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碰见
宋绵时能感觉到闻晋视线一寸寸往上移。
最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宋绵时的唇线略微一抿,侧头望去,闻晋早已没有再看这边,注意挪到旁边的手机上。
她微微侧过去一眼。
他的身躯遮挡的刚好,这个角度除了他本人,都不能看见手机的内容,只能看见他脸上泛出的淡淡消息,不深不浅,却足够让人意识到那端的人对他到底重要到哪一步。
不过这一点也正常。
宋绵时早有见识过梁韵间对闻晋的杀伤力。
果然。
等闻晋将消息回完之后,他再也没纠结宋绵时刚刚的躲避,轻而易举地就这么揭过去。
宋绵时侧过头,看向窗外。
马路的灯照耀着地面,倒退风景在气候的晕染下,形成斑驳微黄秋叶,零零散散的行人也穿上长袖,到底是没有先前夏日的痕迹了,正如她和闻晋的关系,不复从前。
他们到天河小区已经是凌晨。
这个点,人更少了。
车位也被停得差不多,剩下的车位也是距离单元楼很远的地方,需要拐两个弯才能走到小区楼下。
宋绵时在脑海里规划好路线,便等人下车。
然而,男人并未行动。
他熟稔点燃一根烟,猩红烟火飘散在空中的同时,引擎声消散,灯光一并湮灭在车内。
宋绵时一顿,手握上把手,下意识要开车门。
车门却是反锁了。
打不开。
指尖蜷缩片刻,她松开手,侧头看去,男人深邃凌厉的黑眸掩藏在袅袅烟雾里,看不出半分翻涌情绪。
自然,也别想从他的脸上窥伺出什么来。
闻晋声音也隐藏在这团云雾里,“你故意设局,用戒指让陈辞对你念念不忘,等着他胁迫陈家人带你去见他,从他口中得到是谁让他顶锅的,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这样你既能得到线索,也能把自己放在一个被胁迫的地位上,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你在查你父母的事。”
他说的基本全都对。
纤细脊椎骨笔直,宋绵时放在膝头的手忍不住蜷缩,语气却堪称平平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闻晋的手轻轻敲了两下方向盘,“你觉得你这么做就很聪明吗?只要他们想查,就算你否认那枚戒指是假的,也能找到订单记录,确定是真是假,到时候你就跑不掉了。”
宋绵时浑身一凛!
锋锐视线透过黑雾,直直落到她身上,男人讥讽:“白费了你妈一条命。”
宋绵时牙齿一点点咬紧了嘴唇。
闻晋再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起身下车。
轿车门碰撞出一声响。
宋绵时目光追逐声音而去,地下车库的灯昏暗,只能看见男人模糊的背影。
过了一会。
闻晋的身影消失不见,宋绵时也是在这一刻下了车,她缓缓喘出一口气,快步回了家。
打开玄关门,男人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皮鞋归置于一侧。
宋绵时扫过两眼,听见主卧传来的簌簌流水声。
情绪就如同压在心口的弹簧,越发的紧绷。
抿了抿唇角,她走进厨房。
宋绵时被送回来的匆忙,夜里是一口东西没吃,而后又去了医院,现在到了家,回过神来,饿得不行。
可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弄太复杂的东西。
简单切了葱蒜,把灶台上的锅烧好水,水汽翻涌不过短短一会。
宋绵时把面下进去,开始调鲜香料汁。
这料汁还是奶奶交给她的做法,说是她家里人做给她吃的。
看着摆在大理石面空出的碗,她倒料汁的手停在半空中。
几秒后,宋绵时还是调了一碗一模一样的料汁出来,也将锅内的面分出一大一小。
她不想和闻晋碰面,所以用过餐后,收拾自己的碗碟,就回了侧卧。
而在她进去不久后——
闻晋裹着浴巾出来,目光所及餐桌的光亮,走过去。
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摆在桌上。
他眼眸微动,坐到餐桌前,侧头往厨房看去。
微黄的灯光下,大理石面折射出盈盈水光。
是刚刚才用毛巾擦拭过表面,留下水渍。
他能想象得到人一边纠结一边收拾的心理。
手落在桌面,拿起碗筷。
……
宋绵时对于闻晋的想法一无所知。
她躺在床上,现在情绪下来,倒是能明白闻晋说的那番话是对的,她的的确确是冲动了,如果那背后的人是心狠手辣的,且不说对方的能量有多大,她连自己都会赔进去,别说再查清楚幕后真相。
可要她现在去道歉,又有些面子里子挂不住。
低低垂下眼睛,她侧过身,面对着窗外点点星光,打算明日再同闻晋说清楚。
包括……梁韵间的事。
心里有了决断,疲倦就阵阵地往上涌,眼皮止不住地往下耷拉。
小小的身形跟着蜷缩成一团。
宋绵时入睡得快,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已经被推开一线。
男人步履平稳往里走。
手臂伸出手来,一个横抱,将她抱进怀里。
宋绵时是真的累了,平日能醒的动静,她也仅仅是抬起头,往闻晋那侧迷蒙地看了一眼。
很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倒是一点都不知道避嫌。
闻晋视线微微侧头扫过来,纤白指尖小心翼翼攥着布他的衬衣,好似怕自己掉下去。
宋绵时刚刚睡着还有点冷。
片刻后,她就梦到自己紧紧抱着一个大暖炉,是一点也不冷了,不过它会动,每次都会挣脱她。
宋绵时使了好一阵劲,勉强制服了他,压在身下继续睡。
一夜好梦。
再睁眼,入眼是半散落的睡袍和结实的胸膛。
宋绵时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她抬头看去,闻晋视线淡淡向下看,落到她那双……抱着他腰上的手。
“……”尴尬是一瞬间产生的。
宋绵时霎时就松开了手,目光往周围看去。
不是她的房间。
闻晋直起身,散漫坐在床头,“睡醒了?”
宋绵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半声,道:“我怎么会在这?”
“你不记得了?”他问。
宋绵时哪里记得,她如实摇摇头,想到昨夜在车上的氛围,此刻她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男人脸上看不出揶揄之情,“是你自己跑到我床上来的,还说自己很冷,让我别跑。”
宋绵时:“……”
虽然她梦里是有这环,可总感觉和他说的不对付。
不等她开口,安婶敲响房门,问他们早餐想吃点什么,以及刚刚有个电话过来,是找宋绵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