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傻人有傻福
兢兢业业找文件的侦探们还是被迟山暮给坑了。
“给我，”迟山暮对着苏格兰伸出手。
“不叫声哥哥吗？”
“……”对于身侧人装都不装的表现迟山暮沉默了片刻，“你叫了那么久怎么不继续了？”
苏格兰开着车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可以抽烟吗？”
“如果你想去住在boss的老家的话。”
“……”
苏格兰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情报，把他的东西给他。
迟山暮如愿拿到了那份纸质计划书。
计划企划人：……，竹内昌二，南条修斯，……，……，高城武，小川……
他盯着那些熟悉的姓氏安静地发呆。
“竹内，南条，高成，真是一些熟悉的姓氏，”苏格兰把车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他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看着外面漆黑的透不出一丝光芒的森林，“当年我认识的那个高城秀树是你，对吗？”
“……算是吧，”迟山暮看着计划书回道，他向后翻看着内容。
“啪——”
苏格兰一巴掌拍在纸上，“心不在焉地看，再强的记忆力也记不住吧。”
“……”
“你是为了帮他报仇？”
“算是吧。”
“那个所谓的死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你杀的？”
“是。”
“高城秀树是你的朋友？还是又一个有趣的玩具？”
“……”迟山暮看着那个来自高城武的提议，“我以为他是。”
苏格兰看着身旁安静地依靠在车窗上的迟山暮，恍惚之间，他好像又看到了摆在那间卧室里的照片，少年人一双紫色的眼睛好像是渺渺星河中的黑洞，很吸引人，但却又读不懂，说不得是悲伤，是落寞，还是死寂。
“以为？”
迟山暮自嘲一笑，“我当年一直都以为我走出去了，原来自始至终就没有摆脱过他们的视线。”
“他们的后人？但是那些不都是巧合吗？”
“什么巧合？是竹内政彦和南条克捡到高城秀树？还是我在河堤遇到高城秀树？”迟山暮咬着下唇笑出了声，胸膛猛地跳动，像是从胸腔里呛出了一声笑，脸上却看不得分毫笑意，“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和高城秀树哪一个更惨一些。”
“我现在算是理解了母亲所言的，傻人有傻福啊，”迟山暮平复下来向后面翻看着文件。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照片，幼童时期从研究员那里听到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
六点，太阳亮了。
三岁的小云白准时的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抚平母亲的眉间的褶皱，然后安安静静地穿好鞋，轻手轻脚地站在门前，等待着研究员带着他们去吃早饭 。
“秀树！”
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奔跑出去，还不忘记回头做一个鬼脸。
他记得那个孩子，是高城研究员的儿子，和他们不一样。
不需要每天排队等待着吃饭、学习，不需要循规蹈矩的生活，不需要排斥自己的感情。
“嗯，不错。”
那个研究员的视线扫过站在门口的孩子们身上，林云白可以确定，在他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今天大家表现都很合格，”那个研究员倨傲地说道。
胡说八道。
“所以大家都可以多吃一点饭。”
道貌岸然。
“嘭——”
身旁一个欢呼的孩子被一脚踢了出去。
然……然什么呢？可惜这里的图书馆没有成语词典。
他们在那里夸赞那个孩子很是聪明，三岁大的孩子竟然认识一百多个单词了。
他也会，他已经背会了日英词典，比那个孩子更厉害，但他不可以厉害，母亲会生气。
不过多吃一点总是好的，可以多给母亲带一杯牛奶，她这个样子断断续续地进食对身体不好，补一点蛋白质挺好的。不对，母亲胃不太好，要不然还是带一颗鸡蛋吧，蛋黄太干了，和奶油搅在一起？
小林云白默默地在心底给母亲制定着菜谱。
他省下了一个鸡蛋，在他的盘里又多了一颗。
小姑娘对着他露出了微笑，做出了嘴型，“我是给阿姨的！”
他沉默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他省下了一个，会被研究员们嘲笑，但是实验品省下了，是会挨打的。
三十七点了点头，飞速地把鸡蛋扒了出来，将白白胖胖的水煮蛋扔在他的碗里。
不远处巡逻的人好像注意到了这里，他狼吞虎咽的把鸡蛋吃了下去。
“给你奶！”
一个小孩子笑着递给他一杯牛奶，温热的，倒映着他的脸庞。
小林云白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喝吗？这个可好喝了！”
那个小孩子笑得很是开心，他很喜欢眼前这个长得十分精致的娃娃，感觉比自己小一些，他在这里都没怎么遇到过比自己小的孩子呢。
按照书上写的，这个孩子应该是天真活泼的吧，只是可惜，在这个地方太过于愚蠢了。
“给你你就拿着，不要学你那个愚蠢的母亲，大好的事业让她自己给毁成这样。”高城研究员叉着腰站在他的身后。
林云白没有给她反应。
他不太想理这种一眼就能看到结果的人。
他给她什么回答，她会有什么反应，都太明显了。
就比如现在，她会说……
“切，真没意思，秀树，走啦，不要理那些垃圾。”
“嗯？”小秀树也不是很懂，把奶放在小云白桌子前，颠啊颠的跟着母亲离去。
放这里了也好，就当作是给母亲加餐了。
早餐时间过了。
实验体们要去进行身体检查了，作为对照组，他是第一个离开的，端着母亲的餐盘回到了卧室，母亲醒了，小声念叨着什么。
他听母亲说过，那是什么民法，刑法，他在这里没有看到那些书。
听到外面进来人，女人身体一颤，顿了大半晌才回过头来，黑的看不到瞳孔的眼睛望向同自己一般的眼睛。
“云白，”女人凄惨一笑，也许是庆幸吧。
她看着端过来的饭，还有那个有些瘦弱的孩子，“云白。”
声音好似是从天边传来，如果是真正的天的话。
“你都营养不良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脑子还是那么好呢。”
小云白没有说话，先把余温尚存的牛奶蛋黄放在她的眼前。
她自嘲一笑，“也是，我的脑子这么多年了也还没有锈呢。”
她拿着筷子搅和着鸡蛋，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小云白拿着干净的手帕蹲在她的身边给她擦着泪。
她知道，她只是又想家了，想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家。
“云白啊，我的小云白，我好怕啊，我好怕自己会斯德哥尔摩，我好怕未来的哪一天我原谅了师兄。”
小云白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纠正道，“那是罪犯，不是师兄。”
“对，那是罪犯。”
“你说，为什么我要这么清醒呢？为什么呢？”
“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如果我只是一个傻子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