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五琳边路偷家
荣耀城不远的马路边上，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商务车，停在马路边上。
阳光透过前面的玻璃照在车内，照在靠着座椅仰躺着的第五琳脸上。她今天画着淡妆，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一直到膝盖，膝盖以下是一双黑色丝袜包裹的纤细小腿，脚上穿着一双包着脚踝的棕色小皮靴。右手随着车内的音乐敲打着驾驶座旁边的扶手。
井亭打开副驾驶的门，一股冷空气就趁机进入车里，第五琳马上坐了起来。
“亭子哥，快上来把门关上，好冷的。”
井亭忙关上了车门。
第五琳伸手握着井亭的手，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冷战。然后就满脸幽怨的看着井亭。
“亭子哥，你说是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至于这么怕冷吗？”
井亭抽出了被第五琳握着的手，笑着说道：“琳琳，我可以让你恢复到刚见到你时的状态的。”
第五琳苦着小脸，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举着手机和别人交流。”
车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舒缓的音乐和淡淡的清香在车里飘荡。
井亭觉得这个香味和第五琳身上的香味很像。
“琳琳，你是有什么事吗？”井亭沉默了一下，轻轻问道。
第五琳弯下身子，侧着头看了看车窗外面，问道：“童姐就住在这里吗？”
井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晚上回家吗？”第五琳看着井亭有些无奈的表情，轻轻问道。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打电话，让人送我回杨家垣的。”
“别打电话了，我送你回去好吗？”第五琳小心的问道。
“不用了，琳琳。挺远的，等你返回的时候，天就黑了，你一个女人，不安全。”井亭忙拒绝。
沉默了一下，第五琳缓缓说道：“亭子哥，和童姐签完了合同，我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其实前两天就该回去了，可是我舍不得走，我不知道我舍不得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什么人没有见，还有什么事没有做。”
井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第五琳的俏脸。
“亭子哥，你知道我还有什么事没做，还有什么人没见吗？”第五琳双手握着方向盘，手指的关节都有些发白。
井亭伸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从方向盘上掰开，将那双小手握在自己手里，轻轻的揉着。
“我知道我遇到的太晚了，我抢不过别人，也不想抢。我从认识你，咱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你最后一次给我扎针时那二十来分钟。我明天就要回五羊了，我不知道这一生还能不能在再见到。”
午后的阳光，照在第五琳的脸上，井亭能看到她眼中的泪光，井亭觉得自己古井无波的心中，扔进了一块石头，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琳琳，其实，其实高铁只要十来个小时就可以到五羊，飞机的时间更短。想见的话，就可以见的。”
第五琳脸上的哀伤消失不见了，从井亭手中抽回了手，抹了一把眼角还没有落下来的泪水，瞪着井亭：“我不管，你让不让我送？”
“我主要是怕你回来的太晚了，所以……”
第五琳伸手将车门锁上，然后一打方向盘，车子驶上马路。
“琳琳，你慢点。”井亭忙拉上安全带。
就在第五琳挟持着井亭向杨家垣方向驶去的时候，童蕾家中。
童蕾看着斜躺在沙发上的明月闷闷不乐的样子，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
明月抬眼看了一下，然后眼皮又耷拉了下来。
“明月，妈妈想和你好好聊聊，行吗？”童蕾想了好一会，然后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妈，你和亭子哥是不是在谈恋爱？”明月眼皮都没有抬，只是嘴里轻轻的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也许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场梦罢！从杨家垣回来，我就在楼上给他收拾了一个房间，在衣柜里塞满了他的衣服，在卫生间放了他的洗漱用品，在门口放了他的拖鞋。可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咸市。也许那时候，亭子，只是在我心里。”童蕾的瞳孔有些发散，缓缓的说道。
“直到我在中医院又遇到了他，他因为帮杨老爷子看病，往返咸市已经半个月了，可是却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很生气。可是又很开心，总算遇到了，不是吗？我装着喝醉，让他送我回家。那一晚，我从未有过的安心。”
明月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童蕾正沉浸在回忆中，被明月吓了一跳。
“妈，你们都睡在一起了？”
童蕾白了明月一眼：“没有，衣服都没脱。”
“哦，那还好。”明月松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我比亭子大好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着看着。他今天忙完了，来找我，我其实是很开心的。我想奖励他一下，谁知道回到家，你在家呢。”童蕾斜了一眼旁边的明月，有些咬牙。
“你怎么奖励他，用你奖励啊？你可真是……”明月满眼都是问号。
童蕾又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思想怎么那么下流。他喜欢帮我按摩脚，我就让他按摩呗。上次帮我按摩后，我特别舒服，然后状态也很好。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关机充满电然后又开机的那种感觉。”
明月看着童蕾沉浸在过去的享受中，撇撇嘴：“童姐，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你占着亭子哥给你的药，还想让他给你按摩。你怎么这样？我可是你亲闺女，你不应该分我点吗？”
“你亭子哥说你太小，那药不适合你用的。”
“好，算你说的有道理，虽然我知道就是适合我用，你也不会分我一点的。可是，我也可以让亭子哥帮我按摩啊。”
“不行，他只能给我按。”
“凭什么，你怎么这么霸道？”
“我就这么霸道，就是不能给你按。”
“那我就看你的阴谋诡计能不能得逞。”
童蕾张了张嘴，突然觉得不对，不是说了好好聊聊吗？怎么又吵起来了。于是放缓了语气说道：“明月，要不妈妈支持你跳舞，你支持妈妈和亭子哥在一起，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也想让亭子哥给我按摩。”
童蕾看着扬着头的明月，多像曾经的自己。想起当年父亲对自己的劝说，无奈的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行，那我同意他给你按摩，那你要无条件的支持我们。”
明月眼睛一亮：“成交。你们就是睡一张床，我也支持。”然后又以长大以来最温柔的语气说道：“妈妈，我也想像你一样，变得很漂亮。你用了世上最好的药，我只是想让亭子哥给我按摩一下，你觉得过分吗？”
童蕾想了想，觉得明月说的有道理，她只是想变漂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他在明月同意支持后，忽略了很多东西。
车子已经上了高速了，从荣耀城开出来后，第五琳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双手紧握方向盘，双眼目视前方，专心致志的开车。可就是这样，过红绿灯还是熄了两次火。井亭有些疑惑的问道：“琳琳，你有驾照吗？”
“有啊，我驾照都五年了。老司机了。”第五琳头也没有回，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说道。
“那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紧张啊？”
“我就是开车很少，平时都是司机开的，这次为了送你，我专门练了两天。”
“那你以前开过几次啊？”井亭看着第五琳紧张的样子有点想笑。
“两次，都是我爸陪我在我家院子里开的。”
听到这话，井亭突然觉得有点不安，伸手拽了拽安全带，挺紧的。
“琳琳，要不咱不走高速了吧，咱就走省道，慢一点，安全。”井亭满是商量的语气。
“不用，没事的，相信我。走省道我就回来太晚了。”第五琳依然头也不回。
井亭不敢再多说话，也是和第五琳一样，双眼目视前方，不时在膝盖上擦擦手心里的汗。
上了高速后，车速开始快了起来。
刚开始井亭并没觉得什么，可是不经意间侧目看了一下仪表盘，车速已经一百二十了，并且还在不停的加速。井亭觉得有些不对劲，忙说道：“琳琳，咱们手生，慢点开。”
第五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小心翼翼，身子也不再绷得笔直，而是靠在座椅上，单手扶着方向盘。
“琳琳，慢点，慢点。”
第五琳面无表情，只是说道：“亭子哥，我抢不过别人，也不想抢。我觉得活着其实没什么意思。”
井亭伸手扶着头上的把手颤抖的说：“琳琳，慢点，其实……。”
就在他想说点安慰的话时。第五琳突然满脸狰狞的大声喊道：“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车。”
井亭心里一紧，声音颤抖的说道：“琳琳，你不要这样，我以后都让你送，好不好？”
第五琳轻轻的说道：“我为了送你，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好，咱下车后我让三婶给你做一桌好吃的，三婶做饭可好吃了。”
“待会天就黑了，我就不想回来了。”
“行行，不回来就不回来，你在三婶家和王霞一起睡。”
“我不想和生人一起睡。我想让人抱着我睡觉。”
井亭犹豫了一下，可是耳中听着导航不停的传来超速的提示，忙应到：“我可以，我不是生人。我抱着你睡，行吗？琳琳，你慢点。”
“那你求我。”
“琳琳，我求求你，让我抱着你睡，可以吗？”
第五琳终于点了点头，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车速也逐渐回到一百，保持匀速行驶。
井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到了肚子里。
车子终于平稳的停在了家门口，井亭在门锁打开的一瞬间，就跳下了车。
然后就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将闻声出来的三叔和金荣吓了一跳。
“亭子，你这是怎么了？”金荣赶紧问道。
井亭缓了一会，才慢慢扶着金荣的手站稳，说道：“没事，就是坐的时间长了，腿有点麻。”
金荣一脸担心的说道：“哦，我还以为你是被吓得呢，看你脸色都有些白。”
这时候第五琳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俏生生的站在车旁，看着几人。
“亭子，这是？”三叔终于看到了车旁的第五琳。
“哦，三叔，这是我朋友第五琳，专门送我回来的。”
“三叔。”第五琳怯怯的喊了一声。
三叔满是皱纹的脸上像是顿时像开了一朵花一样，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哎，哎，姑娘，快到家里坐。”
第五琳笑了一下，说道：“亭子哥，你帮我拿一下东西，都在后备箱。”
井亭看着后备箱满满当当的东西，问道：“这都是？”
第五琳点了点头就伸手往下拿东西。
“我让你们爷俩看是不是亭子回来了，你们看的迷路了？”
三婶走了出来，看到第五琳在从车上往下拿东西，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金荣和井亭。
“三婶，这是第五琳，是我朋友，专门送我回来的，说是买了点东西，谁知道这么多。”
“琳琳，这是我三婶。”
第五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三婶，您看着真年轻。”
三婶忙拉着第五琳的手笑着说道：“这闺女，长得真好看，你说你来就来了，拿这么多东西干啥啊？”
“三婶，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常用的，我家里是开超市的，所以就随便拿了一点。”
三婶转过头：“你说你们三个大老爷们让一个小姑娘从车上拿东西，也是好意思。闺女，外面冷，咱回家，东西让他们拿。”
第五琳乖巧的点了点头，就被三婶拉着进了院子。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金荣开口问道：“亭子，这是你对象？”
“我说不是你信吗？”
金荣摇了摇头。
三叔说道：“这姑娘挺好。”
井亭叹了一口气，从车上将东西拿了下来，好在都是礼盒，一个人可以多拿几件，才一趟将东西都拿回家。看着客厅地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井亭心里头有些疑惑，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三婶对着第五琳说道：“闺女，你坐一会，我去给咱做饭。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你肯定饿了吧。”
“没事的，三婶，我帮你做饭吧。”
三婶忙将第五琳按在椅子上：“不用，哪能让你帮忙做饭。你坐着，一会就好。”说完转身去了厨房，一边走还一边安排着：“金荣，过来帮我摘菜，我再多炒两个菜。亭子，你陪着姑娘说会话。”
第五琳看着井亭一直在看着自己，就开口问道：“亭子哥，你看我干啥？”
井亭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不知道是哪里。”
三婶一边帮第五琳夹菜，一边有些歉意的说道：“姑娘，不要客气，到家就要吃饱。你看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
“三婶，您不用招呼我，亭子哥总是说你做的饭好吃，今天才知道，他没有说假话。”第五琳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点头说。
三婶更是开心，看着慢慢吃饭的第五琳，怎么看，怎么满意。
许是因为中午没吃饭，第五琳虽然吃的很慢，但一直没停。三婶就没怎么吃饭，只是不停的帮第五琳夹菜。
吃完饭，已经八点多点了。三婶试探的问道：“闺女，你看都这个点了，你再开车到咸市都得到十二点。你一个姑娘家，路上也不安全，要不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第五琳点点头说道：“行，三婶，就是给你添麻烦了。”
三婶满脸都是笑：“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帮你把亭子那屋收拾一下？”
看到第五琳没有反对，井亭刚想张口说什么，却被三婶一眼瞪了回去。又想想高速上说的话，无奈的低下头。
半个小时后，三婶回来了，对井亭说道：“亭子，你看天也不早了，你那屋子我帮你收拾好了，炉子也一直着着，屋子里也暖和。人家姑娘送你这么远，肯定累了，你带姑娘去休息吧！”
井亭还没有说话，第五琳站起身说道：“三婶，那我们就先过去了。您也早点休息。”说完就拉着井亭出去了。
井亭屋里，两人在火炉旁相对而坐。井亭慢慢的说着，说爷爷，说三叔三婶，说金荣，说自己的所有。第五琳默默的听着，也不插嘴。
其实当一个人愿意对你讲他的过往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他心里了。
而第五琳深知这一点。
她也知道，井亭不是那种薄情的人，只是他的经历中没有这种叫做男女之情的东西。他是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的，他的的世界有亲情，有恩情，也有作为医生仁善之情，可是唯独没有爱情，不是不爱，而是不知道怎么去爱。
“亭子哥，我们躺在床上去说好吗？我有点累了。”
井亭低着头，说道：“要不你去床上，我就在这里坐会就好。”
“你答应要抱着我睡的。”
第五琳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里面只有一条黑色的短裙，还有腿上的黑色丝袜。井亭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可是自己并没有发觉。第五琳拉着井亭手，来到床前，温柔的帮她脱掉外套，然后拉着他上了床。
井亭紧张的浑身僵硬，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被吊在线上的皮影。
第五琳把井亭的胳膊拉着放在自己的头下面，屁股动了一下，调整了位置，让自己更舒服。然后将头埋进井亭怀里。伸手将井亭的另一只手拉着放在自己身上。
“亭子哥，我冷，你抱紧我。”
“嗯”
“亭子哥，帮我暖暖脚，我脚冷。”
“嗯”
“亭子哥，你帮我脱一下衣服。”
“嗯”
“亭子哥，吻我。”
“嗯”
“亭子哥，……。”
“嗯。”
“嗯——”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