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入勾栏
沿街酒家、旅店的招牌幌子迎风“哗哗”翻转。
小二们朝着大街拉起长腔,唱歌似的高声唱喏兜揽生意,各家门口也是熙来攘往,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春茗一家挨着一家问过去:“要不要丫头帮工?不给工钱不打紧,只要给口饭吃,讨杯水喝就成。”
“去去,哪有丫头当伙计的,碍手碍脚,瞎胡闹不是?”
“真是稀罕事,自打盘古开天地,也从没听说过!走开,别挡了爷的生意。”
“嘻嘻,寻着丫头能当伙计,那老母猪也能上树么?”
“哈哈哈……”
“嗬嗬嗬……”
“这姑娘八成是跑出来的,有啥淌不过的河,有啥解不开的结呢?回去吧,在家总比外头的好。”
“作孽呐,这姑娘可怜,谁家没有闺女?各位街坊邻居,能帮就帮一把,就当积点阴德荫芘子孙呐!”
“这号人见着多了,今日帮一点,明日帮一点,都是本小利微的小家小店,谁帮得起呢?”
一群人唠唠叨叨,虚情假意,冷嘲热讽,说得春茗面红耳赤,既恼又恨,一跺脚,撇开众人逃了开去。
攫春楼。
天下风月第一楼。
黑底烫金的牌匾后面,冲天耸起一座约十几丈高的巍峨大厦,此厦飞檐斗拱,勾心斗角,装帧得极为典雅考究,显示着主家的富有与尊贵。
春茗踽踽来到攫春楼前,定定的看了一会儿。
但见进进出出之人,尽皆衣着华美光鲜,气宇轩昂,非富则贵,看似公子阔少、商贾文士、地主财东……不一而足。
披红着翠的姑娘迎来送往,彬彬有礼、不卑不媚,行止也颇为得体。
从外头看,这哪里像青楼,简直就是一座高级寓所,在大宴宾客呢!
春茗移趾过去。
一个头戴凤钗、面若桃红十五、六岁的姑娘,从人堆里抽身出来,冲春茗略一欠身,嘻嘻笑道:
“这位姐姐——今儿个这日头怕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怕你笑话,虽咱攫春楼号称天下第一楼,但接待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客,接女客怕是不成的……”说时,面上露出难色。
“我……找人,找你家妈妈。”春茗的脸“腾”地红到耳根,稍一抬头又慌忙低下,自顾搕着衣角缝儿。
攫春楼的姑娘心领神会,莞儿一笑,拉起春茗的手:
“走,我带你去找曹妈妈。她心肠极好,到时你装得可怜一些,估计她会收留你。”
姑娘在前面走,春茗一声不吭的跟着。那姑娘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
“女孩子家头回来这种地方,是怪不好意思的——对了,我叫彩屏!
“想起我十岁那年被卖进来,还不是怕得要命,不吃不喝,不睡不拉,成天的哭,直到眼睛哭肿,嗓子哭哑,怎么着,指望谁会拣几句好听的话来安慰你?没门!
“等时日一久,再没个精气神儿去闹腾了,还不和楼里的姑娘一样乞食揽活儿?
“我说人呐,一句话,安身立命,顺其自然,莫作非份之想——想了也是痴心妄想!
“要怪就怪自己,打娘肚里没投个好胎,今生今世享不了那泼天富贵。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这都是命啊,强求不来的。
“不过我觉着奇怪,来这儿的姑娘,十之八九是不会主动找上门的,你一个斯斯文文的姑娘怎么就会……”
说时转过头,惊讶的瞅着春茗,像瞅稀罕物件似的。
春茗一怔,嗫嚅着说不出话。
忽然,彩屏在春茗的手心紧捏两下,又立马松开。
一个体态丰腴、满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满脸怒容站在她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