有被翻出来，也许人类只是在扫自己门前的雪，她正走神，就见无惨站了起来，昏暗的空间中，烛火的光将他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暧昧。
“发现就发现了，只是几个人类而已，进来的话就都杀掉”无惨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宽大的袖子滑落肘间，他皱了皱眉，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领口，就放下了手。
零余子的目光在他的手臂上停留了很久，直到那腕子被灰蓝色的袖子遮挡住，也没移开，许久，她的视线挪到了无惨的脸上，看这张仍旧绮丽的面容。
过分精致的脸让这简陋的屋子都似乎金贵了起来，看到无惨皱眉，零余子慌乱的低下头，心中想着，自从变成鬼之后她对于无惨大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硬要描述，大概是那种尊敬好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渴望。
想要触碰无惨大人，想要靠近无惨大人，甚至想要占有。
“在想什么”无惨冷不丁的开口，长长的睫毛像是一片黑色的鸦羽，低下头看人的时候，在眼睑打下黑色的阴影，“为什么这么看我”
零余子这才发现自己出了神，忍不住有些忐忑，无惨大人会原谅她的无礼吗，在那一瞬间，她的眼中闪现了某种旖旎的画面，无惨大人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的看她，宽大的衣服从身上滑落
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刺痛，零余子猛地抓住自己的脑袋，使劲左右摇晃，等那股子晕眩以及疼痛散去之后，才脱力般的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死亡来临的感觉是那么清晰，她面前出现了一双脚，零余子抬起头，看到了梦中那张精致的脸。
“看来这张脸对你的诱惑很大”无惨若有所思，作为鬼王，刚才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零余子想法，一时惊诧她怎么会如此胆大，是变成鬼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零余子不敢回话，她也在思索是为什么，恰好外面的喊话声让屋子里的气氛凝滞起来，无惨看她一眼倒是没再问。
门板被敲响，外面的人在拍门，许久不见人出来之后，又嘟囔着离开了，雪团已经跑到了卧室，凑到了无惨脚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蹭一下，无惨敛眸，弯下腰将雪团抱了起来来，一只手划过它的脊背。
这还是第一次，无惨对于雪团的靠近没有表现出嫌弃，零余子看着这一幕，她也爬了起来，赤着脚走了过去，站在无惨面前，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低低的哭泣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无惨摸猫的手一顿。
他还没做什么，零余子就委屈成这个样子，难道说她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该受到惩罚吗，无惨有些难以置信，他忽然开口，“你在变成鬼之前的执念是什么？”
“”零余子一脸的茫然，她有些不明白这个问题，只好用盛满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无惨选了另一个更容易懂的问题代替，他抬眸，询问道，“你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想的是什么”
零余子思索了一会儿，目光在无惨脸上飞速掠过，又很快低下头，小声说，“是无惨大人的脸，非常想再一次见到无惨大人”
“”无惨平淡的看她一眼，把雪团扔到零余子怀里，“无聊的想法，下一次再死掉的话，我不会再管你”
说完，就打开门，去了外间，手中还拿着那本书，零余子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讨论起这个话题，雪团在她怀里撒着娇，柔软的身体要滚成麻花了，零余子只好把它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戳它柔软的肚皮，当作玩耍。
至于无惨，他再外间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虽是翻着书，但半天都没动过一页，外面的人类声音嘈杂，又听到有人说下雪了，他侧了侧身，抬眼望去，看到了窗子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他在阴影里。
阳光把他分隔到了黑暗中，他走不到阳光底下，对于人类来说温暖的存在，是毁灭他的武器，无惨低下头，手中的书又翻动了一页，蓝色彼岸花，他寻找了上千年，一无所获，替换的药材，无论尝试多少遍，都是失败
“喵”
零余子一时没注意，雪团就窜下了桌，挑着尾巴从门缝处钻了出去，零余子犹豫了片刻，就小心的跟过去，站在里间，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无惨翻书的样子，雪团跑到外间靠近门的位置，躺下，似乎在撒娇，四肢向上胡乱抓着。
无惨又翻过了一页，他用笔在上面留下笔记，思索着晚上去寻找材料试一下，零余子的目光被他忽略，此时也没什么心思来读取零余子的想法，他其实并不感兴趣，刚才只是不小心看到了那种画面，所以才会有一种被冒犯感。
零余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无惨看向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