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何处不是水云间

    言归正传，古人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上的云，随时都有可能会降下，变成雨，况且据说这几天还是连雨天，我更加有理由相信天上马上要下雨了。

    前几天的雨尽管不太大，只是狂风卯足了劲了使劲吹，把周围的气氛搞得很紧张了，就好像天上龙王要使出洪荒之力，倾其所有，也要拼命降雨一样。

    我看了看天上堆积如山的乌云，估计这段时间雨肯定要下的很久了，因为天气预报说要下好几天的雨。尽管天气预报有时候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按照天气预报的说法去办事，但是我还是决定再相信天气预报一次，相信这一场雨会下很久。

    天上乌云密布，这么一来，我担心的事情就出现了。雨水多了就会把稻草淋湿，稻草淋湿了就会发霉。所以我得尽快把得福长田犁完，再把田边的稻草扛回家去。——张婶答应过的，犁完得福长田，她就把田边的那些稻草赠送于我，所以说这些稻草基本上就是我的了，如果稻草被雨水淋湿了，这样到时候就容易腐烂变质，没有嚼劲了，牛吃起来也不觉得好吃了。腐烂变质的稻草，不仅影响吃稻草的口感，而且也会让容易让牛生病。（稻草就是水稻成熟后，脱过粒的禾苗。）

    我本来打算上午就把得福长田犁好的，下午我还要干别的活儿，我整天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来不得半点差池。但是，有时候，事与愿违。犁得福长田难度超乎了我想象，得福长田里面的青渣太多了，常常卡住犁，或者是耙，如果卡住了，也就大大的增加了犁田的难度，降低了我犁田的工作效率和进度，破坏了我的如意算盘，我的工作计划必须重新计划了。

    屋漏又逢连阴雨，本来得福长田就比较难犁，天上又开始下雨，好像要存心和我闹着玩。我可没有雅兴和天闹着玩，人是没有力量玩天的，往往只有天把人玩得累死累活。这一点我们庄稼人特别有体会，老天爷仿佛还是个孩子，就喜欢和我们这些庄稼人闹着玩。比如我们种田的需要水的时候，也就往往几个月都是晴天，不下一滴雨，我们晒粮食需要晴天的时候，它往往连续下雨，让粮食发霉。风调雨顺的年月是屈指可数的，但也不是没有的。老天爷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偶尔也有听话的时候。但是我们庄稼人是不相信命的，因为我们也没有相信命的这个资本。我们不能因为天气晴天或者是雨天就来左右我们是否种庄稼。天上没有下雨，地上是庄稼很干旱的时候，我们就要从很远的河里挑水，挑到庄稼地里进行灌溉。特别是我们这里，鲫鱼岭村是被现代文明遗忘的山旮旯，用扁担挑水还是灌溉的一种手段，在城里人看来，这里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在我们山里人看来，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

    水可以带来希望，水太多也可以浇灭希望。下雨太多，是可以把庄稼涝死的，因为下雨没有晴天，如果时间太长，庄稼则会被涝死。如果庄稼缺水，庄稼也会被旱死。为了收成，我们这些庄稼人养成了和天斗的习惯，老天如果想让我们的庄稼涝死或旱死，我们坚决说不，我们可不愿意等死。

    鲫鱼岭村一带海拔比较高，昼夜温差比较大，庄稼生长比较艰难，因此，收成常常也不怎么样。这些收成不怎么样的庄稼也是我们的希望，为了这微薄的收成，一辈一辈的庄稼人累弯了脊梁，晒黑了脸庞，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抱怨过我们生长的土地，因为这贫瘠的土地已经是竭尽所能去生长庄稼，庄稼也竭尽全力去生长，土地已经尽力了，我们也已经尽力了。

    尽了力的生活是充实的，是城里人羡慕不来的。这种富氧量充足的地方，花香鸟语，是纯天然的氧吧。我们没有理由不爱它！除了爱它，还能爱谁呢？因为我们的根在农村，其实我们当中有的人在城里买了房子，但是我们耕种的习惯还是在基因当中的，我们勤俭节约，这是和城市快节奏的生活，显得格格不入。我曾经觉得在ktv唱歌，与其唱的口干舌燥，在这天然氧吧里唱歌，大山附和，清风作伴，鸟和蝴蝶伴舞，也是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也可以说是鲫鱼岭村不是“世外桃源”，而是“世外‘逃’源”，因为这里生活精神放松，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对于种田的诀窍，还是那句老话：“农田要深耕”，对于农田来说，泥下去的土层，如果太浅，就保不住农田里面的水和肥料，不利于庄稼生长，庄稼如果长势不好，那么收成就会不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犁田是重要的环节，如果犁不好，庄稼就不可能会好。且说，我把得福长田快犁一半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忽然间狂风大作，一片乌云回来，天地间瞬间失色！天地间阴沉沉的，看上去快要下很大的雨了。我是一个有理论和实际操作经验的农民，尽管没有几个人肯定我这方面的见解。不多时，狂风大作，云变成了雨，像疯了一样俯冲下来，豌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劈天盖地落下来，砸在头上有点痛，风雨中，我的牛没有接收到我的命令，它依然不言不语，无怨无悔的向前迈步，我要收工躲避雨，千万不能把我的病了，这头牛是我一笔不菲的家产，我卸下牛身上的梨，这样打算牵着牛躲进山洞避雨，雨稍微小一点之后再犁。

    尽管，本来我是打算把田尽快犁完，但我也不能偷工减料，田还是要深耕的。不能因为我把田犁的不深而影响张婶一年的收成。

    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我不得不以中断我的决定。赶紧要避雨了，不然雨把我的牛淋坏了怎么办？！

    我正打算牵着牛躲进洞里避雨时，我的爸爸声音由远而近：“阿华！阿华！你这傻子！雨下这么大，你怎么还不回去！要不去山洞躲一下雨也行啊！”我爸爸在雨中着急的大声对我吼叫着。

    我循声望去，我发现我爸爸沿着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的山路，高一脚低一脚跌跌撞撞的向我这边跑来，他一边跑一边喊：“不要犁田了，去山洞躲一下雨，你淋感冒了咋办？你以为你是铁人呀？”

    春天的雨在大风的挑拨下，还是有点凉意的，我全身湿透了，在风雨中忍不住瑟瑟发抖，但我爸爸的出现让我心里暖暖的！

    我有这么一个好爸爸，我是无比幸福的，尽管我爸爸批评我说我最忌讳的字眼傻，但是我知道这个批评是充满关爱的，是善意的，没有一点来嘲讽我的意思。

    父爱就像蜡烛一样，就是燃烧了自己，也要尽最大的能力为子孙争取一片光明。父爱是无私的，就是子女混得再差捉襟见肘，也不会抛弃，不会放弃。

    我爸爸走到我的跟前，一边把伞撑开递给我，一边责备道：“阿华，下这么大，就不要犁田了。我们快去山洞躲雨，雨这么大，你感冒了咋办？”——风雨中，我爸爸冒着被雨淋感冒的危险来到德福长田，冒着跌下山谷摔伤的危险提醒我要躲雨，这并不是藐视我的智商，而是仅仅是因为他在担心我，我呆在原地，因为我被父爱震撼到了，我爸爸坐在我的前面，一边帮我把斗笠戴在头上，一边责备的快去山洞躲雨雨这么大，淋感冒了咋办？

    风雨中，慈父顶着风，冒着雨，跌跌撞撞的在崎岖的小路上前行，我爸爸担心我在冰凉的春雨中冒雨干活，不知道躲雨，于是他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拿雨伞来到得福长田，接我回家。风太大，雨太急，我爸爸早已被雨淋湿，但天地间什么都是湿的，只有父爱没有被淋湿。父爱是伟大的，无私的，也是永远淋不湿浇不灭的。

    父爱的伟大在于他的奉献，父亲就像燃烧着蜡烛，燃烧着自己，也要尽最大的能力为此生留下一片光明。父爱是无私的，是子女就是子女分的，再差捉襟见肘之时，也不嫌弃永不放弃，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离异时候，带着孩子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我父亲不问为什么，无条件的接纳一个一贫如洗的我。试问，人世间还有什么感情可以和父爱母爱一般无私的奉献？

    我感动的哽咽了，来不及说多少感谢的话语，我爸爸就帮着我牵着牛，我们一起去不远处的山洞避雨。

    早晨的雨还是有点凉的，我全身湿透了，在风雨中冻得瑟瑟发抖，但我爸爸的出现让我心暖暖的，我有这么一个好爸爸，我是幸福的。

    我爸爸尽管批评我说傻，傻是我最忌讳的字眼，但是我知道我爸爸对我的这个批评是充满关爱的，是善意的，没有一丁点儿嘲笑我的意思。对于我爸爸的批评，我非常的感动。我鼻子一酸，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了，我是不善于也不喜欢上煽情的，我从来怕泪水被知晓的，这场雨成功的掩盖了我的尴尬，泪水顺着头发上流下来的雨水，沿着我的脸颊滚落在我的衣服上。

    我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思考，因为刚才大雨，把我淋蒙圈了，慌忙当中，我竟然忘记了赛李广。等我跑到山洞里避雨之后，才想起了它，风雨中我的爱将赛李广不知怎么样了，我站在洞口，深切的呼唤着赛李广，风声雨声雷声淹没了我的呼唤，赛李广还是不见踪影。这么大的雨，山间的溪流那么急，会不会把它冲走了？

    我爸爸说赛李广是个聪明的猫，它不会有事的。可我还是担心赛李广的安危，因为我们这里有牛，从山上摔死的传闻，我觉得猫再牛，也牛不过牛。

    我后悔让赛李广跟着我去了风门涯了。这次我去风门涯，赛李广是主动跟得上来，我可以肯定的是：赛李广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它才跟上我。这次绝对不会是因为鱼干的香味它才跟来的，因为我并不觉得我的人格魅力不如咸鱼干。在危难时刻，我却忘记了它，我又充满了自责，感觉自己也是落入了俗套，把猫当成了不起眼的小动物。

    由于天上下大雨，山洞里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前来躲雨的小动物，野兔，小鸟，蚊子，刺猬，青蛙，斑鸡……我仿佛致力于一个童话世界当中，这么大的一个山洞，这么多动物挤在一起，场地显得有一些过分的狭隘了。这么多动物都知道躲雨，为什么我的爱将赛李广不见了？是不是他还在雨中寻找它的主人我？我很着急，有一种想冲进雨中寻找赛李广的冲动。

    我爸爸制止我冲进雨中寻猫的想法。我爸爸的理由是：他充分的相信赛李广有野外生存能力，我爸爸认为，赛李广绝对没有傻到不会躲雨的地步。

    因为这个山上有好几个山洞，我也认为赛李广有可能去其它的山洞躲雨了。我相信以李广的智商，一个懂得兵法的猫，肯定有懂得对抗天气的计谋。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叫做猫，也不是所有的猫都叫做赛李广。

    我心里很着急，也非常的矛盾，我不知道我应该去相信赛李广的智商，相信它能照顾好它自己，找到地方躲雨，还是我应该体恤我的部将，去找寻赛李广！就在我左右为难，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山洞里窜进来出一只黑色的大老鼠，其速度很快，像一枚土炮，暂且给这只大老鼠取名为“山炮”，山炮的后面紧跟着一只猫。这只全身湿透了还在坚持扑老鼠的猫，就是我的爱将赛李广！这只不怕风，不怕雨，不怕荆棘，为了捕鼠工作而天不怕地不怕的猫，就是赛李广。它的这种工作精神，简直就是劳动模范。至少是我们鲫鱼岭村猫类的劳动模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