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营长提前护上了啊
一大早,俞琬还没睡醒,就被吕芳和李明月从被窝里挖出来。
她睡眼惺忪地,问道:“咋了,谁还不能睡个懒觉?”
机会多难得?
吕芳神神秘秘的,小声嘀咕道:“俞琬,去得早有肉吃,去得晚了喝空气,麻溜儿爬起来,不然不要怪姐妹不带你。”
李明月捞起俞琬,拖着她往外头奔。
天蒙蒙亮。
天旱的岁月,连露水都少,到处干巴巴的,以往臭气飘荡的小道上,竟然飘来一道道浓郁的血腥味儿,俞琬的瞌睡全没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们杀人了……”
李明月捂住她的嘴。
吕芳咬耳朵道:“ 铁知青昨晚路过道场草垛时,被一只野猪撞伤了,周亚军带村里几个壮汉围猎一宿,总算逮住了。见者有份,咱去分一杯羹。”
铁淑兰负伤回院子里,被李钢看见了,在一众人的追问下,她含着泪水说自己遇到了下山吃干草的野猪……
一路摸过去时,俞琬看见了此生最震惊的一幕。
泛黄的泥土路面上,鲜血打湿泥土,血水里还有猪粪,猪肠子被撕烂,血肉模糊一片,散开的猪皮被扒拉着,一块接一块落在泥土间,一根根猪毛遍地都是,猪头上的大牙也被撕裂乱丢。
几个光着膀子的糙汉,在哼哧哼哧地用锯子锯野猪的腿……
一回首,糙汉满脸鲜血,胡子拉碴的,看见是三个女娃,顿时放下戒备,笑着道:“你们想要什么,我给你们割一块。”
村民饿晕了头。
野猪也不算集体所有,在猎杀之后,先到先得,一头野猪被瓜分得七七八八,没一块还肉不说,还遍地散落着肠子,鲜血,内脏……
那一刻,俞琬食欲全无。
别说什么美味的野猪肉,就是烧好送她面前,也令人作呕。
“麻耶,我,我就不吃了。”
俞琬想走。
但李明月一把抓住她,急道:“你别跑啊,野猪大骨还是可以的,拿回去熬汤喝,也是一道美味。”
“还是不了,这野猪滂臭,还要用很多水冲洗,没生姜去腥,熬出来的汤也是臭的,我不敢喝。”她道。
吕芳也兴致缺缺。
大旱年,水也金贵。
一道野猪大骨汤,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水。
三个女孩又原路返回了。
村长陈大书接到消息时,并没有挨家按户去搜。
他知道大家都饿急了。
但凡有一丝可能,也会将野猪送到公社,全村人一起均分了。
一段小插曲,早早过去了,没有人放在心上。
村民还是高兴的,总算开了荤腥。
但有人一病不起,躺在知青院的硬板木床上,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着,三天没吃一粒米,眼瞅着要饿死了,李明月实在无法忍受,就去请了村长。
村长过来一看,铁淑兰腿上一个接一个窟窿眼儿,全是被野猪大牙顶的,伤得着实不轻,伤口也没处理,红肿不堪,惨不忍睹。
他喊来了村里的赤脚大夫。
刘仁用草药替她擦了伤口,又清理一番,最后拿出白色的大药片,对她道:“你吃点药,伤口一旦发炎感染,会危急生命的,腿上留点疤痕不碍事儿。”
铁淑兰别过脸去。
她闷不吭声,眼泪无声无息地流,脸蛋儿苍白如雪,瞧着是有股病美人的媚态。
村长见她如此伤心,实在不解。
彼时,周杏花提着一个布包,从外头进来时,铁淑兰眼神里露出惊恐之色,然后眼皮子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李明月跟俞琬吕芳提这事儿时,连叹匪夷所思。
“俞琬,你说过的,多捧她臭脚,我没少干,不管她出风头,还是跟男知青说说笑笑,我都夸她气度不凡,有大前程,她挺受用的……只是她这回被野猪拱了两下,没什么大不了,如丧考妣的,着实古怪。”她道。
吕芳频频点头。
“铁知青太爱美了,不过两个疤痕,有什么大不了的,村里女人割稻谷割断手指,上山砍柴摔断腿,常有的事儿,她还挺矫情的。”
俞琬没接话。
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有一个大家忽略的关键,盘家口是背靠大山,还是连绵的群山,村子偶尔有不少野生动物出没。
比如野兔,山鸡,黄鼠狼,地鼠……常常在青黄不接的日子,跑到山下的农户家里偷鸡子吃。
可野猪不常见。
尤其这两年灾情频频,山中动物少了,别说野猪这种群居性动物,就连骚断腿的黄鼠狼也被村里人抓了吃。
“明月,你在知青院一定要保持警醒,尤其半夜的时候,如果有村里人进去,你就把所有人都喊醒。”俞琬叮嘱。
李明月被她的严肃吓一跳。
“搞麽嘶?你说得这么严重,难不成还有人半夜去知青院偷人啊?”她没好气地反驳。
俞琬朗声一笑。
她想到李明月是女主,毕竟是有女主光环的。
怕个鸟啊。
“行,不说了,咱去给首长送水。”俞琬笑道。
三个女孩连忙拍怕屁股上的灰尘,一起说着笑着起身,朝着队部场院走去,各提了一桶水就去了山下。
俞琬头也不抬地一瓢接一瓢递水。
“给我一瓢——”
这时候,头顶传来罗向洲冷淡的嗓音。
她一整天没见着他,抬头时,一下看见灰尘满脸的男人,身上衣服照例穿着,捂得严严实实的,脑子里竟然自动开始播放画面……
唰地一下。
她心跳加速。
脸颊红了红。
要不是皮够黑就露馅儿了。
她从水桶舀起一瓢水,将之灌进罗向洲的绿色军水壶里,道:“罗向洲同志,你的水。”
罗向洲接过,举着水壶仰头,咕咚咕咚喝。
男人耸立的喉结,上下耸动着,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阳刚的身躯,汗水被热气冲开,弥漫在空气中,水珠子顺嘴角流下,滴落在他幽黑的脖子上,冲刷出一道水沟。
她砸吧着嘴。
这男人放在后世,怎么说也该是一线男星的水准。
就是太阳刚,太冷沉了。
“你看什么?”罗向洲喝完水,将水壶悬挂在腰间,斜斜睨了俞琬一眼。
“啊?没,没什么。”
俞琬连连摇头。
她才不承认在欣赏美男,那不把他美死?
“哇,李大叔,快,快,喝口水再去搬,肩膀都磨破了皮,你婆娘得心疼死。”俞琬连连舀一瓢水,装在搪瓷缸里,递给走来的李大叔。
“哈哈哈,好,好,俞琬这丫头是个心细的姑娘,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小子。”李大叔开玩笑道。
罗向洲目光在李大叔身上逡巡半秒,在陆春的招呼下,又一次钻进了山洞中。
一进去,陆春就笑着对罗向洲道:“哎呦,哎呦,罗向洲同志,你的水,哈哈哈哈,俞琬喊你的时候,咋感觉连声音都要柔软些,你听她喊李大叔,嗓门又粗又壮的。”
“滚!”
罗向洲踹了陆春一脚。
他瞪着,怒目道:“不许拿姑娘家开玩笑,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万一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要她以后怎么嫁人?”
陆春连连闭嘴。
他心想,营长啊,你戒指都送了,裤腰带儿还在人家蚊帐上吊着,感情东西是人家捡来的不成?
虚张声势给谁看呐……
早晚都得喊一声嫂子,不如提前定了,万一半路被人截胡,营长得朝哪一方菩萨磕头,才能抱得美人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