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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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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无信不立。

    传统教育下的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接受这个观点。

    可还有一句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若对他人不设防,现实就常常会教你做人。

    两世为人,胡言对人心这两个字的感情很复杂;

    他觉得世上最无常的便是人心两个字。

    来到这个异世界,他为什么会喜欢郑屠父女?为什么会对归正人别有情钟?

    因为在他的感知里:郑屠他们是一群不用过于去设防的人,他们只有简单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的认知;跟他们在一起,不会在精神层面上活得太累。

    可记忆中的史家是不同的人类。

    信这个字他们也讲,但这个信是他要求的是你对他的有信,而非他对你的有信。

    胡言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史太公的那张胖脸来;

    如果是初识,很容易就被这张脸所展现出来的和善所欺骗。

    听到胡言的对史太公的评价,郑屠怒了,他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胡言一把拉住他问:“你要做什么?”

    “俺找那老家伙算账去!”

    “你跟他算什么账?那坛子酒和香皂又不是他找你要的,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去的。”

    郑屠愣怔了一下,一屁股就蹲地上。

    “那老家伙不守道义!”

    说完,懊恼地一拳头砸在地上;只那一下,就在夯实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六七公分的小坑出来。

    “有气别跟咱家院子过不去!”

    伸手一拉郑屠:“行了,屁大点事,咱们记住这个教训就好,以后跟这类人要以无信对无信。他玩心计手段,咱们就拿出比他还高明的心计手段来;他要来狠的,咱们就比他更狠。”

    七劝八劝,总算将郑屠的情绪平复下来。

    俩人正要往堂屋去, 忽听院门外有人大笑了一声,叫道:“小老弟,老哥哥又来蹭饭吃了!”

    然后院门吱呀一声响,薜县令带着薜乙,不请自来的进了门。

    胡言站起身来,客气地招呼道:“老薜,里面请。”

    郑屠才吃了哑巴亏,心情不好,斜瞄了薜丛一眼,懒得理他。

    薜县令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就往郑家跑,一张桌子上抢饭吃,早就与郑家人厮混熟了;郑屠的脸色好坏,就从没当回事。

    他嘴里哼哼唧唧道:“你这家里可真特么地没规矩,翁婿不分,一把年纪了还蹲地上玩泥土。”

    说起来他与胡言交往的久了,把胡言自带的一些网络语言也学了几个词去。

    “老薜啊,你以后可得少跟我接触。”胡言笑呵呵说。

    “为什么?”

    “你这跟我在一起久了,我怕把你带偏了!”

    说着,胡言脸上浮起坏笑来。

    薜丛眨巴了一下眼:“偏不偏无所谓,只要有趣就行!”

    然后上前学着郑屠的做派,一把搂了胡言肩,就往堂屋去。

    郑屠偏脸朝地上啐了一口,也跟着进屋;

    他是很不服薜丛把他的特权给抢去了。

    薜乙也习惯了老爷和郑家人的作派,只是笑一笑,也没跟郑屠啐的那口痰做计较。

    薜县令此来是给胡言送酒务文书的。

    在宋代,酒是专卖品,实行榷酒制度;任何个人未经官府酒务许可,私自酿酒售卖,不仅要罚钱,还会被流放。

    所以,胡言尽管已经酿造成功了白酒,却不敢大规模生产,只能酿造少量的自家饮用。

    现在薜县令托关系,帮胡言在台州府买扑了酿酒和售酒之权,胡言就可以在白酒上大施拳脚了。

    所谓买扑就是竞价,出价高者得之。

    因为官办的造酒作坊腐败严重,大宋就出了这么个政策,以避免酒税流失。

    这次胡言拿出了四千两银票托薜县令帮忙,果然有人好办事,这不过几天就把酒证办了下来。

    “你那笔钱只花半数多,还余一千六百两,为兄还你。”

    说着,薜县令掏出几张银票来。

    胡言哪肯收下。

    若是没有薜县令去找旧识相帮,正正经经去买扑,没有五千两银子根本办不下来。

    他丢了一纸文书给薜县令,笑着说道:“银票便老哥哥你收好,若哪天老薜你那些朋友来作客,正好拿了做酒资。”

    “另外这文书是我的凭信,只要有我郑记酒铺的地方,老薜你此生宴请时的酒,全由郑记酒铺包了。”

    薜县令心头热,暗道:这小老弟我薜某没有白帮,他人果真大气。

    薜县令驾到,春娘做的菜就不够瞧了,胡言只能叫上郑屠,下到厨房去亲自操刀。

    胡言要给薜丛做的是烫肉片;郑屠是屠户,刀法好,这肉片交到他手里,自然是切得又薄又快;胡言的专长是调味,芝麻酱、蒜泥等调味品一绊,香味就出来了。

    春娘在一旁用心看着,心想着:把这郑家做菜的手艺学全乎了,以后好做给师傅吃。

    约小半个时辰,胡言端着几个味碟,郑屠端着铜锅,春娘端着两盘肉片,就上了桌。

    薜丛不等主人招呼,拿了筷子夹了肉片,在铜锅里烫上几烫,就裹了味碟里的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填了一会肚子后,他冲郑屠叫道:“老郑,酒呢?”

    胡言酿造的郑记白酒,可不是这时代十二三度的清酒,都达到五十一度了;这喝上几口,就让人飘飘欲仙。如此好菜少了酒,岂不是可惜。

    而郑屠这时就恨人提酒,他一翻眼没好气叫道:“没有,都进狗肚子里了!”

    薜丛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把筷子一放,不满地说道:“老郑,你这话说的,进我薜丛的肚子里就是狗肚,进你郑屠的肚子里就是人肚了?”

    郑屠嘟囔道:“俺又没说你,你若大一个县令大老爷,俺怎么敢说你?俺说的是别人。”

    “别人?谁呀?未必你说的是我那小老弟?”

    薜丛的眼睛就落到了胡言的脸上。

    “不是俺女婿,是史太公。”

    “史太公?史康他爹?你的酒怎么叫他喝了?”薜丛一脸的疑惑。

    郑屠朝胡言瞄了一眼,见胡言没有阻止的意思,就把前几天去史家送礼的事说了。

    “俺女婿说,俺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薜丛听了爆出一阵大笑,好一会才说道:“你这可不就是肉包子打了狗么!”

    又望向胡言,胡言自是明白,薜丛是问自己要不要他去县学帮着说句话;就一摇头,淡然说道:“我挺享受这日子,正好安心读书。”

    薜丛见他这样说就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开始往嘴里塞菜。

    在另一张桌上,与大妹和薜乙共一桌的春娘,一直竖起耳朵偷听这边的对话,当听到胡言说挺享受这日子,她蹙了一下眉头。

    她心想:师傅是不是看走了眼,这胡言并没有什么野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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