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第四十九次重置，日本，东京，10：50
[爹，我叫你爹还不成么，]小精灵抱着林云白的手臂，感觉自己快要哭不出来了。
[炸弹构造学的差不多了吧，咱们快点救完人直接去找个军校或者找瓶酒深造好不好？爸爸，快点救人吧！]
林云白忍受着耳边的聒噪，看着熟悉的警车又一次开了进来，“好。”
[真的，]小精灵开心的看着宿主离开了站了几十次的位置，还没开心完，就见宿主又停下了步伐，[宿主？咱可不能言而无信哈，呜呜呜--]
“松田阵平呢？”林云白看着大开着门的警车。
[啊？]小精灵疑惑地看过去，[对啊，人呢？他不是在打电话么？]
借着人流的掩盖，一个疏散人群的警察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迹。
11：09
找到了。
林云白看着不远处还穿着警服跌跌撞撞地跑向不远处电话亭的人，他顺着他奔跑的方向望去，一个陌生的男子从电话亭里被人追赶着跑了出来。
随着人被货车撞飞，松田阵平好似也散了撑着身体的那股劲，他掏出手机，拨打着熟悉的号码。
林云白站在他的身后，沉默地看着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警校生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松田阵平拆弹时稳健的双手颤抖着摁下熟悉的名字。
“hagi，hagi，接电话啊。”
打晚了，林云白看向不远处的那栋大楼，在身旁人撕心裂肺地呼喊中回到了那张熟悉的床上。
第五十次重置，日本，东京，00：00
“系统，如果我不从中干涉，松田阵平救得了萩原研二么？”
林云白躺在床上，没有移动。
[不可能，上次只是个意外，]系统躺在他的旁边，想不明白上一次松田阵平到底是为什么做出了不符合剧情的事情。
“他记住了。”
[啊？]
“那个无限接近于零的概率，他在读档的过程中记住了自己幼驯柒的死亡。”林云白抱着被子窝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精灵歪了歪脑袋，开始疯狂的向上级发送报告。
“你不是系统么？你定下的规矩自己都不知道？”林云白看着躺在自己旁边长得和电视里的花精灵似的系统。
[可是我们系统也是有主神的啊，我们只要知道任务相关的事情就好了，哪里想到会有你这么奇怪的宿主。]
“是吗？那你要好好学习。”
[？？？不要，你好好完成任务就好，我可亲可敬的天才宿主，正视一下自己那加不上点的天赋吧，好好救人行不行？]系统伸手抓住林云白垂在枕边的头发，使劲伸手揪了揪。
林云白没有管他，系统却好似在那双波澜无惊的眼睛中看到纵容。
“我是父亲，你要好好学习，我的儿子可以智商低，但不可以明知不懂却不学。”林云白很认真的回答道。
[？？？？]系统疑惑，求人的句子，这个宿主还当真了？
“这种称谓不可以随便叫的，”林云白皱眉，摆正了小精灵的脑袋，“我既然认了父亲的称谓，就要担起父亲的责任。”
[？你什么时候认的？]
“你叫我，我没否认。”
[啊？]对上少年清澈的眼眸，系统不自在的扭头，躲过他的眼睛。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话题怎么到这一步了？
“叫什么好呢？”
[我有名字，我叫零……]三七，系统忽然停嘴，他可还记得这个序号对宿主的重要性。
“零？”林云白思索片刻，“也好，圆圆满满。”
[？]
“那你就叫林零吧！”
[？那……我们可以去救人了么？]
“再来一次吧，如果松田阵平随着车来到了现场，我就直接让人把那两个炸弹犯做掉；如果他没来，我想……”林云白沉默地抱住了小精灵，“我想给他一个机会，说不定呢，他就把自己最重要的朋友救下来了。”
系统张了张嘴，没有打断宿主的胡思乱想，算了，这种意外要是再出一次，主神还是一头撞死在豆腐上吧。
如同之前无数次，林云白收拾好自己来过的痕迹，转身来到隔壁。
[你不是说一次轮回而已，连人都不救，为什么还要给人盖被子？]
“说不定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呢，”林云白转身离开，在关门时忽然停住，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
屋内漆黑一片，哪怕有客厅里的微光，也看不清什么。
“没什么。”林云白和上门离开。
屋内竹内正彦睁开眼睛，看着门缝上的光消失殆尽。
松田阵平没有来到现场。
林云白抓着震惊的飞不动的儿子，看了眼手机里下属发来的消息，来到炸弹犯死亡的那条马路旁边的小巷里。
“松田阵平是从萩原研二死亡时开始回溯的么？”林云白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有哪里不对么？]
“如果是炸弹爆炸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回溯，松田阵平是怎么知道炸弹犯的位置？”林云白疑惑地看着在小巷里四处寻找着什么的松田阵平。
他穿着一件几乎可以挡到脚腕的大衣，脸上戴着墨镜，一头卷毛又急匆匆的，看着不怎么像好人，惹来周围人群的躲闪。
“他现在看上去比那个炸弹犯更像炸弹犯。”
只不过，在这样匆忙的人群中找到那个炸弹犯还是很容易的。
那个面目狰狞行迹诡异的人。
林云白诧异地看着松田阵平偏着头，同凶手擦肩而过。
他们站在路口，再一次看着不远处的大货车驶来，带走了犯人的生命。
松田阵平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撕心裂肺的哭泣与呼唤，他只是寂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大楼在爆裂声中冒出滚滚浓烟。
他没有挣扎，疲惫地应对战友对他的审讯，细数着时间，快了，马上就要下一次轮回了。
大约是轮回吧。
其实松田阵平记不住具体的事情，他只能在那辆驶向好友终点的车上，模糊地感应到即将发生的悲剧，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要去救下他，最终也就是根据脑海里那点模糊的印象，向着犯人的所在地飞奔。
倒也不是没尝试过救被大货车撞死的犯人，但最终另一个人还是会气愤地摁下开关。
如果说，醒得再早一点就好了，他就可以更快速的去找到hagi：如果说跑得再快一点，再仔细一点，找到那个拿着遥控器的犯人，他就可以制止那场爆炸。
不知道多少次擦肩而过，他终于抓到了那个犯人。
松田阵平死死地压住那个犯人，看着战友奔跑而来拿走了遥控器，用手铐带走了犯人，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陌生人。
“呐，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被一个宽大的风衣罩住的人没有正面回答他。
“终于你回头了。”
“哈？”
松田阵平轮回了四十多次，林云白也跟了他四十多次，每一次就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无论如何都会恰好看漏了要找的人。
“早上，六点，公寓大门口。”
“？什么？”松田阵平疑惑地看着他。
林云白没有回答他，只是回头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公寓，他经常看着那里，无数次的爆炸，无数次的生离死别。
“这次多活了两分钟么？”林云白呢喃道。
“喂，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两分钟？不说清楚我可要逮捕你了！”松田阵平伸手去扯面前人的帽子。
没有扯到，一声微弱的碰撞声，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被束缚的犯人挣脱了警察撞向了遥控器，掉落在地的遥控器十分巧合地落到了马路沿上，触发了开关，又摔坏了自身。
爆炸声再次响起。
……
“这是第五次，”林云白看着熟悉的黑暗，松田阵平第五次抓住那个犯人，然后因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原因触发开关，让那场爆炸如期举行。
“两分钟已经是个非常大的进步了啊。”林云白抱着枕头不想移动。
[两分钟，]林零疑惑地看着宿主，为什么那么在意时间？为什么忽然间执着于让他们自助呢？
[宿主，其实你也想过早两分钟到他们身边，对么？]
林云白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搓捏被子的手，两分钟么？那些因衰老死亡的实验体他救不了，但如果有那两分钟，现在应该没有桑落了，只有一个名医的程序员朋友。
“也许吧。”
……
如同往常一般，站在公寓的楼下，林云白看着熟悉的人擦肩而过，真是可惜，没有来啊。
林云白收束好风衣的兜帽，像往常一样站在路口等着松田阵平的到来。
“我需要争取五分钟。”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林云白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松田阵平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在和自己说，还是自言自语。
“五分钟，应该足够hagi拆完那个傻x的炸弹了。”
松田阵平蹲在那个炸弹犯最后出现的路口，用力地抽着烟，腮帮子都瘪了下去。
“来一根？”
林云白看着他，摇了摇头，“伤脑。”
“呵，但它也会让人清醒。”
脚底的烟蒂被踢到下水道里，熟悉的人也终于出现在视线里。
冲上前拘押他，开关一定要握在自己手中，任何的碰撞最终的结果都是触发开关。
松田阵平熟练地躲避他的每一个抢夺的动作，和同事们齐心协力缉拿了犯人，最后再看向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跟踪自己的人。
五分钟过去了。
“喂，你到底是谁啊？”
一只手搭在了看起来要逃跑的人肩上，二人的视线一同落到了松田阵平的另一只手--可能是由于毛刺，大拇指滑了一下，触发了炸弹。
二人屏气凝神，一同望向了不远处的大楼。
五。
四。
三。
二。
一。
什么也没有发生。
松田阵平赶忙拨打了熟悉的电话，当然，也没有忘记一只手抓着某人的帽子。
“嘟-嘟-喂，马自达？”
“hagi，”泪水忽然从眼眶中冒出，“没事就好。”
“这种炸弹，小case，又能……”
萩原研二轻佻的语调激怒了松田阵平，“就那么个炸弹你磨蹭什么啊！竟然要五分钟！为什么不立马把他拆掉了！他要是炸了你……”
“喂喂，不会了……”
“什么不会啊！你知道我……”
“怎么了？他们说你私自行动跑了是怎么回事？”
“我……诶？人呢？”松田阵平这才注意到在刚刚发火时，手里的人只剩下外套了。
林云白溜到一侧主路上，松了一口气，选择回到欧洲。
终于结束了。
只有系统纠结地看着床上陷入睡眠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