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乔家虚假得势
萧律脖子传来刺痛，眼前猛地一黑。
一声声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在他耳边绕啊绕。
“ 哈哈哈！”
“阿律。”
“阿律哥哥。”
萧律晕乎乎的，整个人漂浮在白茫茫的一片虚空当中。
这是进入仙境了吗？
正当萧律困惑的时候，一声九天之雷突然炸响！
萧律被炸得耳膜大震。
“野狗！”
“野种！”
“垃圾官！”
“赘婿的腰真低啊！”
萧律捂着耳朵，头痛欲裂，本来还晕乎乎的他，变得恼怒无比。
这无边的迷雾，让他半点都看不见前路。
“阿律。”
一声温柔的呼唤，在轻轻唤着萧律。
谁？
是谁？
萧律四处环顾，这才发现前方隐隐约约，有一抹淡黄色的身影。
是一个女子。
披着淡黄色的金纱，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子。
迷雾中，那女子似乎在温柔一笑：“阿律又长高了，等长大了，就能和爹爹去打猎了。”
说罢，那女子缓缓地走过来，温柔地摸摸萧律的脑袋。
萧律这才明白，这个女子是原主潜意识里最深的记忆。
“阿律，南山上的桃金娘花开了，姐姐给你采回来。”
一转眼，那女子又出现在后方，她温柔弯着腰，手里还捻着花。
不过一瞬，女子化作云烟又重聚，这下女子的形象高了一点，似乎是她长大了。
“阿律，姐姐卖了笋，给你买了笔墨。以后你就可以和县城里的公子一样，读书写字了。”
那声音缥缈而又温柔，却又如同细雨，淅淅沥沥，明明在耳边，却听不太清。
“姐姐？”
萧律呢喃一句。
那女子一笑，化作了一缕云烟，飘散在迷雾当中。
隐隐的，却传来哭声：“阿律，姐姐今天要嫁人了，你记得来接……接……”
声音渐渐飘散。
记得什么？
“喂！喂！”
萧律急得大喊。
这是原主的记忆。
其他记忆，萧律都没看到。
只有这一份记忆，哪怕过往如云烟缥缈，也死死留在这具体身体的潜意识里。
那应该是萧锦绣。
对原主而言，萧锦绣恐怕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
因为在这个原主的潜意识里，只有她。
没有旁人。
而且，原主应该和萧锦绣有什么约定。
只是原主和其他萧家村民被毒杀，导致没完成约定。
原主临死前，恐怕还在深深地记住这个约定。
导致现在萧律，才有机会读取到他的这一缕念想。
可是萧律听不清。
萧锦绣在说，让萧律记得去接。
接什么？
接她？
萧律头痛欲裂，脑子好像千斤重。
又好像有人拿着捶着，萧律痛得哀嚎一声：“啊！”
他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还带点稚气的面孔。
“你醒了？”
那小女子眼睛亮晶晶的，萧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一座茅草屋。
靠，不会又重生了吧！
不对，不是。
萧律后背疼痛无比，被人砍的伤口还在。
眼前的小女子是一个小尼姑，约莫十六七岁，脸蛋瘦小，稚气未脱。
“你被扔在乱葬岗，是我把你救回来的。”
见萧律一脸懵圈，小尼姑赶紧解释 ：“我不是坏人，我叫云幻。”
萧律一愣。
“这是师傅给我的法号。”云幻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赶紧又解释道。
“这里是哪里？”
“渝州城，乱葬岗旁的村子里。”
萧律眉头一皱，靠，估计是乔家人把他扔这里的。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也在这？”
萧律很疑惑，看这个茅草屋不像是常年有人住的样子。
这云幻，恐怕也不是这里的常客。
“我师傅师姑们都死了，被人抛在这里，我来找她们。”
云幻眼圈一红，低着头道。
乱葬岗臭气熏天，血肉和泥土混在一起，云幻已经在这里扒了两天。
她没找到师傅师姑们的遗体，却扒到了奄奄一息的萧律。
当时萧律是被几个官兵拖过来，用草席一裹，丢在草沟里。
云幻原本以为萧律死了，便没有搭理。
她寻找师傅她们遗体的时候，萧律忽然哼唧了一声。
这可把云幻差点吓坏了，但她还是壮起胆子，将萧律从草沟里拖了出来。
她还找来了一些野生草药，给萧律后背的伤口止血。
“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云幻忽然道歉，萧律一愣，这才看到自己上身已经没有了衣物。
云幻是一个小尼姑，哪里见过成年男子的身体。
她低着头：“ 是真的没办法……请莫怪。”
“我谢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萧律的喉咙干哑，云幻给他递来一杯水：“你睡了两三天了，一定是渴坏了。”
两三天？
那中正司的成绩，早就已经出来了。
乔家人，难道已经升官了？
萧律忍着肩膀的痛，急得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
云幻急声道：“你伤还没好呢！”
“我要去乔家。”
萧律丢下一句，全然没发现云幻的脸色已经变了。
萧律走出村子，果然，村子西面就是一大片的乱葬岗。
他一路往外走，他不见了两天，李卿卿一定都急死了。
他被砍，李卿卿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
乔府。
萧律捂着疼痛的肩膀，站在没有一个人的乔家门前。
“你好，请问这家人去哪里了？”
“乔家的人呢？”
萧律抓住一个路过的百姓就问。
萧律像一个泥土里爬出来的猴子，满身泥垢，臭气熏天。
路过的人压根不敢靠近萧律，萧律问什么，那些人不仅不回答，还绕着走。
乔家一个人都没有。
那去哪里了？
崔府呢？
头顶上的太阳，在萧律的眼中，此时显得很刺眼。
他头晕目眩，重重地坠落。
一只手，接住了他。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那声音依然那么冷，那么淡。
但在萧律耳朵里，却如天籁之音，让萧律得了救赎：“姜婉……”
他呢喃一句，又晕死了过去。
渝州城，城外一座破庙。
初冬的雨水，飘飘洒洒地落下。
残破的庙宇，破败的神佛，都让这个冬天显得格外凄凉。
萧律是被冷醒的。
他身边有一堆篝火，离他很近。
姜婉燃起一堆火，在给他取暖。
见他醒了，姜婉也没什么表情，知道萧律想知道什么，她就简单地说了这几天的情况。
简而言之，崔铭、崔善、崔适，不见了。
乔家人，乔大进、乔墨、乔空，升为京官。
“什么？怎么可能？”
萧律捂着伤口。
“你那篇书面考核，所写的繁江堰水利工程，被乔大进据为己有。你被诬陷抄袭，功劳便落在乔家身上。”
“乔家三人都得了京官官位。”
姜婉拨动着篝火，火焰跳跃在她脸上：“乔家连夜进京上任了。”
乔家皆大欢喜。
崔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崔家里，只剩崔倩儿一个人了。
还有，萧律这个赘婿。
“为什么？”萧律不解，这显然是有人在颠倒黑白。
繁江堰水利工程，脱胎于华夏都江堰工程。
只有萧律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是抄袭。
别的不说，乔家当真拿那个去做繁江堰的水利工程，一定会做不好，里面有太多的细节。
一旦做不好，殃及平民，死伤无数，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么。
姜婉一愣，嗤之以鼻：“想不到这个时候，你关注的是民生。”
萧律只是不想这群狗东西，害死那么多人。
“秦高怎么说？”
萧律被后背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事不宜迟，得立马进京。
“秦相让我找到你的尸体，确认你死了后，就地埋了。”
姜婉倒没有说谎，这是秦高的命令。
萧律心底生寒。
在初冬的夜里，他倒吸了一口前所未有的寒气。
原来，在秦高那里，萧律死了就是死了。
秦高不会为他做任何事。
比如平反。
比如愤怒。
比如……一个公道。
萧律并没有那么重要。
似乎看穿了萧律的心思，姜婉冷冷一句：“在权贵人的眼里，你和我没什么不同。”
萧律轻笑一声：“是啊……”
“是没什么不同。”
命如草芥。
萧律体会到了。
现在的自己，和初初来到萧家村的自己，还是一个让贵人抬不起眼的人。
但……
那又如何？
在大魏命若蝼蚁的他，现在还活着。
那些比他高贵的刘氏、刁太守、陈家和朱家父子都死了。
而他萧律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一切。
“走。”
萧律颤巍巍地站起来。
“去哪儿？”姜婉一愣。
“去京都。”
萧律指了指一个方向。
李卿卿等人，会在那里。
那里有一座小屋，是萧律的大本营。
经过以前云义县的事情，萧律和李卿卿她们早就约定好，以后如果走散了，就在那个小木屋集结。
那里有萧律的炸药。
银票。
画卷。
以及一路上收集的官员罪证。
还有一面人皮鼓。
那个地点，只有李卿卿和孙老九知道。
姜婉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自己之前从未进过萧律的核心。
而在这个冬夜，萧律将姜婉纳入了自己人范围。
“那个神秘夫人……我没找到。”
姜婉低声道，崔家大火后，冬灵再也没和那个夫人见过面。
也没见乔家人和那个夫人见过面。
秦天也不见了。
“我想，她和秦天在京都了。”
萧律望着京都的方向，因为在那夫人的眼里，萧律已经死了。
不管那夫人和秦天是什么关系，她都可以撤了。
海棠里，梨花树。
“姜婉，那个夫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死呢？”
萧律望着那破败的神佛，恨意骤起。
那个夫人，夺走原主的一切。
姐姐。
生命。
“公子，去京都问吧。”
姜婉拿出一条手帕：“那个夫人，我虽没有逮到，但我捡到了她的手帕。”
手帕？
一条手帕，有什么稀奇。
萧律看了一眼，上面绣的是梨树。
梨树下，有一个男子在看书。
刺绣极其繁复，却秀得很是认真。
“走！马上去京都！”
想到梦里的萧锦绣，萧律将手帕塞进了怀里：“刻不容缓。”
“那乔家进京了，你确定去吗？他们如今势大……”
姜婉正要劝一下，萧律嗤之以鼻：“乔家是凭我那篇繁江堰进京的，他们的势，终究是假的。”
见萧律如此自信，姜婉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冬夜的雨淅淅沥沥，浓重的乌云盖在天空上。
一声冬雷响起来，一座屋子立马亮起灯来。
“我的手帕！”
“来人！我的手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