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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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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亲们表示很满意,也吃得很满足。唯一感到不开心的就是叶大伯妈,她的心在滴血,明明之前交代过厨房,让那三个掌勺的师傅少做点肉菜,多做点素菜,结果这些人阳奉阴违。看看那些泥腿子吃得多凶猛啊,那么大碗肉菜,不管是哪一碗,都是城里人两个月的肉量。

    赵谷阳心里似有明镜,敬完了酒,笑呵呵地问,“怎么了,大伯妈不开心?”

    叶小曼笑瞟他一眼,也跟着问,“伯妈,这菜不合你胃口吗?”她发现自己也变坏了。

    旁边的叶春霞和叶大伯父在苦笑,他们已经被碎碎念了好久。

    叶大伯妈急忙扯唇笑,“这菜挺好的,就是——”

    “喜欢就好,伯妈你多吃点。”赵谷阳打断了接下来的话,弯下腰,亲自给叶大伯妈夹了一筷子扣肉,那肉上面还粘着香喷喷的梅菜,“我觉得这扣肉不错,伯妈多吃点。”

    叶大伯妈只好吃饭,“肉是好吃,但是……”赵谷阳又被人喊去了隔壁桌敬酒。

    其实,刚才厨师有跟赵谷阳报备,强调叶大伯妈去厨房闹了几次,斥责他们做的肉菜太多,赵谷阳就让厨师们别放在心上,按照一开始说好的菜单来准备酒宴。开玩笑,他的婚宴必须拿得出手才行,如果不是年份不允许,他恨不得更铺张一点。

    如今这个年代管得严,所以叶家也没有贴喜字。虽说如此,该有的一些礼俗,还是会到位,比如鞠躬认亲,认一次亲,就能收到一个小小的红包,富裕的亲戚会给一块钱左右的红包,穷点的亲戚可能就给个一毛钱,都是按照自家条件来。

    叶奶奶今天面带红光,等到孙女儿孙女婿敬酒来到了自己这桌时,就开始一一为赵谷阳介绍,“谷阳,这是小曼的大堂伯;旁边这个是小曼的二堂伯;边上那一个是小曼的大堂姑:另一个是小曼的二堂姑。”

    几位长辈连忙从兜里掏出了小小的红包递过来,赵谷阳一一鞠了躬。

    本来以前是磕头,但最近这些年破四旧,习俗改了,换成了鞠躬,赵谷阳喊了他们后,从善如流接过红包。然后这几桌下来,他就收了三十个红包,敬完了酒,认了亲,赵谷阳弯下了腰,在叶小曼耳边轻笑,“老婆,如果你家再多来一些亲戚,那我们就发财了。”

    叶小曼抬头认真看着他,“应该可以吧。”

    赵谷阳同样认真地问她,“那他们对你好不好?”

    叶小曼据实以告,“我记得爷爷死后,其他亲戚还好,本家这边的,十一二年没有来往了……我也能理解,毕竟我家那时候没有成年的男性劳动力,老的老,小的小,又办了几场葬礼,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赵谷阳皱眉,“你爷爷没死之前有来往吗?”

    “有啊,他们来得特别勤。”叶小曼和他咬耳朵。

    叶小曼记得小时候,爷爷和大堂伯一家走得很近,那时候爷爷有一门木工的手艺,每天挣完工分,爷爷晚上还会接木工的活儿,补贴家用,家里生活还算过得去。她曾经记得大堂伯每次来自家走动时,总会哭穷,爷爷会心疼他,给大堂伯一点钱,或是让他带回去一些米面。

    可是等到爷爷死后两年,他们家条件变差,大哥带着她去大堂伯家里借米,米没有借到一粒,却被大堂伯的儿子打了一顿,诬陷他们手脚不干净,让他们滚蛋。叶小曼一路上哭哭啼啼,他们明明就没有偷东西,为什么要被这样打骂?当时大哥揉着嘴巴上的伤口,只能苦笑,一边安慰她,一边说:他们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而已。

    后来,倔强的奶奶知道了这事,命令他们以后不要再去求本家的人,以前资助过的东西就当喂了狗。

    赵谷阳报仇从来不留着过夜,一般心里面有不爽快,都是当天想办法报复回去,“那就有趣了,你现在成为了大学生,如今他们又上赶着跑过来认亲。”

    叶小曼震惊地看着赵谷阳的骚操作,他竟然把每个红包都打开看了看,“谢谢大堂伯送的五分钱的改口费,谢谢二堂伯送的五分钱的改口费……嗯?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不能念的么?对不起,在我们那里可以念。”

    赵凤仪瞪了弟弟一眼。她怎么不知道家里有这种习俗?

    其他的亲戚,赵谷阳就没念了,原本吃肉吃得正开心的本家人突然顿住。旁边的一群乡亲们议论纷纷,一边吃肉,一边看笑话。

    还有八九岁的大娃子,吃得满嘴油,捧着一个大碗说小气。

    马队长的弟弟马大刚,敲了敲儿子的头,笑着吆喝,“我在县城住了几年,已经不知道咱们农村现在送改口钱,又降价了?是五分钱啦?我记得我大哥上次送改口钱,他送的都有八毛。”

    人情有往有来,虽然掏钱很心痛,但是自家办事,也能收得回来。

    其他的乡亲跟着哼哼,袁老七吃了一口鸡肉,“我比不上马队长家,但上次我给亲戚的闺女改口钱,也掏了五毛,这五分钱,我家可掏不出!”

    叶奶奶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叶大堂伯和叶二堂伯老脸胀得通红,筷子上一大坨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叶奶奶直接说:“他大堂伯,我听说你们找了关系,让自家的儿子,去了城里当工人。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家的日子,还是没有得到改善。也对,这在城里工作,吃的穿的哪一样都要花钱,以后你们来我这里走亲戚,就不要送礼了。”

    言下之意,以后也可以不要再走动。

    其他的亲戚觉得丢人,叶大堂伯家里条件明明不错,却偏偏只送五分钱改口钱,这是侮辱谁呢?乡亲们更是在那里大声笑话,还有一些询问叶春霞这个登记人员,那个叶大堂伯和叶二堂伯送了多少礼金,得知才送了四毛,一个个在那里摇头骂不要脸。

    他们和叶奶奶一个生产队的,送五毛,一大家子在这里吃,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又偷偷补了两毛钱礼。

    没想到这两个亲戚做得更绝,送那么少,还带着一家子来吃饭。

    有些人知道叶奶奶家里情况的,就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所有的乡亲们都不断的唾弃叶大堂伯和叶二堂伯这一家子。人家穷的时候,你不搭把手,人家富的时候,你来揩油,这人就是缺德。

    两个快六十岁的老人,吃饱肚子,不等叶奶奶说话,就带着不情愿的家人们灰溜溜地走了。临走的时候,拿出兜里装的荷叶,还偷偷藏了一些肉离开。

    赵谷阳就朝小铁柱示意了一下,又对着他说了几句话,五岁的小娃娃古灵精怪,扯开喉咙大喊,“那两个爷爷是小偷,他们偷了好多肉,你们大家快点抓小偷——”

    小铁柱跑过去指着他们手中的荷叶包大喊大叫。

    叶大堂伯和叶二堂伯一个趔趄,一头撞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上,他们摸着头,羞得满脸通红,听到众乡亲在那里哄堂大笑,两个老人发誓以后再也不来了。

    不就是当年不肯借米么,他们那时候瞧见叶奶奶死了男人,落魄了,自然是不愿意再粘过来的,他们可不愿意填这个无底洞。哪知道叶家能飞黄腾达,如今叶家情况变好,他们自然愿意来往,叶小曼那丫头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没想到叶小曼这么记仇,带着她那个很厉害的男人一起使坏,害他们今天老脸丢尽,早知道来的时候,他们就不送礼金了。

    议论声慢慢小下去。

    赵谷阳和叶小曼又去和那三位身穿绿色军装的叔叔敬了酒,他们批评了赵谷阳一顿,“这个小子永远都没个正经,小曼呐,你以后要好好的教育他。”

    叶小曼抿嘴失笑,“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管住他。”

    总算可以坐下来吃饭,二十桌酒席里面有一桌是空的,专门为新人准备,任大鹏和任新华两兄弟坐下来就在那里摇头,“难怪副班长对乡亲们的态度,和对那两个亲戚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原来副班长小时候还遭受到过这样的对待,真是太惨了。如果是我,早叫人拿扫把将那狗屁亲戚轰出去了。”

    “咱们副班长那叫有修养。”宋卫星坐下来就觉得饿,刚才帮忙挡酒,他可没少觊觎桌上的肉菜,他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赵谷阳和叶小曼两人相视一笑,缓缓坐下去。就见院子外面,一男一女走进来,定睛一看,那对气质很好的中年夫妻是毕言福和钟爱菊。

    “毕校长,您可终于来了,我还想着是不是要去贴个寻人启事。快快快,正好跟我们夫妻一起坐在院子里吃饭,小曼,毕校长你见过,他旁边这位是他夫人,也是我的政治老师,你就叫她师娘吧。”

    “毕校长好,师娘好。”叶小曼恭敬地各鞠了一躬。一桌子的年轻人都站起来鞠躬,毕校长笑着让他们坐下去吃饭。看着新房子,“这里真的是太难找了,我们找到了清水弯生产队,结果人家说我们来错了,然后又绕一大圈路,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用驴车载了我们一程,我们这才找到了清河生产队。”

    钟爱菊满脸慈祥,不住地夸赞叶小曼,“好孩子,你可真漂亮,这裙子是哪儿做的,改明儿我也去帮孙女订做一身。”

    如今城里面,也就只有不干活的女学生穿裙子,工人大都穿劳动布。

    最近市场又出现了一种的确良的布,钟爱菊上个月去供销社买鸡蛋糕的时候,听到有个柜台在卖的确良的裙子,她也跑过去排队了,当时那队伍又长又挤,僧多粥少啊,没轮到她,那裙子就卖完了,为此她还有点惆怅。

    叶小曼看了看自己的红裙子,这是赵谷阳买的布,找会绣花的绣娘订做的裙子。裙边那里,绣了一圈精致的小小山茶花。叶小曼没想到赵谷阳会细心到了这个程度,收到裙子时,她真的很感动,“师娘,这是谷阳在省城给我买的。”

    “谷阳这孩子,真是有心了,看来应该不便宜。”钟爱菊没再问哪买的,她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价值不菲,她笑着坐下来。毕校长对衣服不感兴趣,此时又在那里教育赵谷阳。其他的,除了王祺祥认识毕校长,有些不知所措外,大家都很淡定。

    众人大口吃肉,大口吃饭,厨师的手艺真不错,肥瘦相间的扣肉口感不腻,剁椒蒸草鱼很鲜香,辣椒炒肉特别下饭,酱汁肘子炖得肉烂味浓,合蒸腊味带着淡淡的酒香,麻辣兔丁又嫩又弹牙,酸笋老母鸡汤吃一口,愈发的胃口大开,一大碗饭两分钟就解决了,大伙又急急忙忙去盛第二碗饭。

    赵谷阳拿起公筷,不断地给毕校长和钟爱菊夹菜,“毕校长,师娘,今天你们尽管吃,不够了咱们再去炒,你们放开了肚皮吃。”

    “那……”叶小曼跟着点头,“我先去准备。”

    很快,她被赵谷阳拉住了手,“乖,你别忙,等下快吃完了,我叫厨师再炒点。”

    钟爱菊笑道,“你这孩子,你今天可是新娘,哪能让你炒菜,何况这都用大盆子盛菜,一定够吃的。”

    旁边一群饕餮大嘴不断点头,“对对对副班长,我们绝对吃不完!”

    毕校长都没有吃过这么多肉菜,尝了一口老母鸡的肉,绵密软滑。又喝了一口酸笋鸡汤,发现它鲜爽开胃,“不错!”

    叶小曼重新坐了下来,老校长能批准自己休学,叶小曼很感激他。赵谷阳给她盛饭,又帮她夹了很多菜,低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你辛苦了,多吃点!”

    叶小曼赶紧摇摇头,在他耳边笑,“不辛苦,我很开心。”

    “我也开心,而且感觉结婚还挺新奇的。”赵谷阳和她悄悄地咬耳朵。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想起了上辈子都没结过婚。赵谷阳拿起筷子,搞怪地朝她挑眉,叶小曼红了脸,乖乖接过筷子吃饭。

    钟爱菊一直在注视着这对年轻人,两人挺般配。她发现了赵谷阳在面对其它女同学时,很正经、保持着距离、不会开任何玩笑。但是面对这个小姑娘时却完全不一样,脸上神采飞扬,特别开心,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氛围都是轻快、明朗的!

    吃饭时,毕校长突然拿出一个笔记本送给了赵谷阳,然后就被钟爱菊轻轻地拍了一下胳膊,“你这不是影响人家吃饭的心情吗?”

    赵谷阳接过那个笔记本,瞟了一眼上面印着的标语:不为名,不为利,永远争做一颗螺丝钉!

    “为什么不能送?”毕校长瞪了老婆一眼,他一直都想把赵谷阳拉回正道,“我听说,一般是在吃饭的时候讨论问题,记忆最深刻,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送礼,也是最好。”

    “……谢谢毕校长。”赵谷阳玩味一笑,假装激动,“您为了不让我搞培训班,煞费苦心了!”

    叶小曼则羞愧地低头快速扒饭,她知道赵谷阳在学校干的事,并且她还是那个最终收钱的人。

    毕校长表示满意,“你回去后,就把那个培训班解散了知道吗,昨天都有人来找我说这事了,让我一定要管管你。”

    赵谷阳丝毫没放在心上,合上了笔记本,不经意地问,“那个人是谁?”

    毕校长大口吃饭,“就是中文系的廖主任。”

    赵谷阳立刻拿出钢笔,揭开了笔冒,“校长您放心,我知道您的用心良苦。回去后,我就想办法解决了这事。”说着,他就在笔记本的第二页,记下了中文系廖主任的名字。

    毕校长愣愣地看着他,这浑小子竟然在本子上面写了个“记仇本”。

    他气得语无伦次,命令赵谷阳赶紧给划掉,可赵谷阳压根没有理会他。等赵谷阳回省城,毕校长还诚惶诚恐了一阵子。结果没过几天,那个廖主任欢天喜地告诉他,她也给自家的儿子报班了。还说这个状元就是不一般,那教学的质量,比普通的高中老师还要厉害。看在g大学校老师的份上,赵谷阳还给她打五折,一个月只收她家儿子五十块钱的培训费,廖老师只觉得像是发大财了一样,一直在夸赵谷阳这孩子聪明。毕校长听了,又苍老了几分,他始终想不通,这小兔崽子到底是从哪学来的攻心计,那孙子兵法和厚黑学,肯定被那臭小子,运用得滚瓜烂熟吧?

    把时间线拉回来,此时的毕校长吃了两碗饭,下午他和妻子还要去给独身的老母亲买粮食,于是提前离开了叶家,赶回了县城。

    叶春霞拿着钱,有些呆。她找到了叶小曼,说今天有人送了一份大礼,同时还摊开手上的那两张十元钞票,叶小曼一问名字,原来是毕校长夫妻送的。

    为此,她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在普遍只有几毛钱礼金的情况下,收二十块钱,是天大的人情。叶小曼前世在碎石场那里拣石头,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二块钱,看来以后要想办法还回去才行。

    傍晚,送走所有的客人和乡亲,又让他们把剩下的肉菜带回家,大家离开时,开心得合不拢嘴。从过完年后,他们自家的老人,就没有吃过荤菜了。

    叶小曼和赵谷阳算完了礼金,要分出一部分给一旁的老人。谁知叶奶奶表示,以后乡亲们的回礼,他们小夫妻不用管。

    而今天的这些礼金,就让他们小夫妻全部拿着。

    叶国华和于小菊表示没有意见,乡亲们送的那点礼金,根本就没多少,赵谷阳买的肉,花出去的钱更多。何况,他们知道小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

    叶小曼感动,明白了哥哥嫂嫂和奶奶的想法,和赵谷阳商量了一下,就笑着答应了下来。

    晚上洗漱后,叶小曼和赵谷阳累了一整天,相拥躺在一起。

    两人聊了很多以前的事,一直舍不得睡觉。

    叶小曼把自己暂时不能去学校的理由,告诉了赵谷阳,“我记得上辈子,梅雨季节来临的时候,我们龙雨县这边,下了场暴雨,一连下了一天半,相当于半年的雨量,我家的房梁腐朽太严重,就垮了,大哥大嫂正好睡在屋里头,被房梁压死了!”

    赵谷阳见她脸色苍白,就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所以,你才一直要盖新房子。”

    叶小曼想起前世大哥大嫂死后的场景,眼里浮现了泪花。

    那次是大伯妈五十岁大寿,叶小曼和奶奶还有龙凤胎去县城吃饭,因为下暴雨,叶小曼几个被困在县城,晚了一天才回乡。

    可是,回来就看到山上的土坯房承受不住暴雨的袭击,早就倒塌了。四周一片狼藉,叶小曼当场崩溃,跪在地上,用双手不停把厚重的土和瓦片搬开,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撕心裂肺地哭,求上天别带走她的哥哥和嫂嫂,他们是她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可当她把所有的泥土、瓦片还有房梁全部搬开时,看到的就是瘫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他们面部浮肿,额头有冷凝的血。

    虽说是土坯房,但整个屋子垮下来的重力可达千斤。人类脆弱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承受这样的重量。

    乡亲们不停地拉扯叶小曼,让她接受现实。

    一个个叹息着,帮忙收殓尸体。叶小曼当时在痛哭,跪在地上做狗爬,她不要离开哥哥嫂嫂,她不停地呼喊他们的名字,哭求着老天让他们活过来,可是哥哥嫂嫂真的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摸到的皮肤冰冷刺骨。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最疼爱自己的至亲,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叶小曼昏了过去。

    后来,晚上在马队长安排的放农具的屋子醒来,她一直流泪,奶奶也在小声地哭,唯一没有哭的就是瘦瘦小小的龙凤胎。两个娃儿智力有问题,还不明白什么是生离死别。奶奶为了让叶小曼坚强,推说自己太老,已经养不了两个重孙。叶小曼这才擦干了眼泪,重新振作,那时候,她什么都不再奢望,只知道自己不能垮下去,她必须替哥哥嫂嫂把龙凤胎养大成人。

    叶小曼想到这里,身子如坠冰窟,把脸埋在赵谷阳坚硬的胸口上,汲取他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温暖,“我总怕自己一个人去省城后,家里人的命运,还是没有发生改变。所以为了安心,我想等到梅雨季节过后,确认了哥哥嫂嫂都没有事,我才敢离开。”

    赵谷阳见她发抖,就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柔声轻哄,“这一次,你帮助家里盖了新房,他们一定会没事。”

    他知道她有多么地重视亲人。

    叶小曼点头,开始想别的事。自己一紧张就会害怕,害怕就容易发抖。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聊起了以后,“你给了我五千块,我自己也有两千块的存款,现在我们小有资产,有七千块的积蓄。这些钱,比不上从七十年代就开始喊的极个别万元户,但我们还是学生,不管是租房子,还是生孩子,都足够我们生活好多年了。”

    赵谷阳见她没事了,于是放开她,双手枕在脑后,垂头,笑睨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儿,“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你可能没有这么早愿意生孩子。我之前回家太急,也没来得及去百货商店买避|孕|陶,我还想着,结婚后的这几天,要不要先忍一忍,毕竟我要对你和孩子负责,没想到你现在却愿意要孩子。”

    叶小曼的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其实怀上了也没关系。你看啊……如今我身体素质好,现在又是七八年,各种政策,都没有完全落实下来。我前些天,看了淑芬写的信,她说很多都是拖家带口上大学,也没有限制不可以怀孕。我想……如果我在大学里,把孩子给生了,我上课你带,你上课我带,再请个保姆,这样等我们参加工作后,孩子也有两三岁了。”

    到底是重活了一世的人,说起这些,叶小曼虽然很害羞,但还是从现实的角度考虑了问题。

    “好,那我就不用忍耐了……”赵谷阳越听越上火,笑眯眯地起床,把煤油灯给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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