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千秋宴
回到听雨楼，那几盆绿牡丹果然被冻的低头垂腰，花朵怏怏搭着，底下花枝被冻的蔫败，垂着身子低到地里，哪还见昨日的高傲。
许攸宁只看了一眼，道：“处理掉吧，看着碍眼。”
“是。”
王福提膳回来，许攸宁用完膳，泡了个热水澡，用完养护皮肤的膏药后，窝在榻上补觉。
后面几日天气都不大好，皇帝没来后宫，倒是叫嫔妃们前去乾清殿侍寝。
这半月宸才人侍寝一回，赵宝林一回，许宝林两回。
老人里白充华禁足，林美人有孕，都不适合侍寝，剩下的都不得宠。
至于齐淑妃。
皇帝没来后宫，自是不曾在永粹宫留宿。
这么看着，如今倒叫新人拔得头筹。
吴嬷嬷同自家宝林讨论着，“皇上今日赏赐赵小仪不少东西，奴婢瞧着，这位也是个不简单的，不声不响的就得宠了。”
赵小仪平素不沾是非，遇上事其他人都要趁机说上一嘴。
她不说，安安静静的看着。
就是侍寝后在坤宁宫请安众人为难她，她也是不吭不哈的应下，从不掐尖讨赢。
“在新人里她本就有宠，一月里时不时的侍寝一回，如今老人沉寂下去，剩下的皇上懒得叫，就显得新人得宠。”许攸宁慢悠悠的喝着茶。
“宝林，这几天皇上怎么没叫您啊？”吴嬷嬷心里着急，话也问出来了。
“急什么？横竖我日子不难过。”
皇帝送的银霜炭够听雨楼使上好一阵，那三框里，每框都有三四十个，银霜炭火旺且耐烧，还无烟，两块就能烧上一整天。
再说还有内务府那边分下来的份利。
过冬是够了的。
“火小了点，暂时不用添，嬷嬷抓点长生果来烤着吃。”许攸宁道。
吴嬷嬷照办，她一边看火一边想到：“奴婢听说丁采女那用的是普通黑炭，烟大还不经用，这才多久，她已用去一多半了。”
赵小仪有宠，皇帝也赏了一次炭火。
宸才人宠爱平平，但因皇帝亲表妹，内务府不敢在这上面苛待。
张宝林家世好，有钱，拿银子打点这冬也能过得去。
“听说言嫔那也是呢。”吴嬷嬷小声道。
言嫔体弱，炭火用的多，别人需要的份利，她加上一倍多才够用，言嫔家世不行又不得宠，指望打点太监是不可能。
“在这后宫无宠无子傍身，过的还不如宠妃身边得脸宫女。”许攸宁淡淡道。
楚昭仪，粱修仪不得宠，却因孩子从不会缺了过冬的东西。
炭火是冬日里必需用品，每到这个时候，皇帝拿来赏赐最多的就是各种炭，不仅赏嫔妃，外头臣子做事叫他满意，也会赏这个。
朝臣明着不敢贪污，但每年冰炭敬少不了。
“是啊，今日丁采女又去永粹宫请安，这都是第三回了，齐淑妃也没见她。”
许攸宁一笑：“看着吧，下次再去，永粹宫只会开门迎丁采女。”
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皇后千秋宴。
国母生辰，又是除服后的头一回，天子特许君臣同乐。
是以三品以上官员都可携带女眷赴宴。
千秋宴在太极宫举办，太极宫是专门举办外朝宴的宫殿。接待他国来使或本朝有功名在身的重臣，另除夕夜，都是在太极宫。
只有举办家宴，才会在乾清殿，太和殿。
齐淑妃一身华贵衣裙入场，众人起身迎，“臣、臣妇，见过齐淑妃娘娘。”
也是三品以才有这个待遇。
其余人就没这个资格。
齐淑妃扶起最前头的老人，柔声问：“祖父身体可还健朗？”
秦太傅不亲不热道：“谢娘娘关怀，臣一切都好。”
齐淑妃点头，又与自己父亲寒暄几句。
家人在望都，且有资格进宫的不在少数，虽不能像齐淑妃与之搭话，但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是慰藉。
许攸宁一笑，给自己倒杯酒。
这儿可没她的家人。
“宝林。”吴嬷嬷小声喊了句。
许攸宁仰头饮尽杯中酒，“我没事。”
门口又是一阵喧闹。
原是永忠侯携后辈进宫，被众人拥簇着迎进来。
“侯爷许久未见，风姿不减啊。”
“瞧老侯爷精神抖擞，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正值壮年呢。”
“侯爷近来身体可好？最近天冷，望都冻病了不少老人家，侯爷可得注意身体才是。”
满头发白的永忠侯蓄着长须，他抚了抚须，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人都是瞎操心，本侯身体好的很，打你们都不在话下。”
“哈哈，侯爷说的是，我瞧着侯爷怕是朝杖之年也健朗的很。”
“对对，说的对！”
“外头风大，侯爷您往里面走。”
朝廷命官们阿谀奉承，卑躬屈膝的将永忠侯往殿中引，永忠侯推辞几句，在众人的拥簇下进殿。
许攸宁笑笑，往酒杯上一敲，道：“好风光啊。”
吴嬷嬷默不作声的往里面添酒。
许攸宁捏着酒杯送至嘴边，偏头往那一处看，似无意般说了一句：“你猜他什么时候死？”
“主子。”吴嬷嬷惊的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听见才放心下来。
“我猜……”许攸宁慢悠悠道：“他活不到朝杖之年。”
言闭，仰头喝尽手中酒。
“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门口唱和，所有人起身迎太后，迎国母。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生辰哀家来凑个热闹，诸位免礼，都坐下吧。”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落座。
皇帝未到，太后就是最大。
太后叫起，底下人听从，“谢太后，谢皇后娘娘。”
众人落座。
帝后自然是坐高台，太后在左边低一点，高台之下，左边是皇帝的妃子们，按着品级来，齐淑妃在前面，陈妃在她后面，在后面是楚昭仪，粱修仪，言嫔。
就这么排下来。
当然养病的万婕妤、禁足的白充华都没来。
许攸宁位置就比较靠后了。
右下首坐的是宗族王爷并王妃们，这些皇室中人，都是姓祁，离当今天子这脉远了就是。
让人意外的是，楚昭仪将大公主带来了，四五岁的小人，扎着双丫髻，规矩的坐在母妃身边。
“哀家瞧着永忠侯精神极好。”太后话家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