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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京官也买不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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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言从茅厕出来,抬头朝前面一瞅,张巨济在离茅厕一百步外等着他,而徐天别扭的站在一边,手足无措;显然,张巨济不愿意去搭理徐天这类的粗人。

    见到胡言出来,张巨济往前迎了几步,然后笑着说道:“小老弟动作好快,不像张某年纪大了,上个茅厕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胡言一脸晦气地答道:“本来是没有这么快,只是在内里恰好有两位太学生谈私话,他们说话比茅坑还臭,胡某不得不提前结束了。”

    “呃?这可是听讲的时间,居然有人找上茅厕的借口逃课,张某添为直学,正好将这二人拿来开刀!”张巨济来精神,也不怕闻臭了,就想冲进茅厕去拿人。

    这时胡言一把拉住了他。他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那兄弟俩,正系着裤腰带,在往外走呢。

    待潘家兄弟在茅厕门口现了身,张巨济的脸色就变了,他转过身,拉着胡言就往县学外面去。

    胡言心里奇怪,暗想:他刚刚还牛逼哄哄想冲进去拿人,怎么一见了那哥俩掉头就走?难道真像那哥俩说的,在太学,他潘家兄弟可以横着走?

    只是张巨济不说,他也懒得去问。

    走出了有一段路,张巨济才说道:“方才那俩人是亲兄弟,与薜丛是表亲。”

    胡言心道:我知道他们是薜丛的表弟,难道你张巨济是看了薜丛的面子,才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就听张巨济又说道:“这兄弟俩身为太学生却不安分的钻研学问,在内结朋为党,在外与不三不四的游侠儿厮混,半年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又勾搭上了济国公;有皇子为他兄弟二人撑腰,现在就越发的猖狂了,从没将我们这些太学的先生们放在眼里。”

    胡言默然,他看得出来,张巨济对这兄弟二人,讨厌到了避之不及的程度。

    出了太学的门,走不多远,就有一家茶肆;

    到了茶肆近前,张巨济慢了下来;他走路的动作,由急匆匆的快步,变成了四平八稳的王八步。

    就听他在门前重重咳了一声,这才往里走。

    而里面的小二马上就迎了过来,他堆着笑脸招呼道:“直学大人,今日又得了闲?是哪位大官人把大人您约了出来?”

    看来他与这家茶肆相当熟稔,应当是每回有人请客,他都会往这里带。

    两人在雅间坐下来,而徐天则在靠近雅间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定之后,张巨济点了茶点,待小二转身出去后,就笑着问胡言:

    “小老弟,薜兄说你要在临安城里盘个铺子,心中可有属意之处?”

    胡言对临安这里没有什么概念,事先哪里知道要把铺子开在什么地方?就开门见山,把自己经营的商品做了简单的介绍。

    听到胡言说最近火爆的白酒还有水晶杯,就是他家的,张巨济的两眼都放出了光来。

    “小老弟啊,你好本事!你是不知道在临安城,你家这白酒和水晶杯有多受欢迎;现在啊,如果哪家酒楼少了这两样东西,它的生意也就别想往下做了。”

    听到张巨济说的这么夸张,胡言就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

    “张兄,小弟是因为学业不成,只好做了买卖,就图做个富家翁;如果像张兄这样,得中科举做了官,小弟也就不会在这上面花费心思了。”

    张巨济听了一摆手,一脸羡慕地说道:“这做官的好处可比不上你经商,无论如何努力,那点薪俸也只是让全家不会饿着,如果想要过上大鱼大肉的好日子,却是妄想。”

    张巨济这直学一职,是太学里的小官,但再小,也是京官啊;放在后世,也相当于处级,那收入,怎么可能只是让全家不饿着?

    见胡言不信他过得拮据,张巨济叹息了一声就说道:“老弟,我在太学任职十年了,这十年省吃俭用,攒了十年的薪俸,却也买不起一间房;我一家五口,至今还挤在十年前租的两间烂房子里,连厨房都是三家共用一个!”

    这可是太学的直学,有这么惨?胡言听了就睁大了眼睛。

    就见张臣济一脸苦笑着说道:“你就没问过薜丛?他当年在监察院任职时,也跟我租住在同一个小院子里,我们也就是因此相识的。”

    接着说道:“不光是我们,魏了翁魏大人你知道吧?他可是兵部郎中,起居舍人,朝庭高官;可在这临安城,也是居无一间,租住在别人的旧宅。这临安城的房子,我等买不起啊!所以啊,哥哥我是真心佩服老弟你,初至临安,就能添家置业。”

    胡言此时想起赵恒的那首劝学诗来,什么黄金屋,什么颜如玉,对守规矩的人来说,其实到最后不过是哄人的;除非主政一方,去为非作歹,干那人人憎恨的贪腐的事来,才能实现这个梦。

    这时张巨济似是想起了什么,就又惭愧的说道:“哥哥我却是托大了,薜兄信里说过,你的学问见识堪与圣人比肩;你的佳对和诗作,以及在天台县学与当地儒生大辩论的那些说词,早就传到了我朝读书人的耳中,何来的学业不成一说?”

    说着,他的手指就敲击在桌面上,先吟诵了那首墙上芦苇的对子,接着就把胡言盗自龚自珍的那首诗,也吟诵了出来。

    他慨叹了一声说道:“老弟,这首诗说的好,道出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声;我等十年寒窗苦读,高中之后,本以为可一展胸中抱负,却因政见不同,受到排挤打压,活得不知有多憋屈。不过,以为兄看来,以你之才,这朝堂早晚都会有你一席之地!”

    听到张巨济的夸赞,胡言的脸皮只是微红了一下,就又恢复了正常。

    这人就是如此,拿别人的佳作往自己脸上贴金,做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张兄,那首诗是我一旬之前,在台州偶遇潜夫兄时拿出来的,怎么就传到临安来了?”

    胡言确实有些奇怪,他与刘克庄一分手就往临安赶,那首诗怎么反倒先传到了临安?

    张巨济一笑,说道:“你在台州府不辞而别,刘后村寻你不着很是后悔,他就飞鸽传书,将你这首诗作传至了他在临安的好友手里。”

    胡言听了解释,心中惭愧;他是怕刘克庄他们要他再赋一首诗,露出底来,就匆忙跑了,没想到反让刘克庄为此而纠结。

    他心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得好好回忆一下,南宋之后还有什么佳作,都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抄的路上一旦走出了第一步,可真就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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