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仓促出逃
春茗目光炯炯望向八哥。
“甚么?你直说便是。”
八哥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
“这是’归去来兮散’,入药不到片时,人即气息脉象皆无,作气绝身亡状。但此为假象,两个时辰过后,药性自动解除,人也就回阳过来。”
春茗接过药,怔怔的点点头。
彩屏面露讶异,几乎不相信八哥已经早有准备。
“好,这药我马上吃。彩屏你先回去,看看被你打晕的丫头怎样了,设法稳住,不要惊动曹妈妈。八哥你也下去,像没事人一般,该干甚么就干甚么。
“我吃下药,待药性发作,我会丢下一个瓷瓶,以引人注意,但你千万不可一个人先冲上来,要跟在众人后面上来,余下的就看你的了。”
春茗说完,以探询的目光望着八哥,似乎在问如此行事,还有甚么纰漏。
八哥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彩屏一把抱住春茗,泪水夺眶而出。
“岚姐儿,我好舍不得你。此去一别,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无缘相见了。”彩屏哽咽道。
春茗心如刀割,也是泪流满面,捧起彩屏的脸,说:
“彩屏,姐也一样舍不得你啊!好妹妹,姐脱身后,一定会害苦你啊!”
“不,我不怕!姐脱身后,一定要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彩屏泪眼婆娑道。
“姐姐走后,你要好好保重。八哥人还小,你也要照顾着他一点。”春茗泣道。
“嗯!”彩屏重重应了一声,抱紧春茗,呜呜痛哭。
良久,彩屏推开春茗,仔细端详着她。
“岚姐儿,让我再好好看看你,记住你的样子,今后你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再见了。”
彩屏说罢,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去了。
“彩屏,彩屏……”
春茗犹如万箭穿心,悲怆的呼喊着彩屏的名字,似乎还有甚么要交代的话。但彩屏还是不管不顾的跑了,最终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春茗急火攻心,感到一阵眩晕,身子向后仰了仰,几欲摔倒。
刚走了彩屏,八哥一阵风似的又闯了进来,见春茗还未吃药,松了一口气。
“岚姐儿,药不用吃了,来不及了,咱们马上得冲出去!”
春茗大惊失色。
八哥也来不及多作解释,拽住春茗的手踉踉跄跄往外跑。
刚跑下几步楼梯,楼下便传来脚步杂沓的声音,曹妈妈大呼小叫,指挥众人冲上楼来。
“快,胡八哥反水了,刚上去报信!揪住他,别让他见到蕴岚!”曹妈妈喊道。
蹬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八哥转身把春茗拉回屋里,猛地关上门。
然后,八哥迅速推过来一张厚实的楠木斗柜,牢牢的顶住门;抓起床罩锦幔,“咝咝“撕成几条,打几个死结,接成一条长长的索幔。
八哥用力扯几下索幔,眼见结实,便把一头绑在床脚,另一头甩出窗外。
“岚姐儿,快顺着这条索子滑下去。”
八哥拉过春茗,一指楼下说:“看,那边有一扇小门,锁芯我已拔掉。下去后,你就从那扇门逃出去。”
“怎么,你不跟我一起走?” 春茗又惊又急。
“能跑出一个就是万幸了,你不用管我,走!”八哥一边催促,一边把索幔塞到春茗手里。
春茗气恼的将索幔掼到地上,梗起脖子,似在责怪八哥说话出尔反尔。
“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春茗说。
“都啥时候了,你还讲这个!”八哥急得直跺脚。
“你走不走?!” 春茗指着八哥问。
“好好,我走我走!”八哥无奈,只得答应,“但也得你先走。”
八哥把索幔重新塞在春茗手里。
“你若不下来,我马上跑回来,我说到做到!” 春茗狐疑的望着八哥,决绝的说。
春茗顺着索幔溜下一半,水仙居的门被擂得山响。
接着有人开始撞门,门栓被撞断,斗柜摇摇晃晃,几欲倒地。
春茗脚刚一沾地,立即一晃索幔,一个“波浪”传到八哥胸前。
八哥松了一口气。
“你快下来!” 春茗指向八哥喊道。
“岚姐快走,不要管我!”八哥央求道。
“你下不下来?!” 春茗目光如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不下来,我就上来了!”
八哥无可奈何,只好翻过窗,顺着索幔往下溜。
突然,“怦”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楠木斗柜,被人齐声推倒,曹妈妈带众人一涌而进,扑到索幔甩出的窗前。
春茗站在下面,只稍几步,便可穿过偏门,逃得无影无踪。曹妈妈又急又气,戟指春茗大喝道:
“蕴岚,你给我站住!”
春茗猛的一怔,内心剧烈的狂跳起来,忍不住大声疾呼:“八哥,你快点、快点啊!”
曹妈妈气得满脸通红,发疯似的从身旁夺过一片钢刀,高高扬起,再次冲春茗怒喝:“你是回来不回来?!”
曹妈妈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像魔鬼一般狰狞恐怖,显然她即将要做下丧心病狂之举。
春茗望向曹妈妈的脸,那是多么陌生的一张脸啊!平日里却是那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如今她已经彻底不认识了。
那片钢刀发出熠熠寒光,令春茗心惊胆寒,她明白曹妈妈要干甚么!
为了八哥性命,春茗瞬间已作出决断。
她想对曹妈妈说,她不想逃了,她愿意回来,可是她的喉咙,却像被钢钳夹住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想走回去,可脚又像被钉子牢牢钉死了,半步也挪不动。
她就这样呆呆地,望向曹妈妈,泪流满面,眼神里充满了乞怜与恐惧。
曹妈妈高举钢刀,因为气急,她的嘴角在微微的抽动。
曹妈妈此时眼里的春茗,是身体纹丝不动,睥睨挑衅她的模样。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向着脑门冲去。
她盛怒至极,狂躁的挥舞着钢刀,嘶吼大叫。
突然寒光一闪,钢刀重重的向索幔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