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有利用价值活得久
萧律猜测，大魏虽然古老和腐败，但还是有不少像许知这样的人。
特别秦高这种等级的巨兽。
民生民情这些东西，本来就在人家工作范围。
所以，秦高一直以来护他，不仅仅是有什么问题想问萧律。
而是萧律误打误撞，和秦高某种政治主张或者某种改革相契合。
萧律在闹事的过程中， 展现出来的价值，才是萧律被保护的重要因素。
倘若秦高真有什么要紧的问题，秦高完全可以亲自来问，或者派心腹来问，而不是费尽千辛万苦让萧律进京都。
古代就是麻烦，要是有个手机，这件事情就不必搞得如此复杂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萧律丢下锄头就往崔府赶。
终于赶在崔铭去官衙上班前，把他截住了。
萧律浑身上下都是泥，脸也是脏兮兮的。
坐在马车里的崔铭，望着像条泥鳅窜上来的萧律，皱眉：“中正司考核马上开始，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有个问题，问完我才能安心参加考核。”
萧律眼亮闪闪的，他必须确认，秦高是真的站在他这一边。
“且说。”
崔铭点头，态度依然冷淡又不拒绝。
“秦高，就是那个丞相，是否主张过分田到户、 减低田租或者兴修水利等相似、或者类似的政策？”
萧律的问题，出乎了崔铭的意料。
他以为萧律是来问他，今天他能不能开个后门，让萧律做个弊。
崔铭眉头一拧，秦高向来是改革派，改革就要动不少老权贵和世家的蛋糕，所以很多人恨秦高。
这一点，在朝廷内人尽皆知。
只有普通老百姓，不知道朝廷内如何腥风血雨罢了。
“嗯。”
崔铭点点头，并未多说。
得到肯定答案的萧律，高兴地拍了拍手掌，好！
那就好！
证明萧律是靠实力活下来的！
萧律想得很开，被利用就被利用吧，起码有价值的话，就不会被人轻易杀掉。
这世界上，连垃圾都有回收再利用的价值。
没有价值的人，会死得很惨。
萧律高兴地蹦下了马车，兴高采烈地挥手，目送崔铭的马车离开。
“姑爷！你怎么在这里！快换衣服！洗把脸！”
“中正司的考核！快开始了！”
这时，纵马而来的跑跑，一溜烟停在萧律面前，把马给了萧律：“快去吧！我看中正司那里排了好长的队了！”
“行。”
萧律拍了拍跑跑的肩膀，神清气爽，上马就回崔家换官服去了。
渝州，中正司。
一年一度的官员考核，又开始了。
每一年的今天，都是官员最忙碌的一天。
今天的考核意味着，官员是否升官，或者被贬。
大大小小的官员，从这一天考核开始，将历经半个月的考核期。
第一关，便是官员的文关。
这一关，主要考核官员的文学素养、思想认知，以及政治觉悟。
接下来，便是考核官员的德行和孝行。
无论考什么，现在的官员考核都已经是腐败不堪。
在这里头的官员，全是关系户。
没有哪一个不是靠钱和关系进来的。
大魏朝廷自然也有像许知这样寒门出身的官员，但大多分配到小县城。
像渝州这种州立官府，里面的人基本是世家子弟。
渝州尚且如此，更不要提京都了。
渝州的官员，削尖脑袋也想去当京官。
但像渝州这种州官，在京官的眼里，就好像州官看县官一样，看不上眼。
这条完整的鄙视链，由来已久，而且十分成熟。
所以，渝州城的考核期，大家都在走走过场。
因为，无论他们的考核如何优秀，都不可能升到京都去。
“听说了吗，今年考核也来个京官，姓秦。”
排队的官员，按照职位高低，从头排到尾。
排队的时光总是无聊，大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相熟的人交换信息。
“又是一个京官，哪年没有京官来考核，有啥用。”
崔适一个白眼，他也是渝州城的一个小官。
比萧律好一点的是，他的是文职。
虽然职位很低很低，但起码不用扫大街。
崔适背靠崔家，这一年考核过去，他一定升官。
即使做不成京官，渝州城的官，除了崔铭太守那个位置，其他位置还是随崔适随便挑的。
“这次的京官不一样，听说姓秦，和当今丞相是同一个姓，听说是一个老头。”
“我也听说了，我爹想请这个秦特使吃饭，结果这个秦特使一点都不给面子。”
“看起来，这个秦特使，比以前的京官难搞，更瞧不起我们，连饭都不和我们一起吃。”
这群世家子弟，叽叽喳喳。
崔适却四处张望，着急不已，萧律咋的还没来？
“崔公子，你在等谁呢？”
此时，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
崔适头都没回，不搭理。
“你该不会在等你那个垃圾官姐夫吧”
那人轻笑了一声：“他来了你也见不着他，他是渝州城最小最末的官，得排在队伍最后的最后呢。”
来人是乔家子弟，乔空。
乔空，是乔墨的堂哥，和乔墨感情很是要好。
乔墨双腿被炸成肉沫后，乔空恨透了崔家人，恨不得将萧律砍成十八段。
乔空作为乔家的男丁，乔氏家族给他也买了官。
而且，官位略微在崔适之上。
崔适是崔家嫡长子，乔空不敢对崔适怎么样。
但萧律就不一样了，只是一个赘婿，这考核还没有开始呢，乔空就开始添堵。
乔空负责考核的秩序。
像他这种维持秩序的官员，是上一年考核的优秀代表才能当的。
这些维持秩序的官员，会在最后接受考核，并且会有加分。
不巧，上一年考核第一名，就是乔空。
无论是书面考核，还是德行和孝行，乔空都是第一名。
最关键的孝行考核，乔空更是远超旁人。
不为别的，乔空有一个瘫痪的母亲。
照料瘫痪母亲这一条，乔空就能拿到最高的分数。
毕竟大多数官员的母亲年轻健康，就算再孝顺，也突出不了多大的孝行。
但崔适最是看不起乔空。
乔空虽然是乔墨的堂哥，但是两个人的家境相差甚远。
乔空挺穷的，当那个小官俸禄不高，有时候还得倒贴钱。
人人都说乔空孝顺。
可崔适见过乔空的母亲，虽然被养得有些许白胖，但那双眼睛如同枯井，一点也不快乐。
崔适就觉得，乔空是装的孝顺。
虽然他没证据。
但不妨碍他对乔空的恶意揣测。
“我姐夫能来就行，你管他排哪里呢。”
崔适不服气地道，要不是今天是考核日，他能和乔空打起来。
有什么好神气的，今年第一名肯定是姐夫。
姐夫可是能研究出追魂箭的人。
这一点，可以归纳在德行这一项。
朝廷说了，上进也是一种德，为朝廷和百姓做贡献，是一种大德。
崔适就觉得，萧律造出追魂箭，算是为大魏的兵器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今年萧律的德行项，一定是第一。
只要萧律有一个第一，就能和乔空那个孝行第一抗衡。
哼。
崔适白了乔空一眼，心里已经开始想象姐夫得第一名的场景了。
奈何，乔空低声一句：“你姐夫连字才刚认全，你得意什么！”
“你！”崔适被气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回怼什么。
他接过乔空发的号码牌，不服气地道：“我姐夫不用识多少字，他也能第一！”
这话，倒是惹笑了不少小官员。
倒不是笑崔适。
而是萧律的事迹，他们都听说了。
萧律连毛笔字都写不好。
今年的考核，萧律就算拿第一，也是那个倒数第一吧。
大家都在嘲讽萧律，乔空达到了目的。
他就是让大家知道，萧律伤害乔墨，乔家是不会轻易放过萧律的。
队伍的最后，萧律踩点到了。
乔空将二三六这个号码牌， 递给了萧律。
萧律伸手要接，号码牌“哐当”掉在地上。
“萧垃圾官，你的手怎么接不住啊？”
乔空眉头一皱，笑眯眯地道。
妈的，萧律第一次觉得，垃圾这两个字那么刺耳。
丫的这官名谁起的，那么随便。
就不能叫全球环保部门吗？
那他就是全球环保主管，渝州分部。
这名号，不好听多了？
萧律不知道乔空是在为难自己，他没见过乔空，也不认识。
萧律捡起号码牌，二三六。
自己是最后一名官员，看来光渝州，腐败的官员就有二百三十六个。
哎，都这么腐败了，不能再腐败一点，让萧律给点钱，改个官名么？
真的……不想叫垃圾官。
见萧律弯腰捡起号码牌，乔空冷哼一声：“赘婿就是赘婿，腰杆子就是直不起来。”
卧槽？
萧律望着那扬长而去的乔空，这谁啊，刚见面就挤兑他？
“姐夫！姐夫！”
这时，那憨货崔适正在不远处对萧律摆手，还做出加油的手势。
看崔适排队的位置，崔家给这儿子买的官，也是够小了。
再小一些，就能和萧律一起当全球环保部门渝州分部的部长了。
萧律刚歇一口气，那考核中央的大钟鸣了起来。
“全部官员已就位！考核开始！”
阳光下，萧律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吆喝开始的官员，不是之前和刁太守一起的秦特使吗？
当初这个人和刁太守、还有刘平顺一起做的监斩官，砍了那假的刘小娘，假的陈放，和真的朱阳。
靠，在这里还能遇到认识他的人。
萧律赶紧低下头。
这秦特使要是发现了他，不得就地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