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酷刑伺候
众侍卫呼啦扑过去,将来人死死摁住。
班头就近晃亮火折,惊道:“刘管事!”
来人正是刘长贵!
刘长贵眼看大势已去,长叹一声,瘫软在地。
事不宜迟,众侍卫提起刘长贵,飞也似架至王府刑房。
班头一面着人飞报理亲王,一面加紧勘讯刘长贵。
刘长贵倒是有几分血性,不管班头如何对待,诱供也好,刑讯也罢,只是拒不交待。
直待吃过三十六道酷刑,也只勉强道出,勒死阿柳是为私怨。
班头哪里肯信,闻言更是气恼之极,不由怒道:
“你当我是三岁娃娃?你一个侍茶房管事,她一个婢女,八辈子挨不着边儿的两路人,有甚么深仇大恨?!”
刘长贵冷冷一笑,道:“既是私怨,恐怕不必说与你知道吧?”
“你……”班头怒极反笑,道:“好,不说也由得你,看来还是嫌不过瘾吧!来呀!第三十七道’反手捞月’,第三十八道’指上刺绣’,一并奉上!”
这“反手捞月”便是胳臂自后拧过头顶,一般人哪怕只拧到与肩比齐,便已吃痛不过,更不用说拧过头顶了。
“指上刺绣”便是指上钉竹针,所谓十指连心,这道刑罚直是痛入骨髓,惨烈至极。
倆侍卫得令,如狼似虎般扑向刘长贵,一人拧一只胳臂,自后往上稍稍一抬,只听骨节移位,发出唧咕之响。
刘长贵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冰冷汗珠。
另倆侍卫用手枷将他十指固定,每个指头套上竹管,然后将竹针插入竹管。
侍卫照着竹针一锤击去,刘长贵杀猪般嚎叫一声,直是痛得小便失禁,裆下顿时湿了一片。
他的胳臂被渐渐往上扳,亦是痛得呲牙咧嘴,密密麻麻的汗珠涔涔滴下。
若说“反手捞月”还能强忍,冷不防指尖又遭一锥,这便忍耐不住。
小小的刑房惨叫迭起,刘长贵几欲痛昏过去。
班头面目狰狞,抓住刘长贵的头发,吼道:“招是不招!”
侍卫暂且住手。
刘长贵嘿嘿惨笑,大口喘气,犟声说道:
“你再问百遍千遍,我还是那句话,只是私怨,没人指使!”
班头跳起夺过铁锤,使尽全力狠击竹针。每击一锤,怒吼一句:
“叫你嘴硬,叫你嘴硬……”
扳胳臂的侍卫,手上加劲,胳臂缓缓盖过头顶。
班头不过数锤击下,刘长贵身子一软,已是昏死过去。
班头怒不可遏,此时岂肯罢手,只顾大力锤击竹针。
刘长贵死猪般毫无反应。
班头快意顿消,气咻咻仍下铁锤,站在一旁气喘如牛。
不知过了多久,刘长贵悠悠醒转。
指尖上的痛楚,立马传至心腑,登时感到痛不欲生。
侍卫已然退下,眼前模模糊糊站着个背影,刘长贵忍痛觑了一眼,却是不甚清楚。
许是那人觉察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原来是理亲王!
刘长贵心头大震,不住唏嘘,心道:
“八年了,若有一次这般近身的机会,恐怕事已早成了。不料今日却是如此结局,天意,天意啊!”
理亲王面无表情。天潢贵胄,自是一番威仪。
刘长贵自知无幸,已是全然不惧,目光直视理亲王。
理亲王登感纳罕,心道:“难道此人不怕死么?”
人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理亲王心里先自输了一着。
然而,怕死之人必然贪财,此人究竟怕不怕死,一试便知。
理亲王沉吟片刻,掂量着说道:
“刚刚才得知,你是府里侍茶房管事——位置不高,心却高不可测啊!古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做个交易,你的主子许你甚么,我便双倍给你,怎样?”
“嗬嗬,王爷真会说笑,我哪有甚么主子!”刘长贵惨然笑道。
“人生苦短,究竟是怎样度过,才不枉来人世一遭?”理亲王一边踱着方步,一边悠然说道,“有人为名,有人为义。为名、义所累,说言不由衷之话,做身不由己之事,便是’名、义’之人的虚伪一生,死后归于抔土,’名’都成了虚名,’义’也人走茶凉,世上倒有几人记得?即便有人感佩缅怀,却于你何干?倒不如为财,享一辈子荣华富贵,那才是挨得着、摸得到、实实在在的东西。”
理亲王倏忽转身,目视刘长贵:“刘管事,你以为呢?”
刘长贵实是为义而来,被理亲王说中,不由浑身一颤。
回思过往,但觉半生虚度,直是庸碌无为,不由汗颜至极,心下怅然。
理亲王察言观色,心下暗喜。
刘长贵心里稍一挣扎,已是憬醒如常,猛一抬头,决然说道:
“王爷不必多说。除了与阿柳的私怨,在下一概不知!”
理亲王没有料到,刘长贵会如此决绝,愣了片刻,无声笑笑,说道:
“其实,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受谁指使、所行何事,要对付的又是何人。我此番亲自审你,只是敬你是条汉子。
“劝你弃暗投明,本王不敢说,人各有志嘛,何来强求?但劝你迷途知返,就此罢手,却是本王的肺腑之言,望你三思。”
理亲王所言,并不是信口随说。他与端王明争暗斗,由来日久。料想刘长贵此举,必与端王有涉,只一时还想不明白,为甚么要害阿柳。王府内究竟还有多少细作潜伏,拿下刘长贵,则可以连根铲除其同党,更重要的是,这一拨证人,足以扳倒端王!
刘长贵心道:“理亲王一番说辞,差点将我说动。他既知我为端王行事,缘何还能容我、敬我?哼,断不可信!定是见我不贪浮财,便以义相诱,最终为他所用。那侍卫的酷刑我尚能忍受,但理亲王的话,却似温汤迷药,我断不能再听他说道,以免不能自持,丧失节义。”
决意已定,刘长贵铿然说道:“王爷苦苦相逼,在下唯有一死!”
说罢,口内狠命一嚼,已将半截舌头咬下来,吐在地上。
含糊不清的惨笑,在刑房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