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时间转瞬而过，还有两天就是年假了。
台里过年的气氛也逐渐高涨，成美给大家每人做了一个中国结的钥匙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午间休息大家围坐一团分享今年过年的计划，成美说要带孩子回老家过年；莉莉高兴的说今年要和父母去三亚过春节。
叶小柔坐在里面安静的听着他们的计划，偶尔附和的笑几声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保持缄默。直到小凌提到她，大家才把目光转了过来。
叶小柔想了想，“我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回平都过年。”
刘文搭腔，“去年我就没吃到平都的麻辣鸡，今年你说什么也得给我带来尝尝。”
“……行，只要你不怕辣。”叶小柔白了他一眼，打趣他：“平时连吃火锅都要点鸳鸯锅的人居然对麻辣鸡情有独钟……”
成美在一边帮腔，“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啊，就是典型的——人、菜、瘾、大！”
“哈哈哈哈……”
众人笑作一团。
欢闹声响彻整片办公区。
聂诚心走过来拍了拍叶小柔，“关主编找你。”
例行公事的口吻，欢笑声顿时停住。
聂诚心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仿佛世间欢闹皆与她无关。
叶小柔点了点头，起身从位置上移开。
关闻在处理文件，听到门口的声响才抬起头，看清来人后也只是朝前面的椅子抬了抬，“先坐。”
办公室里有点安静，叶小柔拘谨的坐在椅子上，外面一阵阵的欢笑声一丝不落的传了进来。
关闻勾唇，“外面挺热闹啊。”
“啊？啊，快过年了，大家可能都有点兴奋。”
“叩。”关闻把文件合上，抬起头来，“别紧张，我叫你进来呢主要就是有个事和你说一声。”
叶小柔屏息注视她，眼神中还是透露着紧张。
“台里现在有个去国外进修的机会，我向上面推荐了你。”
“！”叶小柔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我？”
“嗯。”关闻点头，“其实我空降就是因为这个事。因为我对你们都不熟悉，才能对你们做出最公平公正的判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心里有两个人选。”
“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聂诚心。”
“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属于新闻工作者身上最难能可贵的真实。”
“这个时代利欲熏心，物欲横流。新闻工作者肩上也有着重重地担子，人们或多或少是从我们的传播中了解这个世界，我们需要向世人展示这个世界的真实，而不是遮住那些处于黑暗的肮脏。”
“我们要向世人传播，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
叶小柔有点心动，是啊，她当初从金融专业转到新闻专业一方面是因为一个人的影响，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向人们展示这个世界的真实。
“那要去多久？”她问。
“两年。”
“两……年。”
叶小柔又不禁犹豫，她和陈煦川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就要开始长达两年的异国恋吗？
关闻看出她的犹豫，也不着急要她给出答案，“不着急，你可以趁着年假好好思考一下。我希望等年后上班时你能给我答复。”
“好。谢谢关主编。”叶小柔看向她，离开办公室之际朝她笑了笑，“关主编，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关闻莞尔，“谢谢。”
-
回到家，叶小柔一直想找时间和陈煦川说这件事，只是年关将近，消防队也忙了起来，常常是出了一个警后又接着出警，她根本找不到时间。
终于在她要坐高铁回家前一天，陈煦川腾出了时间。
叶小柔去中队找他，他刚出警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值班室，陈煦川给她倒了杯热水，“喝点热水，手都冻凉了。”他包着她的手哈气，“明天就要回平都了？”
“嗯。”叶小柔点头。
“那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陈煦川动手整理了下她的头发，“回家给我报一声平安。”
“好。”
“回家帮我给伯父、伯母带声好。”
“好。”叶小柔盯着他，慢慢开口，“陈煦川，你能接受异地恋吗？”
“怎么了？”从她一到中队他就发现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心里藏了事。
“那个……”叶小柔抽出手，先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台里有个可以去国外进修的机会，我入选了……”
陈煦川大松口气，上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我家小柔真棒！”
他的反应是她没料想到的，她诧异道：“你同意？”
“我为什么不同意？”陈煦川反问，他的脚往后一勾，勾了个凳子过来，他坐下一本正经的和她说：
“小柔，首先，你既然进了入选名单那就证明你的能力是获得电视台认可的，这是你工作能力优秀的证明。我很为你高兴。”
“其次，这是你的人生，我不能干预。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让双方都变得更好，你不需要为了谁做出妥协。”
“最后，”陈煦川顿了下，认真的看着她，“小柔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记者这个职业吗？”
“我喜欢。”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叶小柔脱口而出。
她看着陈煦川缓缓道：“其实，陈煦川，你知道吗，我大学刚开始读的专业并不是新闻专业而是金融专业。”
“一直到高考完填志愿前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当初报金融专业也只是因为这个是北财大的王牌专业。”
“真正让我改变的是大一下册的一场新闻……”
陈煦川静静的听着她说。
“就是七年前的5·25连云化工厂特大爆炸，那场爆炸中牺牲了很多人，其中一个就是当时的电视台记者胡涵。爆炸第一时间他也赶到了现场，当时群众还不知道事故的危险性，围了很多人。”
“他放下手中的话筒，拿过一个喇叭踩在车顶疏散着人群。”
“当时的人们不听，他就跳下车一个一个的和他们解释，终于在化工厂发出第一声巨响时才有人相信他的话。”
“一时之间，大量的人群往路上跑，他在人流中被挤来挤去，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扬着喇叭给大家指引方向。”
“最后……”叶小柔顿了顿，眼眶湿润，“他被人群挤倒在地，被踩踏而死。”
“到最后一刻，他的喇叭里还在指引着人们移动。”
叶小柔看向他，“我在网上看到那段他生前的视频，心一下就被什么击中。也是在那一刻，我感觉我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让我晃荡了十几年的灵魂突然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陈煦川，其实我这个人以前是特别容易因为一些困难就退缩的。但在记者这条路上不论我吃了多少苦，经历过多少磨难我都没有动摇过要坚持下去的心。”
陈煦川突然俯身，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所以啊，为什么要犹豫呢。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应该踌躇的。”
“陈煦川。”
“嗯？”
“可是你也是我心中那个坚定的选择啊。”叶小柔感受着男人额前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哽咽着说。
“傻瓜。”陈煦川扣住女孩的后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的眼光？”
“什么？”
“我会在原地一直等你的。”陈煦川笑了笑，“其实我也忘了说，我这个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不管季节如何更迭，时代如何变换，都不会变。而你——”
“是我认定了的那个人。”
“陈煦川……”叶小柔哽咽，滚烫的热泪落下。
“别哭小柔，我会心疼。”
“答应我，在国外的日子不要哭。我去不了，别人哄不好你的。”
“噗嗤。”叶小柔破涕为笑，“我才不是小哭包。”
陈煦川从她额前离开，火热的薄唇轻轻吻掉女孩眼角的泪花，轻柔又带着依恋。
“小柔，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只要我看到了，就一定会回。”
“好。”
叶小柔应。
“那你出警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
-
回平都的高铁上叶小柔遇见了周远，那个小学弟。
“叶学姐？！”周远在她旁边坐下，腼腆的笑，“好巧啊。”
“是啊，真巧。”叶小柔忽然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旁边的不是什么油腻大叔。主要是上次旁边坐了个油腻大叔，让她有了心理阴影。
周远从背包里掏出两个橘子，摆在她面前，“叶学姐吃橘子吗？”
车厢里开着空调，人声鼎沸，她也确实有点渴了。接过周远递来的橘子，她小声道谢，剥开橘皮塞了一瓣在嘴里。
橘子很甜，水分很足，饱满的果肉在唇齿间炸开，味蕾被瞬间满足。
前半段路程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到后半段的时候叶小柔就直接睡了过去。
昨晚行李收拾了太久，都没怎么睡好。
她把脱下的大衣盖在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周远不敢打扰她，只是时不时看着车窗倒映的她的脸庞。
“这样，算不算一种同框？”
他小声痴笑着。
叶学姐，你再等我几年，等我能成为与你并肩的人，我一定向你表明我的心意。
周远看着车窗倒映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