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宝贵的鲛珠
鱼肉在半空划了道完美的弧。
阿莫认得这鱼，这是鳐鱼，因为用皮肤排尿和排泄物，海里最难吃的就是它。
心说洛夫人可太坏了，居然拿这种鱼丢人，这跟直接往人脸上丢屎有什么区别？
他想学约西亚那样用餐叉把鱼肉插住，可餐叉才刚一拿到，就听啪唧一声，鱼肉不偏不倚正中安德少爷的脸。
安德朝后一仰，连人带椅子一起倒了下去。
“少爷！”阿莫连忙放下餐叉去扶。
“呕好臭，你居然敢往我脸上扔鳐鱼？”
安德生了气，推开阿莫站起来，端着盘子想要还手。
“你敢。”洛酒一个凌厉的眼神愣是给孩子吓得迟疑了。
“所以小少爷都敢对吸血鬼教母动手，怎么你姐姐欺负妮拉的时候，你就变哑巴了呢？”
安德支支吾吾，“那是因为”
“你害怕你姐姐。”洛酒替他回答，“一条连姐姐都不敢忤逆的温室小海带，我说你窝囊废，难道还委屈你了？”
“我”
“那我再问你，你一直说要带妮拉回去，你有认真为妮拉考虑过吗？你连自己姐姐都不敢忤逆，假如妮拉还活着，你想过她回去会面临什么生活么？”
一连几问，彻底让安德语塞。
“记得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不再多说，洛酒将轮椅转向，径直离开了。
约西亚留在餐厅替洛酒着补：“小少爷，阿莫，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夫人因为她的经历和身份，导致她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温柔。这里食物你们可以随便吃，吃完咱们再出发。”
安德却无心用餐，他盯着洛酒的背影，这个女人和妮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性格却一点都不一样，简直是一个魔鬼。
不过他还是不能不承认，洛酒的话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让他发现了自己懦弱的一面。
想到这，他变得得更加沉默。
像洛酒说的，如果当时选择阻拦姐姐，妮拉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少爷，其实我觉得夫人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阿莫小心翼翼地说：“她的确救了公主的命。”
后面的话阿莫没有说，但安德已经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阿莫继续安慰：“少爷，妮拉已经不在了，咱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回去好好壮大自己，成为有能力保护别人的人。”
这赤诚又坚定的声音像一阵风，蓦乎间吹散了安德心中埋藏十几年的执念。
执念散去，只留一味淡淡的哀伤，安德长舒一口气，“阿莫，你说得对。”
阿莫开怀地笑了，“少爷，那咱们回家。”
“不，是我回家。”安德纠正了他。
“少爷”阿莫脸上的开心凝滞，“您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阿莫不是说想跟在约西亚先生学习吗？”安德垂了垂眼睑，释然一笑，“我是一个懦弱的人，阿莫跟在我身边学不了任何东西。”
“少爷，你不要那么讲。”阿莫鼻子一酸，掉下眼泪来。
安德却是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咱们不是说好要做一个坚强的人吗，动不动哭鼻子怎么能行？虽然我让你在约西亚先生身边学习，但你依然是我的执事，将来还要回到我身边。”
“少爷。”阿莫哭着要靠近安德。
安德却硬下脸来：“阿莫，这是命令。身为人鱼湾小王子的执事，难道你要不遵守我的命令？”
阿莫泪水彻底决堤，“少爷，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等等，你先别哭。”
这时，洛酒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推着轮椅再次进入几人的视线，不满地抿着唇，“你的主人同意，但我可没说我同意。”
刚刚他们的话她可全听见了，她最受不了鱼的腥味，今天能在她的餐厅见到这么多鱼，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有一条活鱼天天在家里走动，简直恐怖如斯。
洛酒傲慢地挑着眉，“我觉得阿莫既然作为人鱼，就应该回人鱼湾，他在约西亚身边学不了什么东西的。”
就知道对方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安德从兜里掏出一颗珠子，“那要是用这个当学费呢？教母。”
洛酒想不都想就拒绝：“那也不”
直到余光不小心瞥见从安德手心发出的微弱光亮，她突然不说话了。
洛酒正过脸仔细端详他手中那颗珠子。
这是一颗约有一枚硬币宽的玉珠，圆润的珠身散发出柔软的紫色光芒，像盛开在黑夜的紫罗兰。
会发光的珠子？
简直是她在地狱时的梦中情珠！
还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时，所有血族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会发光的东西。重返陆地之后，那么多闪闪亮的东西里，洛酒觉得就珠宝和她曾经的向往最接近，可惜陆地现有的珠宝都只能折射光芒。
“——行。”
又感觉转变太快不符合自己身份，洛酒快速调整回镇定的姿态，状似不在意地试探：“不过你确定要把它给我？”
“当然。”安德回答道：“夫人，其实鲛人的眼泪不是鲛珠，这才是真正的鲛珠。鲛珠是鲛人的活化石，无比名贵，人鱼湾没有几个的。”
越说洛酒越心动，于是赶紧吩咐约西亚，“快，快拿过来，小心点，别摔坏了。”
“是，夫人。”约西亚忍俊不禁，在面对珠宝时，夫人难得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少爷，这会不会太贵重了。”阿莫担忧地问安德。
“啧，这说明小少爷看重你。”生怕安德安徽，洛酒抢先一步回答。
她小心翼翼把鲛珠从约西亚手心捡出，紫罗兰色的光芒照亮了她的眉眼，她竟是笑了。
“这颜色跟我故乡的天空也很像呢。”淡紫色的光也映进了约西亚蓝色的瞳孔。
“没关系，阿莫。”担心阿莫压力太大， 安德笑着安慰：“你能舍下性命救我，难道我还舍不下一颗珠子吗？妮拉不在了，你是我在人鱼湾唯一的朋友，我知道你想留在约西亚先生身边学习，作为朋友，当然要支持你。”
顿了顿，他又对洛酒鞠了一躬，“洛夫人对不起，我为我刚刚的冒犯向您道歉。您说得对，一直以来，我始终以自己为中心，而忽略其他人的感受。谢谢您的点拨，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转变。”
洛酒正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听见他的道歉忽然一愣，随之露出欣赏。
“约西亚，我突然觉得，达西这笔钱花得好像不是很亏呢。”
“这是自然。”约西亚也笑了，他对阿莫说：“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了。”
阿莫脸一红，绷直了身子：“老，老师。”
“那小少爷就在我的宅子多住几天吧，好不容易来陆地一次，也好欣赏一下我洛家的美景啊。”
拿到梦中情珠，洛酒态度立马大不同。
她还想再多说点，结果几名羊头人突然火急火燎地来到餐厅。
“夫人，宅子外面突然来了好多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