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陈煦川醒来的时候叶小柔还没醒，眼睛瞥到落在地上的蓝色塑料绳，它的形状还维持在二十四种结绳法的最后一种——锚结。他记得中午的时候，它还是散开的。
病房里空调开的不低，但是时间久了还是会有点冷，陈煦川看到叶小柔双手摩挲了下双臂，吧唧下嘴又沉沉的睡过去。
他叹气：“唉。”
上前把被她踢散开已经有一半掉地上的被子捞起来盖在她身上。
感受到温暖，叶小柔一把攥紧身上的薄被，往胸前压了压。
陈煦川弯腰把被子往她背后掖紧后才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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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柔醒来的时候陈煦川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他那本白色封面的深奥的书。
他的皮肤不黑，明显的下颚线勾人，硬挺的五官在斜射下来的阳光中也变得柔和起来。
陈煦川刚好转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对上。
“下午好。”叶小柔挥了挥手，顺便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陈煦川手压着书，扫过窗台上的手机，“嗯，下午好。”
“陈队，你什么时候醒的？”叶小柔起来背对着他叠被子，“你喝水不？”
“不喝。”
“哦，”叶小柔把叠好的被子放在沙发尾，“那我就倒我自己的了。”
“嗯。”
叶小柔走到病房靠近门口的长桌前，那是一片公共区域，放置的有烧水壶，不过要自己拿杯子。
她把手伸到一边的白色购物袋里，翻出一叠纸杯，撕开包装扯出一个放在桌面上，提起手边的水壶，“咕噜咕噜”喝起来。
在空调房里待久了很容易口干舌燥，叶小柔连喝了好几杯才解了渴。
指腹擦掉嘴角的水渍，看了看还在看书的陈煦川又环顾了一圈病房，突然就感觉无聊。
她果然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突然有点怀念跑现场的时候了。
“今天晚饭之前你要是把上午教你的二十四种结绳法全部顺畅的打一遍明天就让你出去玩。”
陈煦川被太阳晒的有点慵懒的嗓音倏然响起。
懒洋洋的。
“真的？”叶小柔惊喜，手撑在身后的桌沿一个箭步跑过去，蹲在他面前，“陈队你说的是真的？！”
陈煦川抬眼，“嗯。”
“耶！！！”她一下蹦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没过多久笑声止住，“那陈队你怎么办？”
话音刚落，叶小柔就看见陈煦川眉骨上挑，“你就没想着把我带上？！”
他这句话基本上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叶小柔尴尬的往后退了一点，“哪儿能啊，我不是顾及到陈队你的身体嘛。”
“……”
“你说你才做完手术没多久本来就应该好好休息，我要是带着你到处跑，再把你伤口扯到了，那我一定会被东哥骂死的。”
“……”
“而且要真把你弄伤了，我自己也会心理不安的。”
“你想的倒是全，”陈煦川斜眼睨她，“那我是不是该夸夸你这么把我放在心上啊。”
叶小柔笑：“那倒不用，你心里清楚就行。”
陈煦川：“……”
我……！
叶小柔想着退一步，满脸真诚的说：“那你要实在是想我带你的话还得和医生商量一下，医生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她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真诚。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能不能流畅的打完那二十四种结绳吗？”陈煦川干脆把书合上，放到窗台，转过来看着她。
“嗐——”叶小柔云淡风轻的摆摆手，“那都是小问题，我……”
“什么？”
陈煦川见她突然噤声，手搭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轻飘飘的问。
“——我这么聪明，再加上有陈队这么好的队长教我，我要是完不成，那不是说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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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午的勤学苦练，叶小柔在把最后一种绳结打好展示给陈煦川后，神采飞扬的说：“怎么样？”
“聪明。”
“那是！”得到肯定后，叶小柔把腰杆都挺直了，“现在该去解决陈队你的问题了。”
“不用。”他说。
“不用？”
“嗯。”陈煦川转着手里的手机，“我醒了后找医生说过，他同意。”
“昂～”叶小柔恍然大悟，摸着下巴在他周围转，“原来是你自己想出去玩了呀。”
“你是不是也觉得医院待着无聊。”
“也？”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捏住手机，平静如水的眸子注视着她，“你觉得无聊？”
“…怎么可能！”叶小柔没想到他这么会抓字眼，脸都快憋红了，情急之下把阮东拉出来挡枪，“是东哥觉得医院无聊来着。”
“是吗？”
“对呀对呀。”
“陈队你想不想吃苹果，我给你削。”叶小柔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往门口走，“东哥和我说你特别喜欢吃苹果。”
“呵。”
两分钟后，被削光了皮的苹果出现在他眼前，他没接，抬头，“东子没和你说我喜欢吃切成块了的苹果？”
“……”叶小柔鄙夷的把手收回来，“直接啃不好吗？”
“你……”
“好好好，切，我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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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叶小柔又买的是馄饨。
吃完她陪着陈煦川到楼下散了会儿步，回来时手里多了根甜筒。
晚上洗漱完，两人都睡不着，一个安安静静看书，一个戴着耳机刷短视频，谁也没打扰谁。
时间久了，病房里就只有翻动书页的窸窣声和手指滑动手机屏幕的声音以及一深一浅交替出现的呼吸声。
偶尔还会有叶小柔转动身子摩擦沙发产生的摩挲声。
慢慢的。
叶小柔觉得手机没什么意思了，抬起头往病床上望去。
陈煦川仍低着头，手指捻住页脚安静的看书。
半晌。
“有事？”他缓缓抬眼。
“没事，”叶小柔把头摇的跟个波浪鼓似的，“陈队你慢慢看书吧。”
感觉到身上的那股视线并没有移开，陈煦川再次抬头，把她的视线抓了个正着，“说吧。”
“没……”
“说。”陈煦川把书合上放到床头，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陈队，我们聊会儿天呗。”叶小柔盘腿坐正，上身往前伸。
陈煦川没拒绝，只是淡淡道：“想聊什么？”
“陈队，你是本地人吗？”
“嗯？”陈煦川有点诧异，但还是回答了她，“是。”
“好巧，我也是。”
“……”
“陈队，你当消防员多久了？”
她问完，回答她的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就在她以为陈煦川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他说：“快十年。”
叶小柔惊讶：“这么久？！”
她听见他反问，“那你呢？”
“你当记者多久了？”
“不算实习期的话，三年。”叶小柔掰了掰手指，莞尔，“算上的话就是三年零三个月。”
陈煦川：“……”
“那陈队你还要干多久？”
“不知道。”
“我要一直干到退休。”叶小柔雄赳赳气昂昂的宣布，“我喜欢记者这个职业。”
陈煦川说：“加油。”
“嗯嗯，我会的。”
“陈队，你们出过最危险的一次警是什么时候？”叶小柔问完静静的等他回答，毕竟也是当了近十年的消防员，肯定要好好想想的。
几分钟后，他开口了，“困了，睡觉。”
“？？？”叶小柔没想到他是这个回答，但还是回了句，“陈队，晚安。”
很快病床上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叶小柔耸耸肩，她还是睡不着，打开手机继续刷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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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小柔早早就起了床。
洗漱完，买好早餐，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站起来看看陈煦川醒了没。
眼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叶小柔坐不住一直在他床前转来转去，但凡床上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定住往床上看。
她转了有十来圈，床上的人还是睡得稳稳当当，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叶小柔眼睛瞟到买的包子，拎着袋子走近，小心解开包装，手不停的扇风，要把包子的香味扇进他鼻腔里。
倏地。
床上原本还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即使睡眼朦胧，但叶小柔还是从里面看出了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手不听使唤的抖了抖，吊在包装袋边缘的一个小包子“咻”的落到了他身上。
油渍顿时以包子为圆心向周围扩散，叶小柔赶紧拈起他身上的“罪魁祸首”，赔着笑脸，“早上好呀！”
陈煦川没理她，掀开被子起床。
过了会儿厕所传来他的声音，“把柜子下面的衣服给我拿一套出来。”
叶小柔旋即反应过来，把包装袋放床头，给他拿衣服。
“陈队，你的衣服。”叶小柔曲手指敲了敲厕所的门。
门打开一条缝儿，一条精壮的胳膊伸出来把衣服抓进去。
叶小柔苦逼的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躺的安详的包子，又看了看禁闭的门，站在原地默了会儿还是选择去沙发上坐着等陈煦川出来。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虽然拿着手机，但头动不动就往门上瞟。
过了很久，陈煦川还没出来，叶小柔有点慌了，把所有会在厕所发生的坏事都在脑子里幻想了一遍。
他不会晕倒在厕所了吧？
不会吧？
不能吧？
应该……不吧？
“陈队？”她不安的朝厕所喊了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