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繁华的尽头是苍凉（上）
转眼间，青岚益安全地怀孕到了第三十一周。
因为一直孕期症状没有改善或是好转，以至食欲不振，孕吐反应持续，就是已经快八个月的肚子，看起来像是六个月，幸好孕检说胎儿一切正常，倒是为了好生育，母体要多补充营养。
而这一个月来，频频出现魔族来袭，虽早已做了万全准备，依旧是防不胜防。
青岚益随着月份渐大，除了胃口与孕期反应外，体内的渐死咒也越加压制不住，之前费了老大力气才施加的压制术，已逐渐成溃散状态，仅仅这一个月时间，青岚益已经发作一次，昏睡了四个多小时。起初，木耶云还以为是怀孕劳累，能好好安稳地睡上一觉很是让他高兴，毕竟孕妇的睡眠时间和质量都较正常人差很多，青岚益又比平常孕妇症状严重些。
“感觉怎么样？”
“还是有点困。”青岚益睡眼惺忪，嘟喃着。
木耶云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放在其后腰上，轻轻抚摸着，往另一个产品区域逛过去。
“还能再走走。”难得出来一趟，她想看看，有哪些适合小孩子的物品。
“好。”
“小孩子的衣物就是漂亮。”她手里拿着一件大约两、三岁小孩子可穿的裙子，想象着自家孩子穿上的样子。
木耶云笑着，从另一条挂柜上，取下一套小西服，也是两、三岁孩童可穿。
“医生说了，是男孩。”
“可是女孩的衣服比男孩的好看。”
她抚摸着手里柔软的布料，“我觉得是女孩。”
犹豫了下，他有点无奈地道：“那这次我们先买男孩的，下次再买女孩。”
在来商场前，刚在医院做了孕检，从医生那确切的知道胎儿是带把的。
“都大了。”木耶云温柔地笑着拿下她手中粉嫩嫩的小裙子，连着那套粉嫩嫩的小西服一起挂回柜上。
其实，他知道，他们没有第二个孩子，没有机会买女孩子的衣物用品。
“唉！”青岚益轻叹气，什么时候女儿能穿上这种可爱的蓬蓬裙。
“那边还有很多，再看看。”
转过一个大木柜，迎面与三人相对，木耶云扶着青岚益的手略略一紧。
对面是三个魔族的人，全一身黑袍服，脸色微微苍白，浮夸的装扮，是生怕别人一眼看不出他们来者不善吗？三人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置于身前，六只眼睛冷若冰霜地紧紧盯视着他们。
木耶云不动声色地道：“咦，这一只玻璃柜的东西也挺好看。”拉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转过去，边留意那三人的动向。
青岚益随着他走动，左手却暗暗捏了个诀。
突然，一鼓劲风从通道尽头处的大窗户猛灌进来，顺着通道直直地逼向两人面门，风吹得眼睛不舒服，便微微斜过脸，也就这几秒间，身后三人奏然暴起。
木耶云一直留意着三人，在发现三人置在身前的手一颤间，他便已经一个侧身，眉梢一挑，把手中早已蓄着的攻击诀术推了出去，须臾间与三人三把长矛相碰，“轰”一声巨响，四周衣飞柜倒。
青岚益感觉通道来人，手中诀一甩，恰与对方的法术相撞，来人后退了一步，发出“咦”一声惊讶。
风过，而冲击力扩开，幸好木耶云正站在青岚益后背，拦下不少冲击波，同时也给她带来如同后盾的抵挡力。
两人配合默契，瞬间与来犯者相交十多招。
退开后，一人手臂向上一抬，示意其他人暂停攻击，还扬了扬手指，命手下退后，包围圈便随着扩大了三、四米。
“为何袭击我们？”木耶云喝问道。
“青岚益，木耶云？”
来人微微一笑，语气半是疑问半是确定。
木耶云闻言侧过身，两人保持防守之势，听到来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有些了然，知道又是一群自以为他们才是魔道正统的乌合之众，前来“相请”云云。
说话的人与以往的领头人不同，一身灰色银绣长袍，脸部粗硬的线条随着令人惊恐的笑容，给人一种龟壳裂纹的感觉，身量瘦长。
跟班倒是都一样，全是黑锦袍，五官齐全，脸色青白，身材均称。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群跟班进退有度，对于领头的指令似乎不用言语，即可意会行动。
“来者何人？”
“红翼。”灰袍人表情很是忧闲。
闻言，两人互看一眼。
青岚益仔细打量着眼前人，有着一头赤色齐腰长发，未束冠，只用一条雕刻有蛇头做装饰的银链子从头顶到发尾，编了个五股辨子坠在身后。
她不是很确定地问：“魔尊红翼？”
“嗯哼！”灰袍人鼻子哼了一声，“正是本尊。”
恐怖的笑容又袭来。
“小娃娃，倒是很有见识。”他连连点头称赞。
“你老高龄？”
木耶云细细地打量着他，心中拈量着话语的真实性。
“不用怀疑本尊。”
灰袍人看出两人的迟疑：“天下间，还没有人敢大逆不道到冒充本尊。”
说话间，灰袍人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从其手心里飞出一物，凌空挂着。
“可认得此物？”
青岚益细瞧，是一支雕刻有栩栩如生的杏花，通体深啡色，光亮滑泽的簪子，上雕刻着的杏花形态各异，有花骨着枝头，有含蓄待放的花苞，有初绽吐芯的花蕾，有盛开如荼的花朵，有将欲凋谢和已经剩残瓣的花子，也有只剩芯……七朵七个样子，如同其一生，却又齐聚枝头。
正是宋代诗人杨万里佳作之一《咏杏五绝》中对于杏花形态的描写“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
“七子杏花簪。”
他微拉着嘴角说，“簪长七寸，数千年的老物体。”略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木耶家的孩子应该不会因为此物年代久远，就认不出来了吧。”语气里尽是嘲讽。
木耶云不理会他那自以为是的口吻，默不作声。
“你呢，小娃娃，认出来了吗？”
青岚益从簪子上移开视线，注意力重新回到灰袍人身上。
灰袍人用食指、中指夹着簪子，举以灯光下，其泽光闪闪，甚至在风的吹送下，飘散出一股杏花的香气。
“相传此物是御魔上仙的发簪。”
如果此簪是真的失传已久的七子杏花簪，那么，它还有一个名字：疏影。青岚益在心里补了一句。
“御魔上仙有没有一支这样的簪子已无从考证，再说他老人家早已消失数万年，甚至他是否是真实存在过的神仙都无从佐证。”木耶云冷冷道，“你说是，就是？”
“呵呵，确实。”灰袍人点头。
“你到底有何事？”木耶云凝神。
“很简单。”
手掌一翻，簪子凭空不见。再一个抬手，有着赤色指甲的食指直指青岚益，灰袍人语气森然：“本尊是来带他去他应去之地。”
青岚益翻了个白眼，扯起一边嘴角，哼道：“去哪？”
“她应去之地，就是我身边。”木耶云横跨一步，挡住灰袍人的视线。
“咯咯咯——咯咯——”
灰袍人发出鸭子般的大笑声，似乎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实力面前，两人的阻挡如同纸包火。
他嘲笑着这些未来人的见识，太过浅薄。
“本尊想带走谁，便是谁。小小黄儿，如何拦得住本尊？”
半晌才停下笑声，灰袍人正色道。
可怕的面容，难听的笑声，狂妄的语气，引得两人更是全身神戒备。
“本尊不带走青岚益。”
青岚益听见一愣。
木耶云闻言松了一口气。
“要带走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做梦！”
瞬间，两人气势大涨。
“这孩子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留在此处，只会有不间断的祸事发生。”
灰袍人无视两人的动作，口苦婆心道：“他跟本尊走，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
“且不说你魔尊红翼的身份是真是假，但凭要带走木耶家的孩子，就得付出绝对代价！”木耶云大喝，“快滚！别逼我动手。”
四周一阵波动，在黑袍人后面，出现十来个穿着白底条纹衣的人，分别把黑袍人围住，来的正是一直暗中跟着木耶、保护青岚的人。
“年轻人，不要冲动。”
灰袍人完全无视对方新来的帮手，继续着自己的苦口婆心：
“尔等熟知，腹中胎儿如何而来。”
“他本身的命运就不属于这里，也早已注定不凡，本尊千辛万苦来到此处，苦守着他长大成型，带走他，也不过是顺应天命，让他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完成他应该完成的使命。”
灰袍人想以每对父母重视自己孩子、希望孩子能得到最好的人生的心理，从中劝说。
“就算是注定不凡，他也是松鹰家、木耶家的孩子，他需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完成自己的使命。”
木耶云从一开始，就想着让孩子选择自己的人生，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就是因为知道必定的道路，也想着能为孩子拼力争取一下。
“通通与你这来历不明的人何干！”
听到对方想让自己的孩子早早，甚至是从小被教育背负上这一负责，顿时火气飚升。
“什么来历不明！”
灰袍人闻言也吹胡子瞪眼，气极败坏：“本尊堂堂魔界至尊，好言相劝，尔等未来人胆敢无理放肆！”
“再行纠缠，就动手！”
这是威胁对方，警告对方，也是跟自己人提个动手信号。
青岚益不露痕迹地微微点头。
“带走那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