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夫人，到现在也没认出我呢
约西亚落在她手背上的吻冰冷却细腻，洛酒似笑非笑地反问：“借用恶魔的眼睛观察人类的堕落，这是神明会说的话么？”
“没有谁规定神明一定要为人类着想，夫人。”唇际还保留她皮肤那令人上瘾的触感，约西亚含笑将她望着：“那只是人类单方面认为。”
“对人类有益的，人类称之为神明。对人类有害的，人类称之为恶魔。人类可不会求同存异，他们更喜欢排除异己。”
还在外神的居所时，人们的祷告偶尔能钻进紫罗兰色的夜传入神明的耳朵，是那时祂们才发现，人类作为古神最深以为傲的作品，居然会出现外神的崇拜者。
要知道，古神会陷入沉睡，正是因为外神的崛起和侵略。
古神普遍有一颗仁慈心，为了给人类创造更加适宜的居所，将陆地曾经的原住民关入地狱，又创造一系列动物、植物供人类享用。
而人类为了感谢古神，为祂们修建神坛，寺庙，并发誓永远崇拜祂们。
“看，那群愚昧的神明创造出的低等生物，在祈盼我们的帮助呢。”
是以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睁开，充斥着嘲讽和邪恶的低吟萦绕在阿撒托斯的王殿。
祂们的笑声惊扰了沉睡在众神之主阿撒托斯身旁的小儿子。
一双眼睛在薄暮中睁开，巨大的瞳孔仿佛台风刮过海面形成的蓝色漩涡，装载着不可名状的冷漠与死寂。
祂静静听着人们的祷告，听他们将他的父称为盲目痴愚之神，听他们期盼父神降临，听他们诉说自己的欲望。然后在祷告不蒙应允之后，这些期盼又变成了控诉。
只是今天，祂突然听见了一点不同的。
“可笑，帮你们的就是神，不帮你们的就不是神喽。”
不是人类的声音。
蓝色漩涡短暂地停止转动，祂仔细去听，声音来自地狱，是地狱里的吸血鬼也听见了人类的控诉。
那个声音接着说：“喂，如果现在真的有神明在听的话，帮我们出去吧，我帮你教训这群永不知足的人类。”
好一个不自量力的吸血鬼。
不过，
祂还是兴起了一点好奇。
用吸血鬼的手为古神遗留在世间的作品带来苦难，何尝不是对那群已经凋零的神祇最大的侮辱。
于是一颗蓝色陨石划破星海降落人间。
人们以为陨石是祂们期盼已久的神明降世。
殊不知，陨石竟是了砸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于是比神明先面世的，变成了囚于地下数千年不曾尝过人血之甘甜的吸血鬼。
祂在陨坑中见到了那个与祂做交易的女孩，女孩没有认出祂。
也是，这个星球从未有生灵见过神的真容。
“你受伤了？”女孩有一头茂密的酒红色长发，常年在地狱不见光，她肤色雪白，纤细的身体包裹着匀称的骨架。
祂想，这样的容貌若是人类拥有，恐怕历史上又要多一场以美人做挡箭牌的战争。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又问。
“约西亚。”他说。
josiah在希伯来文中，译为神明的帮助。
但她还是没有认出祂。
回到现在，约西亚看着面前容貌和当初如出一辙，却几乎快要成了两个人的洛酒。
“夫人，到现在也没认出我呢。”
约西亚起身来到洛酒身后，将手放到轮椅把手上，“夫人，咱们现在要去哪？”
“给安娜一点发挥时间，现在咱们得去找下达西的小儿子。”
“这孩子跟他爸爸一样让人头疼，不知道跑哪去了，连他的仆人都不知道行踪，达西又没告诉我名字，是要我把北陆的地皮掀开来找吗？”
“在信件中只说仆人阿莫的名字，而忘了告知您小公子的名字，的确符合达西先生的作风呢。”
洛酒翻了个白眼，“为了那本《海妖》预言，我暂时忍了。”
听她又提到《海妖预言》，约西亚眸光淡了一下，“夫人，我认为鲛人毕竟是鱼类，去海鲜市场找到的几率应该会更大，毕竟他们只吃鱼。”
“你说，那本书里真的有我解开封印的预言吗？”
“据我所知，离这最近的两家海鲜市场分别是南区的奥林匹斯海鲜市场，以及东区的河海海鲜市场，咱们先去哪个？”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并不是，只是考虑到现在小少爷打碎的相机里很可能有关于首府的照片，所以必须要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找到他呢。”
洛酒忍不住笑了，“所以你现在又不准备离开我了？当时不知道是谁说，辞退的事，要等到晚宴结束之后再说。”
约西亚面无表情：“那只是在演戏，夫人。”
“可你敢保证没有一点真情实感？”
洛酒笑容深了深，“我现在不是在试探你，只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厌倦了我，我可以更改契约内容，就像更改妮拉的委托那样。”
“夫人，这句话，其实该我来说。”
约西亚语焉不详，他低头，依旧淡然的神色浮现一点不露马脚的温柔，“如果您厌倦了我的话。”
夜风在二人之间横冲直撞地掠过。
洛酒抬头打量他，目光撞在一起，她又飞快收回，最后拖着腔调道：“不是要去海鲜市场吗，怎么还不动身？”
约西亚喉结滚动，低笑着应答：“现在就出发，夫人。”
他们先是来到离这儿较近的奥林匹斯海鲜市场，一般海鲜市场到了下午五六点钟就基本全部打烊，现在这里漆黑一片。
“我并没有在这里觉知到人鱼的气息，夫人。”约西亚匆匆扫了眼店面巨大的牌匾，海鲜市场的老板八成是希腊神话的粉丝，牌匾的背景还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
他唇角上扬，虽然这十二主神早在几万年前的诸神战争中陷入永久沉睡了。
“是么。”洛酒也探出头来，向四处随便张望了一下说道：“那咱们走吧。”
于是车窗关闭，引擎发动，轿车很快从原地驶离。
洛酒走后，一个少年从黑暗中出来，他脖子上还挂着相机。
“呼~吓死我了。”嘴里还有一大块没嚼完的三文鱼，他大松一口气，“可算是走了。”
准备继续享用这块三文鱼，谁知轿车又火速退了回来。
少年想逃，结果耳朵却被一只盖着黑色指甲的手狠狠掐住。
“啊！好痛！放手！”口中的三文鱼掉落，他张动四肢拼命挣扎。
“我说人鱼少爷啊。”
洛酒阴气森森地笑着，“半夜在人家店里偷鱼，怎么不来找我啊，我家这种鱼你随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