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问询
第二天中午，苏心语与同组成员在会议厅开完会出来，同事小林带着两男一女三名警服人员等在门口。
“您是苏心语女士。”
“是的。”
“我们是xx派出所民警。”
对方出示了警员证件。
是真的。“同志好！”
“有关于615海湖公园孩童落水事件的后续与您进行例行问询。”
“请进。”苏心语点头，带着警员返回会议厅，“请坐。”
“谢谢。”
“首先，对于您6月15日在海湖公园勇救落水孩童一事深表感谢。”
双方坐定后，两名男警员中相对年轻点的开口。
“谢谢。”
“另外，有一些问题与您进行问询。”
“好的。”苏心语点点头。
旁边女警员拿出手提电脑并打开，还在桌上放了两支录音笔，其中一支距离苏心语近些，“我们将进行录音录像文字记录。”
“明白。”苏心语不觉正襟危坐。
“苏心语女士，据公园访客登记，您是6月15日，也就是昨天上午到的公园。”年轻警员翻动手中的手机屏幕，向她亮出一张拍自某本登记本的照片。
苏心语就着对方的手，细看屏幕，上方的图片里，显示的正是她在海湖公园《来访登记册》上填写的资料。
“到公园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听着这话头，苏心语有一瞬间的心慌，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是与郭园长约好去商谈文化节展览事项的。”
“请问郭园长是谁？请说具体点。”
“海湖公园郭海湖园长。”
“您是几时离开公园？”
“下午，大约是2点左右，我在公园门口朋友车上换衣服。”
年轻警员又翻动手机屏幕，“请您在这10张照片中，找出有您的朋友那一张，并说出序号。”
接过手机，她一张一张查看。
“第5张。”苏心语看到对的一张，便不再翻下去，并递回手机。
“确定吗？”
“确定。他叫安其墨，大图公司的业务员。他正是救了我和男孩的人。”
“请您细说。”
随后，苏心语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后来公园方面报的警，我们也做了笔录。”
年轻警员点点头。
“孩子是被其父母接走的？”
“是的。”
“您们确认过其父母的身份？”
苏心语闻言一愣。
“……当时……当时有些……混乱……”好像没有吧。那夫妻俩冲上来就抱着孩子哭喊，难道不是其父母？
“您的朋友，安其墨呢？有确认过吗？”
“我……没有注意到这点。”想了下，她犹豫。
“那公园方面呢？有确认过吗？” 年轻警员追问。
“不清楚。”她摇头，“当时……我……有些慌乱……和害怕，所以……”
“苏心语女士，根据您的诉说，是慢慢走下湖中去的。”女警员开口道，“请问苏心语女士会不会凫水？”
啊！“不会。”
“也就是说您们或者公园方面都没有人去确认过其父母的身份信息？”
才回答完，年轻警员马上追问。
“我只能说我自己没有确认过，其他人，我不能确定。”
苏心语据实以告。
“好。”年轻警员与女警员互看了一眼，接着又问：“当孩子被救上岸时，是否有溺水现象或者是其它不良反应？”
沉默一会，苏心语才说道：“惊吓！”
“请说具体。”
“就是人很害怕，紧紧抓着我朋友不放，至到他父母冲上来……是的，是冲上来，有些突然。”
“为什么这么说？”
“当时公园除了我和那落水小孩，没有其他人。”
“这说法不对，您的朋友安其墨也是突然出现，您刚才是这样说的。”女警员道。
苏心语一时无语以对。
“苏心语女士在公司主要负责哪方面？”
三人中年长些，长得挺帅气的男警员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厅里转来转去，左看看右看看厅墙上的展示栏，突然开口打破沉寂。
“哦，我是负责展览方面的。”苏心语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没事，就问问。”男子摆摆手。
“苏心语女士，那您能确定孩子离开时是什么状态吗？”
“除了惊吓，好像没什么事。”
“没有溺水现象？”
“没有。”她皱着眉头，“最多是呛了几口水。”
“您能确定？”
“这个可以确定。”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比我们早，在警方来之前。”
“请在以下图片中辨认出他们。”年轻警员又点了几下手机屏幕后，把它递出。
苏心语接过手机，刷了两次后，最终说道：“这里面没有。”
闻言，三名警员互相交流了眼神，年轻警员又在手机上点下。
“请看这个。”
苏心语这次刷了有四次，摇摇头，“没有。”
一时间，会议厅里又沉静下来。
过了片刻，男子才走到年轻警员身边，拿过桌上的办案手机，查看一番。抬头，眼神认真，表情严肃地看着端坐在他们面前的苏心语。
“您能确定这一百多张图片里，没有他们吗？”
非常确定地点头，“没有。”
深呼吸几口气，苏心语想了又想，补充道：“父母是中等身材，穿着普通，就是很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长裤，女方上衣胸前绣有一朵黄色菊花，男方左胸前是印了一串黑色的英文字母；男孩微胖，穿件印有蓝色叮当猫的红色上衣和白色短裤。
“这些照片中都没有同时有这些元素的。”
“或许是双人，单人呢？”男子道，手机被再次递过去。
接过手机，苏心语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刷了五次，无奈地递回手机，“还是没有。”她摊手。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好奇心和疑惑的驱使下，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我看您们很重视这件落水事件。”
男子：“关于他们父子三人的来历与去向，我们查询了很多人，找了很多相关视频，都没有关于他们的信息。见过他们的人，只有您苏心语女士和安其墨先生，以及海湖公园当日值班的三名保安人员。”
苏心语望着他，“意思是……”
“没有别人和您们一样，见过他们。”男子。
“这不可能！”苏心语惊得站起来，表情凝重，双唇紧闭，左额头突突地跳起来。
年轻警员：“公园后门是不开放状态，只有正门是唯一出入口。”
苏心语轻蹙起眉头：“他们是往正门的方向。”仔细回想后，再次肯定地强调，“确实往正门去。”
“事实胜于雄辨。”男子双手交叠放置于桌前。
窗棂处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探头探脑。
年轻警员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了文字，向着男子递过去，示意对方查看。
[哥，这件事很诡谲，能和涉案人员说？]
男子无声笑起来，挑着一边黑粗的眉头，不做应答。
四下里静悄悄。
“孩子落水前呢？”眉头下压，她记得那个葫芦岛四周都立有灯柱，上方安有照明灯和监控。
“出事地点四周的监控，只拍到您下水、安其墨先生下水救人上岸的整个过程。”女警员道，“里面没有孩童。”
言简意赅！
“我手里就抱着那小孩，上岸后，安其墨还仔细检查过孩子的状况。”她大惊，连连比划。
三人齐齐摇头。
“您们做着很奇怪地动作。”
男子打开一段视频，点击播放。
视频中是一个几乎静止的湖面。
屏幕左上角日期是2017年6月15日、星期四；右上角即是跳动着秒数的时间：13：17：xx。
13：20：39 荷花轻摇，水光粼粼。
13：21：00 湖面似乎静止下来，偶有星点闪动一下。
画面保留直至到13：25：xx时，一名黄裙女子打破平静的画面，从湖侧缓缓下水向着湖心坚难地推波行走，大约向前有四、五米后，双手在湖面上抓握，随即转身一只手臂成勾抱状，步伐蹒跚着向岸边走回，在距离堤岸还有三米左右时，一名男子跳下水中，救起女子。
两人一同上了岸。
视频里头人物离开后，湖面又复平静。
“下一个。”男子扬声道。
苏心语手指划过屏幕，点击播放键。
这是有着一半湖面、一半草地的另一个角度的监控视频。
左上角显示着2017年6月15日、星期四。
右上角是13：01：xx，画面中有湖水部分，在阳光的照耀下，起着很细微的闪光。
13：20：47 岸边的杨柳枝在风中动荡，湖面水波中似乎有水晶在发出光芒。
13：24：50 一黄色身影从右下角冲破画面，停在草地与湖堤处。
13：25：01 女子脱掉鞋子，溜下湖。
13：25：37 女子离开监控画面。
13：25：38 湖面水波荡漾，荷叶翻滚。
13：26：23 光芒闪烁不止。
13：27：33 有窃蓝色的身影疾冲而出，跳入水里。
13：27：38 身影消失在画面里。
13：27：48 此前消失的两个身影同时出现在画面中。
黄裙女子被后来者拥在怀中。
十来秒后，双双上了岸。
男子在瘫坐于地的女子身前平摊着双手臂，又平摊着双臂平移到一边草地上，成左右开弓状，左高右低，接着单膝跪地，右手与右膝持水平，掌心向上，左手空拍自己腹腔前方位置，数下，罢。
13：29：11 男子双膝着地，一手撑地，一手成掌形，在近地面处作轻抚状。
13：31：03 两名制服人员从左侧进入监控画面。
男子抬头，张合着嘴巴似乎与两名工作人员说着什么，接着还略带粗鲁地连指带划。
一旁的女子也缓慢起身，嘴巴张张合合，站在男子左侧后方，指指男子身前空地，又回身指指湖，和工作人员说着。
就在这时，四人同时向着屏幕右侧转身，似乎有什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一会，跪着的男子站起身，后退两步，与女子并肩，表情狰狞，对着那右侧比比划划，又半弯下腰，比划着。
接着制服工作人员对着那右侧也是一通比手划脚。
13：35：15 四人向着右侧摆手。
从始至终，监控画面中，只有一女三男出现。
和监控屏里，空了半边的画面的右侧。
13：36：07 四人两两离开监控画面。
13：36：09 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弱的光。
13：… …
时间在行走着……
14：01：11 有着深色警察服人员和着柔蓝色保安服工作人员进入监控画面。
直至14：15：33，双方才走出监控画面。
期间，六人背对摄像头，面朝湖和草地，其中工作人员不停地手舞足蹈。
而有民警拿着本子写写画画；一名手持录相机全程摄像；一名在四周走动，不时拍照；另一名民警与保安人员比划，偶尔两、三次回头，对上摄像头。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单看这两段视频会让人很是莫名其妙。
明明经历过的事的监控视频记录，却在画面中独独缺少了一个重要的人，使得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很无厘头又万分诡谲。
除了震惊，恐怖得浑身冒冷汗外，她竟不知如何开口辩说。
“您能具体说说他们的五官特征吗？”
良久，男子轻声问道。
苏心语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却又朦朦地没听懂他在说着什么。
“五官特征，他们的，您还记得吗？”
女警的眉头向面孔中间蹙起，微微下压着视线，向着苏心语所在位置追问。
对于一个观察细微的人来说，记住一个人的五官这一点并不困难。年轻男警满怀希望。
苏心语终于听明白，却摇头，神情恹恹。
“我有脸盲症。”
男子一愣，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靠的是衣着，肢体来分辨。”她知道他们质疑之前自己的看图认人的准确度。
片刻。
“那先到这里吧。”
男子看眼女同事，得到对方已记录完整信息后，与男同事一起整衣起身，随后正身向苏心语伸出手。
微笑道：“感谢您的配合……”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