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东海和九夷
折谷回头朝内堂大叫一声，“玄之，过来吃鱼咯。”
趴在台阶上的玄之，兴奋的摆了摆尾巴，跳起身子匆忙的跑了过去。
“哪里。鱼在哪里。”
折谷提着鱼晃了晃，“你要生吃还是煮熟？”
玄之舔舔嘴角，伸出爪子跳了起来。一口拔在了鱼肚子上。它瞬间伸开五爪，利落的爪子刨开了鱼腹。
鱼内脏落了一地，槐老捂着鼻子退到了一边。
“折谷，你带它去厨房。”
折谷瞥了龙司葛一眼，对他招招手，提着鱼将玄之带到了厨房。
鱼被搁置在案台之上，玄之正在大快朵颐着。
龙司葛紧接着拿出了玉碟，“请师叔收好。”
折谷看了眼玄之，觉得玉牒贵重，还是让他暂且保管为好。
“师侄，你师父将你隐藏的很深呐，连我都瞒着。”
龙司葛说，“我们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毕竟，他只是个半妖。
“你能修炼我们的功法吗？”
“嗯。就是在气息转化的时候经常出现问题。”
“那妖族的修炼之法，你试过吗？”
龙司葛颔首，“未入宗门前，我一直修习妖族的修炼之法。只是，越修炼气息就越像未开化的野妖。故而，才转修了。”
折谷摸着下颚，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
有趣。甚是有趣。
“师侄，你日后若是有空，可以多来私塾找师叔玩。”
难得遇上一只半妖，他自然想好好研究一番。
龙司葛作揖，“回师叔的话。我们龙宫与九夷素有恩怨，若非此次得师命前来，我们东海一族是不可踏入九夷的。”
“这件事，你师父可知？”
龙司葛答，“自是知晓，师父还叫我无需有此顾忌。”
“那你”折谷欲言又止。妖这种生物何时这么讲规矩。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龙宫守了两百年的规矩，已经习惯了。”
红鸾化作朱雀回了谷。
紧盯妖怪私塾的蛇族弟子亦向蛇族族长回禀了此事。
“又一个人类？”蛇族族长用蛇杖敲打着地面，“这都是什么事。槐老频繁收留人类，莫不是要将我们九夷给卖了。”
随即，他转念一想，急声道，“快，快去将此事禀报给老大。”
日落时分时，一条蛟龙盘着巨大的身子落在了私塾前方的草坪之上。
他乃蛟龙族十二长老之一，乔应龙。
“槐老。可在。”他深城的吐出一口妖气，猪笼草瞬间枯萎。
感知气息的槐老，快步跨出了门。“不知乔长老远道而来，可有要事？”
乔应龙吐着龙息，威压落下，怒吼道。“大胆槐老，你竟与人族修士私相授受，可是活腻了？”
槐老抖抖身子，轻松化了他的威压。“乔长老，您何出此言？”
“精老派弟子传信说，今日你领地内又有人类修士拜访，可有此事？”
“并无此事。”槐老上前一步，“我私塾内只有折谷先生一人。此人早在十年前，凤凰族长就与汝之族长报备过。所以，他在我妖怪私塾留宿，也算不上私相授受。”
乔应龙冷哼一声，化身人形。
折谷的事情他自是知晓。
“我说的不是折谷。”他高傲的睨了他一眼，“今日可有个少年入了你这私塾？”
槐老怔了一下，顿时心下开朗。“今日是有少年来我私塾。但此人并非人族修士。”
“那是何人？”
槐老抬手邀请道，“您何不自己进去瞧瞧。”
乔应龙性子火爆，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他大步一迈落在了槐老的身前。“若是让本长老抓出除折谷以外的修士，你就等着受罚吧。”
他一挥衣袖，疾步走了进去。
漫步靠近后，浓郁的妖力之中蕴含了一丝浅真龙之气，此龙息虽稀薄，但他很快认出了它。
他回头看了槐老一眼，滞下脚步，一改先前的傲慢之色，小心求问道，“可是东海的人来了？”
槐老捋了捋挂地的胡子，笑容满面的唤了一声，“小殿下。可否出来一下。”
龙司葛探着脑袋，幽幽的走了出去。
盯着一身妖气的乔应龙半天回不过神来。
蛟龙？
他怎么会在这？
乔应龙大步向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弟子乔应龙见过小殿下。”
龙司葛双手背在身后，手心紧张的冒出了汗。
他佯装无恙的颔首，“起来吧。”
心中却暗自思忖半晌，莫不是他兄长知道他在此，所以派蛟龙来罚他了？
“谢殿下。”
乔应龙站在一旁，四下张望着，“小殿下今日可有结伴同行？”
龙宫自两年前派龙三太子来过八狄一次，就没再出现过了。
他们蛟龙一族近些年又出了一批天赋极好的弟子，蛟龙族长想推荐几个弟子去龙宫修炼。
“我只是路过，可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乔应龙连忙摆手，“怎会。若小殿下不弃，可否来我们八狄，让我等一尽地主之宜？”
“多谢阁下好意。只是这时日已晚，吾还需赶回师门复命。”
龙司葛行礼道，“各位，后会有期。”他化作一条小青龙腾空而起。
“小殿下。”乔应龙急急化蛟追了上去。
“弟子有一事相求。”
龙司葛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弟子门下新出了几个天赋极好的弟子，我想请殿下代为请求，帮我们那几个弟子在龙宫中寻个安身立命之地。”
“龙宫的事，你还是去找我父王吧。我做不了主。”他说着加快的飞行的速度。
“小殿下。两年前，龙三太子来过我们龙窟。他承诺过，只要我们出手寻你，他就会在龙宫里匀几个位置给我族弟子。”
龙司葛一听到龙三，立马浑身抽搐打了个寒颤。
“他，他的事情，你不用和我说。”
龙三自小深的他父王的宠爱，调皮捣蛋，无恶不作。而在龙宫的两百年的光阴里，他所有的心里阴影皆来自于他。
龙司葛咻的一声，化作一道金光，慌乱的逃窜而去。
乔应龙惊觉龙宫翻脸不认，愤怒的妖气大做。他一个转头，怒气扬身，直逼东海。
此时，平静的海面上，被乔应龙搅的是翻江倒海。
“大胆蛟龙，因何搅乱我东海气运。”
巡逻的虾兵蟹将从四面八方将他团团围住。
“龙三太子言而无信，我是来找龙王要公道的。”蛟龙化作人形，一脸的铁青。
虾兵蟹将窃窃私语一番，随后道，“你稍等片刻，我等去找龙三太子前来与你对峙。”
乔应龙双手环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摸样。
很快，在龙宫修炼的龙三太子得到消息后，化作一条大青龙腾空而起。顿时，海面上波光万丈。
“你说，本太子言而无信？”他化为人身，轻蔑的朝他看去，“你可知，污蔑龙族太子可是重罪。是要被扒皮抽筋的。”
龙三太子素有恶名在外。
桥应龙心中雷声作响，害怕的退了一步。但想起门下的弟子，仍壮着胆子说道，“两年前，龙三太子去我八狄龙窟寻求帮助一事，可还有印象？”
“自是记得。”当初龙司葛失踪，他可是为他跑了好多的地方。
“当年太子承诺过，只要我们出手，就会在龙宫匀几个位置给我族子弟。此事，太子可还记得？”
龙三太子挑眉一笑。
他身后的虾兵接嘴怒道，“我家小殿下至今下落不明，你怎好意思来向我家太子讨要名额？你们蛟龙可曾真心出过力？这都过去两年了。我家殿下仍生死不明。”
乔应龙怔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道，“什么下落不明？我刚刚还在九夷见过小殿下。”
龙三凌起眼神，激动的闪身落在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见过司葛？”
“我本想求他帮我跟殿下求情的。但是他不愿。他说让我自己来讨。所以，我就来了。”
“说，龙司葛在哪？”他用力提起他的脖子。
乔应龙憋红了双眼，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暗自思忖，‘你倒是放开让我说啊。’
龙三眼眸一冷，掐着他的脖子瞬移回了龙宫。
“父王，父王。司葛有消息了。”
水晶宫大殿内，龙王喝茶的手一抖，大叫不妙。
龙司葛拜师青云宗的事，他当年可是下了死令的。
龙三是怎么知道他的下落的。
龙王抬眸望去，只见龙三掐着一只蛟龙，疾步而来。“龙三。不得放肆。”
蛟龙虽是妖龙，但与龙宫也断有些血缘。
“父王，这蛟龙说，他见过司葛。”
龙三松了手。
乔应龙跪在地上猛咳了起来。
龙王的真龙之气弥漫在整个水晶宫里，一呼一吸之间，他感觉好了许多。
“弟子乔应龙见过龙王。”
“乔应龙，抬起头来。”龙王眼神锐利的盯着他，“你可真见过我儿龙司葛？”
乔应龙点头，将妖怪私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还没等龙王反应过来，龙三太子一个闪身飞出海面，火急火燎的朝九夷狂奔而去。
乔应龙汗颜。
“小殿下说要回师门，我以为他是回龙宫了。”
“无碍。”龙王无奈扶额，“既然犬子此前给我你承诺。那本龙王便允你弟子几个位置。”
他抬手招来虾兵蟹将，“送乔长老出海。”
“谢龙王陛下。”
桥应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龙窟，连夜召集了长老会议，挑选出了三名极具天赋的蛟龙，欲待第二日天光之时，就立马送往龙宫。
龙三太子三百年的修为，真龙之气虽不如龙王那般强悍，但对九夷的小妖来说，想在他的龙息之下自由活动也是不小的挑战。
“龙司葛~”龙三的龙身盘旋在凤凰谷上空，无数只雀鸟害怕的颤颤发抖，还有若需修为低下的，吓的当场晕死了过去。
凤凰一族的族长率先腾飞而起，欲想领龙三入谷好生招待。“龙殿下，您可是在寻人。不如先到寒舍小憩一会，弟子可派手下帮着您一起寻找。”
龙三眨眨眼，戾气甚重道，“你可见过龙司葛？”
凤凰族长摇摇头，忙答道，“我鸟族弟子众多，定能帮阁下寻到。”
“滚。”龙三不悦的怒吼一声，向当初蛟龙也是这么说的。两年时间，不也没寻到龙司葛？都是一群废物。
凤凰族长展翅躲过他的攻击，“殿下息怒。”
龙三瞥了一眼，越过凤凰朝西北方向飞去。
红鸾探着身子，见他远离后，才飞到他爹的身边。“爹，他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莫得胡说。青龙一族血脉纯正，瞧不上我们也是正常的。”凤凰族长展翅转了个身，“红鸾，你这一天都去哪了。”
红鸾高兴的答道，“我陪小殿下去妖怪私塾了。”
“小殿下？”
“对。”他歪着脑袋思量着，“不过他们俩的龙息不太相同。”
他更喜欢龙司葛的龙息，因着更像妖。
“那小殿下，现在可还在私塾？”凤凰族长缓下飞行的脚步。
“他回师门了。”
“那，你可知他师门在何处？”
红鸾摇头，“他唤折谷先生师叔。我猜他应该知道。”
凤凰族长默默将信息记了下来。
若他能找到龙司葛，或许能为红鸾在东海谋求一处修炼宝地。
“红鸾，你先回谷去。为父去找一下折谷先生。”
说完，他便扭转了方向。
待他赶到私塾时，浩瀚星海已布满天空。
槐老与折谷正坐在烛火之下，兴致勃勃的对弈。
玄之则趴在被窝里，拿着折谷给他的玉谍与翟异说着悄悄话。
凤凰族长敲开大门，健步走了进去。
“槐老，折谷。”
槐老见着来人，心中疑惑万分。“红老，如此夜色，怎么了来了？”
“事由紧急，还请槐老海涵。”他的瞳孔朝折谷的方向看去，“折谷，可否借一步说话。”
折谷瞟了眼棋局，“槐老，不如今日就先到此。我们明日再继续。”
槐老轻轻抬手，起身回了屋。
他心如明镜，大抵猜出了一二。
正所谓，父母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东海龙宫如此深厚的气运，哪只妖不想着窥探一番。若不是千年前的事情，朱雀一族也不至于凋零至如斯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