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解放军同志，搭个便车呗
刘秀莲卖闺女的名声，在十里八乡算是打响第一炮。
只因俞琬捂住脸颊，瘦弱的双肩一抽一抽的，边哭边道：“我妈，我妈要把我卖给隔壁村的瘸子大叔，价格都商议好了，人家出20块钱包干……”
啊！！！
那一刻，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60年代，哪家不穷困，吃饱喝足都算是富农了，结婚也就一包红糖，两块肉，两家商定妥当，婚事就算定下了。
隔壁村瘸子一辈子没结婚，攒了大半辈子的钱，一直等着买个女人替他传宗接代。
正经人家，谁愿意送女儿遭活罪。
不明摆着卖闺女？
俞琬也够可怜的。
一出生被送走，才回来又被卖。
刘秀莲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真狠啊。
那一刻，吵架从不输阵的刘秀莲，被亲闺女摆了一道，硬生生憋回一口恶气，险些气厥了。
俞琬当机立断。
她跳出来，哭哭啼啼的：“妈，明天我就回俞家，以后不拖累你们了，就算我饿死在那边，你也不用管，那都是我的命。”
村里人自然劝她莫要冲动。
但刘秀莲的野火压不住了。
经此一闹，她名声算是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她可以不要瘸子的20块钱，但也见不得俞琬在眼皮子底下晃。
“好啊，你滚出我们家，以后你就是死在外面，也别想我掉一滴眼泪，就当我从没生过你——”刘秀莲气得发抖。
俞琬开心地拍手。
她正有此意。
不过天黑了，俞琬没走成。
但自从搅黄刘秀莲的好事儿，宋家痛失20元巨款，老宋家的人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从老宋到宋铁柱，横挑鼻子竖挑眼，三天没给她一口饭吃，还打发她去上工。
挣工分？
想屁吃呢。
宋家10口人，不是谎称病了，就是饿晕了，三天两头地偷懒，一个壮丁挣的工分，还比不得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俞琬才不去。
反正撕破脸了。
她没脸没皮地躺三天，躺得腿脚快退化了。
当然，她也不会亏待自己，一到饭点就偷摸摸找个角落蹲着，闪身进空间弄吃的，把老俞的饭菜也一并弄好。
空间有狗粮。
她扯开一袋子，给他倒了半盆。
老俞气得嗷嗷叫：“老子是人，是人，你真当老子是狗啊？”
“那可不就是……”狗吗？
俞琬吞了后两字儿。
不然老俞一发飙，会追着她满村跑，特么地废腿。
吃饱喝足后，俞琬走路不飘了，头不晕了，腿不抖了，骂人也有精神了。
宋铁柱一口一个“赔钱货”。
她掉头就骂：“对，你不赔钱，你赔命！你妈生你的时候，一定营养不良，看看你四肢健全，脑子空荡荡就知道，多喝几个核桃补补。”
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宋铁柱气得撞墙。
他找到刘秀莲：“妈，宋家有俞琬没我，有我没她，你选吧。”
刘秀莲又心疼又急。
她一把丢下锄头，上去就要扇俞琬耳光。
俞琬跳开：“你打你打，照着脸打，今天你纵他打我，等你老了，他落在你身上的拳头就有多硬，我们且看着吧。”
一席话，怼得刘秀莲心惊肉跳。
宋铁柱是宋家的宝贝疙瘩。
但他一暴躁，别说亲妈，就是亲老子也照打不误。
奈何饥荒年，日子难过，天天吃不饱穿不暖，力气还没宋铁柱大。
寻常时，他们吃红薯，宋铁柱一个人端碗吃饭。
他们吃糠，宋铁柱吃粗粮馒头。
在宋铁柱胡搅蛮缠地逼迫下，刘秀莲一狠心，对俞琬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你就滚出我家，以后你是生是死，与我宋家再无瓜葛。”
反正，俞琬的户口还在盘家口。
小祸害翅膀硬了，嘴皮子有毒。
她待在宋家村，老宋家一天不得安稳。
“走就走，谁怕谁啊。”
俞琬也待不住了。
她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的，天长日久，等身子长开了，不说宋家人，就是村里人也得怀疑。
“我有一个条件，老黄得跟我！”她道。
刘秀莲扫了一眼躺在院子里又老有菜的黄狗，一脸嫌弃：“随便，老狗的肉也不好吃，它要跟你，我没意见。”
“……”被嫌弃的老俞。
俞琬转身回屋收拾东西。
她发现整个宋家，除了回来时带的两件衣服，再没别的了，不由得摇摇头。
不愧是npc。
真干净。
“琬琬——”
这时候，宋家老奶奶走过来，在刘秀莲仇视的目光下，她拉着俞琬走到破旧的屋子里，从一个木头箱子里翻出个小包袱，展开包裹的布，里头是一堆黑布隆冬的小玩意。
什么鼻烟壶，印章，铁器，发黑的乾隆通宝……
“琬琬，你妈说你要嫁人了，这是我给你攒的嫁妆，你一起带走吧。”奶奶老眼昏花，但胜在心思通明。
俞琬风中凌乱。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空间目前只开启储存区，一切用品皆能储存，且永不过期。
但要开启种植区，畜牧区……必须奉上值钱的古董，入库交换的古董，重新进入待选区，再跟她等价交换。
“奶奶，你的宝贝，你留着，我不能要。”俞琬不忍心。
她是有一丢丢抠搜。
但也不会胡乱占人便宜。
宋家奶奶直摇头：“傻孩子，你自小被你妈送出去，吃了不少苦，这都是我给你留的，女孩子嫁人了，有点依仗，腰杆子能支棱起来。”
唰地一下。
俞琬心头炸了炸。
她还真没想到，老宋家竟然有个明事理的老人。
哎，可惜了。
俞琬接过古董，跟老奶奶道谢。
临走前，她偷摸摸在老人被窝里放了一袋玉米面。
并不是他吝啬。
空间囤积的精米精面足够多，但不能贸贸然拿出来，太不合常理了，老人也守不住好东西。
至于古董……她拿走了也好。
再过个七八年年，宋家会因为老物件儿挨批斗呢。
她算积德行善。
“别急着走，刘秀莲在屋角埋了一堆好东西，咱顺带挖个墙角。”老俞道。
他做了狗，嗅觉异常发达。
在卧室的墙角下，他就闻到土里的铁锈味儿。
啊啊啊——
还有这种好事儿？
俞琬高兴坏了。
她趁着里外没人，一把搬开墙角的木箱，里面有个挡板，拿开后就是一个黑土罐子，几乎满罐的古董器物，还有十几张布票，线票，火柴票……
好东西啊。
俞琬一口气全收了。
这十有八九是刘秀莲从宋奶奶手上敲诈来的私房钱，连老宋都不知道吧，不然怎么可能连香烟票也有七八张，全是新的。
离开宋家时临近中午了，刘秀莲把介绍信塞给她，也没喊她吃口稀饭，耷拉着脸，就等着她滚蛋，连最后一粒米也不想浪费。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烦人精终于走了，以后再也没人跟我吵架了，喔喔喔——”宋铁柱兴奋得直拍掌。
俞琬翻个白眼。
她收好介绍信，背起帆布包，径直离开了老宋家。
老俞甩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上。
一人一狗开始了新的征程。
若不是现有制度严格管控人口流动，她是不会回盘家口的，直接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轰隆隆。
路口来了一辆载满士兵的绿色柴油卡车。
俞琬很想搭个便车。
她空间有一辆大众，可要公然拿出来行驶，万一被发现了，会被当敌特给送去蹲号子的，不敢太招摇。
从宋家村步行回到盘家口，少说也得走上一天一夜。
所以她没忍住，朝着卡车招了招手。
在俞琬不抱期望时，车子竟然在身前停下了。
她小碎步上前，笑着道：“解放军同志，我能搭一脚路吗？”
“你去哪里？”驾驶员问。
“我要去盘家口。”
咦？
一道冷冽的眼神从副驾驶扫来。
驾驶员看了看身边的人，探出头来，对俞琬道：“那你上车吧，我们捎你一程，刚好顺路的。”
哇。
解放军同志也去盘家口啊。
俞琬连连道谢，抱起老俞就跑到后车兜边。
哐啷一声。
车翻盖被放了下来，一名皮肤幽黑，身穿绿色军装的精神小伙朝她伸出手，笑容灿烂道：“老乡，你去哪里啊？”
“盘家口。”
“呦，真巧，竟然顺路，难怪罗营长松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