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梁上小丑
张响紧张地盯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随即手臂轻轻抬起,手指捏着刀身,缓缓的往下放,一边放一边说道:“我输了。”
张豆豆深深地吐了口气,对着面前的张响嘿嘿一笑,将刀收入刀鞘中,对着张响抱拳行了一礼,随即转身便向刘房方向走去。刘房看见手持刀盾的年轻人向自己走来,目光中也是带了几分赞许,看见张豆豆对自己行礼后,也是起身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大髯壮汉一伙人,不发一语,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大髯壮汉此时也是骑虎难下,虽说不用挨军棍了,可自己要是这么堂而皇之走了,以后在军营里就抬不起头了,随后目光看向一旁的三人,欲言又止后也终是没开了口,只是抱拳弯腰行礼,随即对着三人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了演武场。身后一伙人皆是行礼后转身离去。
三人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也未曾说什么,只是双方最初那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淡了下去。
“怎么样,今天我身手不错吧!”张豆豆昂首挺胸地问着面前的二人。不过二人都没说什么,只有姜李呵了一声,随即二人一前一后也离开了这演武场。留下了站在原地的张豆豆,秋风吹起,独自一人。
阴冷、潮湿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血腥味,气味令人十分难以接受。一旁的狱卒们此时都坐在桌子上,桌子上放的有酒有菜,几人喝的不亦乐乎,而狱卒们身后的牢笼里,一个被铁链禁锢住双手双脚的男人,此时就背靠墙壁坐在地上,紧闭的双眼也不知道男人是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
“兄弟们,你们吃着喝着啊,这菜跟酒都是我在那酒馆买的,绝对对你们的口味。”说话的正是刚才追着甘水的犁鹿,犁鹿一边指着桌上的酒菜说道,一边还殷勤的给狱卒们倒酒,此情此景倒显得颇为趣味相投。倒是那一旁拿刀的甘水,对此好像嗤之以鼻,斜眼瞅着献殷勤的犁鹿。
“众兄弟,怎么样,是不是味道没变。”犁鹿咧着嘴问道。
“小兄弟,放心,我们牢头吩咐了,你提人、审人一律畅通无阻,倒也不用这么破费。”一旁端着酒碗的狱卒,嘴里嚼着还没咽下去的食物,就对着犁鹿说道。
犁鹿听后忙摆了摆手道:“这怎么能是破费呢,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小弟我来慰问慰问各位大哥,各位大哥在这当差,辛苦自不必小弟多说,还要整天跟这些臭囚犯待在一起,我这也是心疼各位大哥,所以啊,破费什么的就万不可再说了。”犁鹿说完也是嘿嘿一笑,端着酒坛就给狱卒们碗里添酒。酒过三巡后,看奉承话说的差不多了,犁鹿这才用手点了点关押着刘阿龙的那座牢房,狱卒看见后也是一笑,随即从腰间取下钥匙,扔给了一旁的犁鹿,犁鹿接过钥匙后也是连连抱拳,随后走向了刘阿龙牢房的方向。
打开牢门后,看见靠坐在地上的刘阿龙,犁鹿也没着急询问,而是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刚才没吃完的糕点,放在了刘阿龙身前的地上,随后靠在墙上看着刘阿龙,看对方没有要开口的样子,犁鹿撇嘴笑了笑,随即开口说道:“那些糕点是我刚才没吃完的,刚好留给你吃,本来是想给你带点吃的进来的,可你也听到了,估摸着我就算带了,也到不了你的嘴里,所以有的吃就不错了,就别挑挑捡捡了。”
刘阿龙依旧闭眼不发一言。
“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是怕我给你下毒还是怎么的,怎的这般小心谨慎,我要是想让你死,你连这牢房都进不来,在这给我装什么深沉,你信不信我让甘水把你胯下的小东西割了。”犁鹿言语中充满了威胁的意思。
可那刘阿龙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犁鹿登时火冒三丈,指着刘阿龙的鼻子就开始骂道:“你个下三滥的东西,你还在这给我较上真了,要不是看你小子还算有点实诚,我何必管你的死活。你知道那个要你死的人,被我们两追出去后,直接被自己的同伙杀了,你们是不是一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伙人,在做掉你们当中被我盯上的人,其中就包括你,不过你命大,活了下来罢了。”犁鹿一边说,一边就作势要去拔甘水怀里的刀。
“我的任务就是那些,别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刘阿龙看着身前的犁鹿缓缓说道。
“刺杀原因你们不知道,要刺杀的人是谁你们也不知道,只是接连派人在我必经之路刺杀我,呵呵,我该说你们是杀手呢、还是白痴呢!”犁鹿坐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刘阿龙。
“说来也很奇怪,这次帮主并没有现身,只是给了你们沿途的行进路线和画像,而且我们中各自使命是不一样的,可据我所知,我们是这次刺杀的最后一条线,所以你们两个活着来到了武安城,就意味着我前面那些人已经失败了,失败就意味着死亡。那个来杀我的人,底细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至于楼上那个,是看刺杀无望,遁走罢了。”刘阿龙看着犁鹿缓缓说道。
犁鹿听着刘阿龙的话,随即在牢房中开始踱步,过了一会,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才开口说道:“不对,楼上那个人不可能是跟你一起行刺的,还有,杀你的那个人穿的是我们大渭的军甲,逃离的方向也是内城的方向,为了杀你,让一个潜伏在我军中多年的谍子暴露,我并没看出你有这么大的价值,更何况你刚才也说了,你们这次行刺十分隐秘,知道的也是少之又少,那他完全没理由杀你啊。”
刘阿龙过后也不愿再说什么,只是闭上了双眼,靠在了牢房的墙上,一副任凭那犁鹿处置的样子。
犁鹿看见这一幕,也是呵呵一笑,随后蹲在那刘阿龙身前,左右歪头地看着刘阿龙,随后缓缓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信已经递出去了,能查到谁查不到谁,就看别人的本事了,接下来就跟我没关系了,让他们自己闹去,我也不会杀你,你就安安稳稳待着这,这可比外面安全多了,我马上要走了,下次来这里看你的,估计不是我了。”犁鹿说完话,起身就往牢房门口走去。“糕点别忘了吃,没毒。”
犁鹿说完话就关住了牢门,转头就面带笑容的往狱卒们方向走去。随后轻轻的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钱袋,慢慢的压在钥匙上。“小弟这边基本上完事了,这次麻烦狱卒大哥了,这点银子留着您休沐的时候,请兄弟们喝酒用。”狱卒倒是没客气,抓住钱袋和钥匙塞进了怀里,嘿嘿一笑对着犁鹿说道:“老弟你放心,那个人我也会给兄弟们打声招呼,让兄弟们尽量不难为他,这个你放心。”狱卒一边说话,一边还拍了拍犁鹿的肩膀。犁鹿随即弯腰附和着狱卒,随即也是举杯与他们共饮了几杯,才被甘水拉着离开了牢营。
离开牢营的甘水用手对着犁鹿一顿比划,犁鹿挥手示意,甘水哪里管这些,还是一顿比划,眼神中颇有不屑的意思。
“好好好,差不多了,你不行你一刀砍死我。自古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你不让这些小鬼们尝点甜头,那阎王就算指令再大,落到下面,小鬼们不还是不好好当差吗,你横不能让阎王亲自当差吧。”犁鹿也不看甘水,只是扭头在一边缓缓解释道。
甘水看着犁鹿,随即扭正犁鹿的身体,正准备比划,却被犁鹿直接打断了。“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跟那刘阿龙说我马上要走了,是不是”
甘水随即点了点头,不解的目光看着犁鹿。
“有点事没处理完,等会跟你这边结束,我就该立马启程了。”犁鹿淡淡说道。
甘水听完,随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犁鹿。
犁鹿摇了摇头道:“这次,你不能跟我一起,你最近不要轻易露面,尽量躲在暗处,盯着牢营的情况,过几日院长和大将军就到了,你等他们到了后你再现身,况且你留在这比跟我走的作用要大的多,具体情况你等他们二位来了,你就知道了。”
甘水听的一头雾水,随即指了指手中的刀,又指了指城外的方向,还做出了拉弓射箭的动作。
犁鹿看着这一幕,也是哈哈的笑了出来,随后对着甘水胸口就是一拳,可那甘水一位披甲境巅峰的练武人,哪里会被这文弱书生的拳头打疼,只是默默地看着犁鹿。“你放心,这次我走,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他们都以为我会一直待在武安城,直到事情结束,所以我这时候走,反而能打个措手不及。”犁鹿看着甘水依旧眉头微皱,他转身就走,随后背对着甘水挥了挥手,然后说道:“放心,死不了,走喽!”
甘水走到街道上后,在店里买了好些糕点,让店家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结实,随后出了店门,嘴里哼着小歌,出了城门后一路向西而去。
此时的大渭皇城中,皇帝在书房中看着刚刚呈送上来的谍报,谍报还未看完,眼里的杀意已经逐渐升起,随后狠狠地把书信拍在了桌子上,双眼紧闭地靠在椅子上。而同在房间里还有个跪着的人,此人一身黑衣装扮,面覆魈头,就连手指上都是黑布缠绕,宛若黑夜中的勾魂夜叉,不由得让人心生颤栗。
坐在椅子上的皇帝揉了揉脑袋,随后疲惫的抬起了头,眼皮好似千斤重的艰难睁眼,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一直以为他们最多在朝中蹦跳一下,搞点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没想到,这次居然把手伸到了边军里,根底也是真厚,要不是犁鹿这次得了手,估计还挖不到这么深,倒也颇让人感到意外。”
“陛下圣明,些许跳梁小丑陛下不必多虑。”一身黑装的蒙面人低头恭敬地对着皇帝说道。蒙面人的声音并非想象中那般浑厚,反而是有些温润,温润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的空灵,倒是与自身的一身装扮不成正比。
“哈哈,他们可不是跳梁小丑,我倒也不在忧虑这个,你先起来吧。”高坐于椅子上的皇帝对着下方的蒙面人淡淡说道。
“谢陛下。”蒙面人起身后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一张宣纸平整的铺在桌面上,随后从笔架上拿起一支纤细的毛笔,在砚台里点了点墨水,随后落字于纸上。写完后反复看了好几遍,又从中划去了一些,最后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点头肯定了下来。
“来人。”
书房的门被缓缓的从外面推开,随后一个太监抬步进入书房中,对着椅子上的皇帝叩首道:“奴婢拜见万岁爷,万岁爷有何旨意。”太监的头一低再低,一叩再叩地跪在地上。
“去给朕把栾安传来,不能惊扰其他人,自己一个人去办就行,别直接去找,多在宫里兜几个圈子,其他的不用朕跟你说了吧!”写完字的皇帝,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对着跪地的太监说道。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万岁爷静歇,奴婢先退下了。”回完话的太监,慢慢的站了起来,不过始终只有脚尖着地,深深弯腰退出了书房。
书房中的二人,一时间也没再谈起任何话题,书房里顿时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对了,差点把这事忘了,你现在派个人去长安,盯住他们让尽快完工,去的时候带点赏银啥的,到了那边该分分,该发发,不过必须按之前工部给的工期完工,让他们不可懈怠。”皇帝对着蒙面人不容置疑的说道。
“是,陛下,我现在就派人前去长安,一切谨遵陛下旨意行事。”蒙面人弯腰抱拳行礼后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