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常
狭街窄道，灯火通明，月明星稀，漆夜已至。
街道店面林立，烟火气飘缕如烟，渃定带着布亦般在离家不远处解决温饱。
至于为何是离家不远，一是吃饱回家，二是来都来了，岂有绕路远行之理。
再者而言道，食物无关轻重，物价便宜尚可口。
店铺不大，混杂整洁，如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布亦般随处而坐，扫视眼菜牌上琳琅满目的价格，担忧少年囊中羞涩。
他倒了杯茶水，安然善道：“哥们，你点吧，点啥吃啥。”
渃定儒笑点头，打招呼言道：“店家，馄饨面，一屉蒸饺，各都要两份。”
“好嘞，马上来。”
店家是个谋生而活的中年大叔，黝黑面容带着些许粗狂的胡渣，搭配沾满面粉的粉色围裙，颇有种李逵从良的谦卑感。
手艺只能称家常，渃定却吃的很踏实。
从小总向往外面的美食见闻，风雨雷鸣，直至长大，暖胃的却是那些家如往常的平静，世事如此。
走不尽然的生活，终会而散的挂念。
此时，渃定手捧热气升腾的馄饨面，轻而放置桌面，捏住耳垂，散温开朗道：“哥们，慢点吃，不够再加。”
“哈哈，加个蛋，知足常乐。”
一笑过后，也顾不上烫热，布亦般心满意足的嗦上一口热面，舒爽道：“话说回来，倒有点不明，方才在通道出口时，你一个劲的跑是为啥？”
此加蛋，非真加蛋，像无心之言，落入有心之耳。
“恰好，这有个，嘎嘎营养。”
渃定将今早熟而被窝特留的鸡蛋，递物轻笑的如实回答：“实不相瞒，说来倒惭愧，通道漆黑无光，冷不丁看见黑白双影，我还以为你两要趁黑抢劫我。”
闻言，布亦般所思点头，接过蛋也不见外，径直磕碎食入腹内，耐心倾听少年接下所述。
“对了，说到这，与你同行，那位白影呢？”
言语此处，渃定挠头表示歉意道：“我还未对她在门内的鼓励表示感谢呢。”
布亦般浑不在意的摇摇头：“对别人千金小姐来说，此地无非穷乡遍野之地，人家能为抢劫你徒步而至？”
“再说，我好端端抢劫你干嘛，就你广场上那碰瓷之举，我真怕我老本都赔进去。”
话至于此，布亦般不再埋头苦找馄饨里是否有肉糜，而是眼露歉意，真挚道歉：“对不起，今日之事，我亦有不对，不应将你作赌注，为了我所述的理想，妄自加押。”
渃定也摇摇头，浑不在意的蒸饺蘸醋道：“没事，赢了不？老爹常言，善帮助他人，便于自己为善。”
“当然，赢麻了！不过你的父言，比起另个父言，听着好受多了。”
随即，布亦般挤眉弄眼，绘声绘色的将赌约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和渃定和盘交出。
正聊着起劲，店内忽至闯进一伙气势汹汹的粪气。
领头进店的来者是一男子，身穿灰衣，凶神恶煞的面容有疤无发，道号：绅哥。
“老黑，这个月的规费，也该到日子上交了，咋一点自觉都没有呢？”
有吃饭的，就有闹事的，各时代皆如此，不过名头不同罢。
店家看着来者衣衫处所缝制的南宫（管理）四字，唯有和声和气道：“绅哥，晚上好，可是规费不是上月底上缴过了么”
当真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呵，照你这么说，”绅哥不屑一笑，呵斥道：“你一个月就上一次厕所？剩余时间都用橡皮筋套着？”
店家老黑未曾答话，光头绅哥身旁的一名小弟倒不耐烦道：“老黑啊，我们绅哥，也是为了你好，这年头环境脏乱，良苦用心你咋不懂？”
而那被良苦用心笼罩的店主老黑听此狂言，却迎露笑脸，点头哈腰，一眼相看就明了于心，必是历经过社会的鞭策，风刮雨淋浇灭年少所想。
“绅哥，宽限下，小本生意，未赚至闲钱。”
店主老黑埋头忧愁的搅着面汤，若不是肩有千斤重，岂能受这气，想到此，眼里不禁闪过无奈。
绅哥再度不屑一笑，讲理道：“小本生意，是马虎不得，可有舍自有得，老黑你自行考量。”
世界对于弱者的无情一如草芥，不曾想都为迷失的常人，却于平静的绝望中逼良从娼。
“绅哥，可否请，高抬贵手。”
店主老黑吸了口气，本就是养家糊口的起早贪黑生意，然则，这规费，无规则收，每次都有理。
事不过三，好言相劝后，绅哥只感脸上无光。
“害，讲这些，好久不见，却不曾想老黑你这么不给面子。”
话讲于此，绅哥扬起下巴：“既然这样，给兄弟们一人上碗一氧化二氢，三十七度，不多也不能少。”
好久不见？一氧化二氢？三十七水温？
渃定似有所思，凝眉闭眸间，好似回想起什么，这句话好像在梦里听过？
同之，布亦般嗦面看戏，无聊的挥动筷子，将漂浮于汤面的各小油泡连至一团。
他感觉这光头有点意思，暂未出言制止。
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想看看，对方三十七度的嘴还能说出啥花样来。
这会儿，场面僵持不下，绅哥的军师小弟却又起歪点子，看着闭眸呆滞的渃定和疑似发呆的布亦般道：“绅哥，我有一计，可平定争端你看那边，不就有闲钱了么。”
绅哥目光扫过渃定未吃完的碗面，眼里闪过不屑。
可蚊子再小也是肉，苍蝇亦不叮无缝的蛋。
“两穷鬼，先付后吃，规矩都不懂？”
权衡利弊后，绅哥迈步走向渃定，布亦般见状出言，对他笑了笑：“店家大叔，这有坨答辩啊，要不给他张纸巾？让其擦净好照镜子，张嘴不嫌臭的不自知货色。”
“你说谁是答辩呢？还懂不懂规矩，快给钱道歉！”紧随绅哥而后的小弟坏脑筋咕咕的转，现在布亦般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那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倒霉蛋。
“哦哦，抱歉哈，不好意思。”
布亦般站起身来，礼貌将筷子整齐摆放一边，面露歉意，随即认真数道：“一，二，三四，你们四个都是答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