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咋只生我的气?这 不公平
俞琬其实天天洗澡。
她一头长发,过分浓密了,但凡几天不洗澡,绝对会跟村里女孩一样,头上长满密密麻麻的虱子。
只是她不显摆。
该挨灰挨灰,该黑黑,不能像铁淑兰一样,生着张永远晒不黑的白脸,身上干干净净的,甚至还冒着股精油香。
踩着牛粪,她会尖叫,会垮脸,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这可太不合理了。
也招人恨。
一锅滚开的热水烧好后,她满脸黑色锅灰,将水提到罗向洲的屋中,对坐在烛台下写报告的罗向洲道:“你洗澡吧,不能浪费徐政委的好心。”
罗向洲抬眸。
烛光昏暗,摇曳的有背影,也有他的眸光。
“俞琬,你老实说,你为什么喜欢看我和铁知青的好戏,是否是事不关己?”他突然问了一句。
俞琬被他揶揄得哑口无言。
她心想:可不就是恨不得把他挂墙上那种麽。
那么多人吃瓜,他咋不一个个去生气呢?
“首长想多了,铁知青人美心善,知青院里的同志都说,你俩是绝配,我这不是……”看看戏,吃吃瓜嘛。
罗向洲气得脸都青了。
不用俞琬把话说完,他从她脸上看清了每一个字儿。
“好啦好啦,跟你说话,总能把人气死。”他打断她,阻止她继续说了,免得气死了人,她不负责。
“……”俞琬。
她一个头两个大。
天地良心。
周公来评理,也会给罗向洲画个大大的x。
她说啥了,明明说句公道话,说出大家背后议论的实在话,他怎么又气上了。
真是喜欢生气!
小肚鸡肠。
俞琬甩着帘子就出去了。
一想到罗向洲,她也生气,对着墙壁就是狠狠两拳。
噗嗤,噗嗤。
墙上的灰土扑棱扑棱地掉。
麻耶。
俞琬心肝儿乱颤。
她见墙上的小石头儿快要被拍下来,紧张得大汗淋漓的,身影快速上前,一把堵住摇摇欲坠的石头。
可一抬眼就尴尬了。
屋中的罗向洲竟然脱了……
他,他光着。
俞琬想尖叫,想逃跑,但一挪动,石头就会发出响声。
谁让她当时图省事儿,往小洞里塞了个头不一的石子儿。
这要让罗向洲瞧见,她不露馅儿了。
他会不会以为她变态?!
不,不。
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
闭眼,闭上眼睛,不看,啥也不看。
俞琬抬着手,缓缓闭上眼睛。
她想尝试进入神游状态。
可不知怎么的,越想静一静,脑子愈发乱哄哄的,什么样的画面都往外头冒。
白天搬石头,村里的汉子赤着,解放军同志穿着背心。
独独罗向洲,他还套着件衣服。
整整齐齐……
四个字一蹦进脑门,她竟然自动幻想他光着的模样。
变态,变态。
她一定是有病,大病的那种。
肿么办?
肿么办?
她无语泪先流。
一辈子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儿。
不能突破“1”,不然破窗效应,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得不正经,一路猥琐发育啦啦啦……
哗啦。
哗啦。
水声响起。
声响闹得挺大的。
她闭着眼睛,根本不用看,就已经猜到罗向洲一定是站在木盆里,往头上淋水,不然怎么会发出如此响亮的水声。
有了。
这不是恰好可以声遁?
俞琬轻轻堵了堵石子儿。
稳住了。
稳住了。
她正开心时,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了一道模糊的背影。
轰隆。
心口炸开一道天崩地裂的声音。
她眼睛不干净了。
九敏。
匆匆捂住眼睛,她忙转过身子贴在墙壁上。
叩叩——
隔壁传来敲门声,然后陆春在门外道:“营长,你忘拿肥皂了。”
一墙之隔,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了,我洗都洗完了,盆里还有水,留着明天给菜泼水。”罗向洲叮嘱陆春。
“是。”
俞琬家外头有块自留地。
她一回来,就向队里借了菜种,往地里撒了菜籽,反正能不能活,能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菜,也不是很在乎。
主打一个天生天养。
菜冒了一批绿芽,罗向洲反而比她还仔细,手头有点水就会喂给芽芽喝。
等等。
俞琬想着想着,一下反应过来。
首长洗完了。
哈哈哈哈。
她一边开心地捂嘴直笑,一边又感叹不已。
男人洗澡真是光速,往身上浇几瓢水,就冲洗干净了?
俞琬感叹之时,迎面落入老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顿时将她照耀得无所遁形。
“我没有!”
她先发制人,抵死不认。
老俞咧着嘴。
哈喇子快流下来了。
他高兴啊。
天知道,他等闺女强词夺理,脸红心跳的一天,等了多少日子,愁白了多少黑发,她就跟个金刚葫芦娃似的,一天天的,钢铁的脸,钢铁的心,钢铁的汉子绕不住她的人。
俞琬蹲下身,小声威胁老俞。
“你不准乱说,更不准乱想,想当年,我什么动作戏没看过,咱都是过来人,你别想用这个叽叽歪歪的啊。”
老俞乖巧地点头。
他闭上嘴,表示听从组织的,坚决不暴露。
俞琬不舒服了。
话说,老俞要是暴躁地又喊又叫,她半点不心虚的。
偏偏他一言不发,保守秘密的样子,好像她真干了“欺男霸女”的勾当,是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暴力又血腥……的坏女人。
明明啥也不是!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心口堵得慌。”俞琬摆手,让老俞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老俞出了门。
望着他的背影,孤孤单单,可可怜怜,一副受委屈的模样,俞琬浑身都不舒服了,所以出门见到擦头发的罗向洲,脸色十分难看。
“咋了,谁惹着你了,嘴上挂着油壶呢?”罗向洲寸头,几下子被擦干,一张洗得干净的脸盘子,干练又帅气,愈发鲜香诱人。
“你啊,还能有谁!”
俞琬气鼓鼓的,一下冲到厨房,力气大得惊人,一口气提着水桶就进了房间,哐嗤一声关上房门。
“咋了?首长,你该不会欺负俞琬同志了吧?”陆春安置好洗澡水,见俞琬力大如牛,也是惊呆了。
“你瞧着我像那种人吗?”罗向洲丢下一句话,也回屋休息了。
陆春傻眼了。
别说,还真别说,他家营长白天“英勇”对待铁知青的一幕,瞧着有点像……那种人吧吧吧……
深夜,某个草垛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下一秒,叫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