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世迷局（2）
“你父亲是镇守西北边防的将军。”这时王定山的语速出奇的慢，似乎要春茗把他讲的每一个字都听清楚、记下来。
“出生入死大小百余仗，硬是凭着一刀一枪，挣下自己的赫赫功勋。皇上赐封他为镇西大将军时，才不过二十八岁。
“这么年轻的大将军，这是何等荣耀，自本朝开国肇基以来可谓绝无仅有！
“你父亲少年老成，治军有方，他率所部俨然已成西北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为皇上省却多少烦忧，圣券优渥便是自然的了。
“你父亲可谓少年得志，原本前途无量，但可惜的是，他精于治军，却疏于防身啊！”
王定山不无惋惜的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有人为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以金钱权位相诱，想拉你父亲结党，但你父亲生性耿介，立刻就拒绝了，并说，皇上痛恨边将结交王公大臣，他是皇上的将军，只知道一将不事二主，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此事便埋下了祸根。诱引你父亲结党的是当朝理亲王，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人生的至理是：非友即敌。
“既然你父亲不愿与他为伍，异日若为他人所用，岂不是陡添一劲敌？从那以后，理亲王便处心积虑，要算计你父亲。
“你父亲治军极严，军中有被惩治的军将，自然不在话下。理亲王便收买了你父亲帐下的几个偏将，由他们联名密告你父亲通敌谋反。
“皇上命人严查，谁想受命调查之人，早已沦为理亲王鹰犬，结果可想而知，你父亲百口莫辩，任由他们肆意攀诬，便坐实了通敌谋反的罪。
“皇上被奸人蒙蔽，一时失察，着大理寺依律定罪，后被判诛连九族。端王感你父亲忠勇，设法将襁褓中的你救出，带回王府隐藏起来。
“为掩人耳目，交给府里浣衣妇蓝氏抚养，起名蓝春茗。端王严令，春茗为蓝氏己出，无论谁敢背后嚼舌根，一律杖杀不宥！从此，蓝氏带着你，谨言慎行，深居简出。
“时光荏苒，十二年过去，你出落成一个漂亮伶俐的姑娘，恰时兰妃入府，一见你便喜欢的不行，硬要你作她的侍伴丫头，王爷思量再三还是依了。
“自那以后，你伴随兰妃左右。这些你都记得，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吧！”
说罢，王定山紧盯春茗的眼睛，似乎急切地想从她的眼睛里，寻找甚么答案。
春茗越听越惊。显然，王定山的话在她心底渐起波澜。
但春茗生性聪慧，颇有心智，尽管如此，一时心绪纷乱自后，她立马憬悟：以他一己之言，便是孤证难支，不足凭信！
转念至此，春茗冷冷一笑，说道：
“先生果然好口才，一个罹难救孤的故事，让你讲得风声水起，好不心惊肉跳！”
王定山忽地转过身，说道：
“你当是故事也好，不是也罢，反正我已经讲完了。我对你无所欲求，便问心无愧。
“我本受端王之托，说与你听了，便是我的差事办完了，信与不信，谁也勉强不了。
“但你自可放心，端王不会要你做甚么。他这么做，只是觉得，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你应该知道身世真相，应该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
“人之大义以孝为先，虽然你父母已故，但祭奠亡灵，也是孝悌子女应尽之义！”
春茗似乎听到自己内心，甚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她心里彷徨，不知所措。如果是真，自己将如何面对？如果是假，端王、王定山又有甚么阴谋？
王定山见春茗默然，料想说项渐次奏效，不由面露霁色。
谁想春茗依旧疑心不死，铿然问道：“谁可作证？”
“我可作证！”
春茗和王定山只顾斗心斗嘴，谁也没有注意，端王早已立此移时。
乍闻有人说话，俩人都吓了一跳。
一时惊诧过后，王定山忙拱手却步，躬身施礼。
春茗当即跪下，眼泪迸涌而出，膝行数步，凄然问道：
“王爷，先生所说都是真的？”
“不错！”端王双手扶起春茗，郑重说道，“当年你举家罹难时，王先生已被本王收为幕府。本王敬重你父亲忠勇豪义，不忍英雄就此绝后，故有救孤之想。王先生穷思竭虑，设计筹法，终将你从刀口救下。从筹谋营救，到事后安顿，都是先生鼎力而为，算你个恩人，亦不为过吧？”
春茗再次跪下，向王定山磕头说道：“谢先生救命之恩！”
说罢又连磕两头。
王定山连忙接住，道：“不要谢我，王爷才是你真正的恩人。”
春茗泪眼婆娑，又要给端王跪拜。端王摆手示意不必，说道：
“今日侍茶之事，想必你已经明白了。不错，是本王有意为之!
“你已成年，本王和盘托出你的身世真相，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总之，你当有自己的决断了。
“不管怎样，本王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可以告慰你父亲在天之灵了。既然你已知悉自家身世，于本王府，无论如何，你都不便再待下去。
“所以今日借故发落你，也是为掩人耳目，还望你体谅本王的一片良苦用心……”
春茗留心聆听，却是将信将疑。
王定山察言观色，已是猜知春茗心思，转身向端王暗递眼色。
王定山的眼神暗含“多说无益”之意，端王会意，顿失滔滔不绝的谈兴。
端王合掌轻拍两下，便闻室外衣襟悉唆的声音。
春茗向门外望去，只见妇人蓝氏，正慌慌张张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